社会我冰姐

　　原本想给天宫的一个下马威还未开始实施，就又被另一恶性事件所打断了。
　　蔷薇再次深刻意识到天宫的危险性，以及与其敌对的胜率有多小。

　　因为摔倒和碎片飞溅，琪琳身上不可避免的多了不少擦伤和淤青，在她处理伤口的同时，凉冰在旁边简要描述了当年事件的一些细节，意图让琪琳相信她的受害人身份，而在蔷薇意料之中的，凉冰没多提自己的经历。
　　琪琳从一开始对混混的警惕中慢慢放松，直到最后，看凉冰的眼神已经带着几乎和对蔷薇同等的信任：“好，合作的事我会考虑，但我需要回去和现在的伙伴商量。”
　　蔷薇并不意外，琪琳背后必定会有支持者，否则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独自调查天宫。
　　“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我们能达成合作。”蔷薇强调了一句。
　　如此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愿，不太像是蔷薇平时的作风，琪琳明白背后的原因：“之前是我低估了他们，放心，哪怕无法合作，以后我也会更小心。”
　　“倒是这个，蔷薇，我很好奇，你怎么会突然和凉冰合作了？”
　　琪琳突然话锋一转，把蔷薇问得一愣。
　　正事算是说完了，琪琳转而换上了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这话不是随口一问，她像一定要得出什么答案似的：“感觉单枪匹马地硬干天宫，才比较符合你的形象。”
　　“因为我知道自己无法单独撼动他们，所以要寻求合作。”蔷薇自然而然地顺着她的话接下去，给了个合情合理的答案。

　　然而她知道琪琳这问话的真正用意。
　　她是从什么时候、怎么开始，从习惯独来独往，变得能游刃有余地和人交流合作了？
　　回想和凉冰见面的那个下午，说到底，她是怎么说服自己，决定与当时还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结盟的？她一个长久没和别人过多相处的人，怎么在短时间内就能畅通无阻地和人讨论交流，连一点摩擦都没产生过？
　　而蔷薇又深刻明白自己的任性，她鲜少会在合作中妥协。
　　是她身边有足够包容、愿意迁就她的人。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发现，你好像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了。”琪琳对若有所思的蔷薇摆摆手，改变语气，又让刚刚的话题听起来更像随口玩笑：“总的来说是好事。”
　　琪琳瞟了眼没怎么参与话题，却几乎一直把目光放在蔷薇那里的凉冰。
　　答案呼之欲出。
　　当初自己耍赖一样把蔷薇拉进这个活动，说的理由就是让她“试试和人相处”，虽然实际情况和设想相差甚远，但目的总归达到了。
　　琪琳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现在，蔷薇大概是明白人际交往带来的好了。
　　……而且看这发展，还不一定是单纯的“人际交往”？

　　小三轮颠簸着，终于把三人送去了今天的住处。琪琳率先下车，又突然回头，像是想起什么：“对了，我们的合作先不谈，我想先以个人身份提醒你们，不要和警察合作，天宫在他们中安插了内奸。”
　　“那你是什么？你父母不是警察？”凉冰开口问道。
　　“我不算，我只代表自己。”琪琳冲她们挥挥手：“再说，我算是监视内奸的人，我们至今很多情报都是通过他得到的。”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穿透凛冽清新的空气，地上零星积雪被照得刺眼。凉冰盯了会儿琪琳逐渐走远的背影，转而朝仍坐在车里发呆的蔷薇：“你不下来？”
　　蔷薇摇摇头：“凉冰，你信任琪琳吗？”
　　“当然，你信任的人，我也会信任。”凉冰答得毫不犹豫，让人一时分辨不出她这话是哄人，还是出自真心。
　　“我是说，假如，我信错了人，或者做错决定了呢？”
　　“那我会让欺骗我们的人付出代价，再和你一起弥补过错。”

　　内心的困惑因一句话冰消雪融。因为对蔷薇的信任，因为对自身能力的自信。
　　“凉冰，谢谢你。”

　　凉冰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蔷薇的道谢。
　　不仅如此，蔷薇还笑了。
　　虽然只是眼角与嘴角弯起的轻微弧度，但那个微笑中包含的真诚感情实在太过美好，在冬日阳光下，珍惜得几乎会一碰就碎。
　　蔷薇的脸当然不是什么娇贵的瓷器，那微笑始终清晰定格在那里，可能至多只有十秒，但凉冰却觉得自己看了她一整个冬天。
　　无处安放的满足感从心口蜂拥而出，暖流漫过四肢百骸，让凉冰记起昨晚，轻拥蔷薇入眠时的舒适与安定。而这次，甜头可是无偿赠送的，她不用担心被对方踹下床去。

　　蔷薇咳嗽一声：“你有没有问别的地方进行得怎么样？天宫喜欢玩那些阴招，要提醒他们随时注意周边环境。”
　　“蔷薇。”
　　“怎么了？”
　　“再笑一个给我看看？”
　　“滚。”

