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深藏不露

　　“路上小心。”张笑为送周易和路鹿到高铁站，他们说要再跑一次钱多多家乡。

　　送走二人，他让司机开车去超市。离高铁站不远就有一家很大的米道虎仓储式超市，宽敞、人少、货全、便