　　“我们没能做掉她，那个琪琳意外和蔷薇和凉冰碰上了，她在爆炸前几分钟逃了。”
　　“废物。”卷发女人狠狠瞪了汇报的下属一眼，左眉上的疤痕和过于浓的眼妆配合，使她的神情更显狰狞：“凉冰和蔷薇就算了，连一个没什么能力的小姑娘都处理不好，我看你们也没什么生存价值了。”
　　“我，我们还有机会，下次挑她单独的时间再试，一，一定可以完成任务的……”下属的身体微微颤抖，诚惶诚恐地向面前的头领之一保证道。
　　“白痴！”若宁伸腿踢了那下属一脚：“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废物？人家在这以后不会警戒？那小女孩既然有本事让一大片地方突然停电，怎么可能没法保证自己的安全？机会只有一次，而我们已经失去了。”
　　“若宁姐！”高大的男人扑通一声跪下了：“我废物，我蠢，求求求您别杀我……”
　　“你甚至还没有让我动手的价值，滚！”若宁一脚狠踢，把那重心不稳的男人直接撂倒了，后者如获大赫，就着摔倒的姿势，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下属全部离开，若宁独自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若不是天宫元气大伤，他们哪至于用这些歪瓜裂枣的新人，还因为缺人，无法称自己心意把这些办不好事的孬种做掉。
　　好不容易撞上一个合适的时机，他们本可以铲除一个威胁，顺便震慑其他敌人，结果千算万算没想到琪琳和凉薇能偶然碰面。这次是铤而走险，更可能是他们唯一一次直接下手除掉什么人了。
　　就在前段时间，帮助天宫的神秘组织发来信息，警告他们若是再引起注意，就会撤回之前的一切帮助，甚至不介意反过来帮助警方毁灭他们。天宫现在自身难保，再这样下去，恐怕没等别人直接攻击，就要从内部自行瓦解了。
　　在狭小空间内走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后，若宁拨通了天宫最高领袖的电话。
　　“亲爱的，对不起，我们失败了。”
　　“失败了？废物！”电话那头响起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男人愤怒地破口大骂。而不久前还跟下属放狠话的若宁此时噤若寒蝉：“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一阵沉默。
　　“那边……有什么新的指示吗？”
　　“还没有。”男人没好气地回答：“算了，本来成功率就不大，不值得生气。”
　　“你最近联系一下苏玛丽，看看他有没有获得什么有用信息。那边指示我们不能杀蔷薇，可没说我们不能做别的。”随着命令的下达，男人的语气也渐渐变得狠辣：“我们应该加快发展了，要尽早摆脱困境，也要从现在开始，清扫未来可能会挡在我们面前的障碍。”
　　“好，我明白了。”

　　蔷薇没想到琪琳会那么快答复她。
　　就在当天晚饭后，琪琳把她单独叫到了一边：“我们同意和你合作。”
　　“但我们有权选择给你们的最大援助会是多少。”暗处，一个与她们年纪相仿的人缓缓走近。
　　蔷薇惊讶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琪琳口中的合作伙伴会是蕾娜。
　　“原来是你们联合……为什么？”
　　“天宫曾破坏过我们的家族生意。”蕾娜停顿一下：“当然，这个理由也不够充分到我直接参与敌对，琪琳是我的朋友，我又恰好有能力帮她一把，就是这样。”
　　家族生意？能力？蔷薇心念电转间，想到偶然听说的关于蕾娜的只言片语：“那天晚上的停电，是你做的？”
　　蕾娜点点头：“这也是我想说的，我能做到很多你们做不到的事情，但如果不能让我看到足够的价值，我也不会倾力帮你们。”
　　传言看来八九不离十，蕾娜家境已经不止是恐怖可以形容，她现在的态度，也极像一个高傲精明的商人。
　　如果说，之前提出好琪琳合作，主要还是为保护同学生命安全考虑，那么现在，蔷薇已经下定决心要留住眼前这个强大的盟友：“人手，计划，信息，你想要哪个？”
　　“人手的确是我们所缺的，但这还不够；计划需要从长计议，我们可以先从信息交换开始。”蕾娜似乎很欣赏蔷薇这样单刀直入的方式：“我相信你们应该有不少天宫据点的信息，这方面我们收集得不多，但有一个重要情报，我相信你一定想知道。”
　　听到这里，琪琳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资料交给蔷薇：“这是我们确定的警察内部问题人员名单，其中有一个已经可以确定是他们的重要线人。就在资料第一页，那个叫苏玛丽的男人。”
　　室内充足的灯光下，天宫重要人物之一的照片赫然出现在蔷薇眼前。一个不知是黑画了烟熏妆还是黑眼圈重的金发男人看着尽头，纸上其余地方写满了关于他真真假假的资料。
　　一直谨慎隐藏着的天宫，终于不慎被她们发现了一个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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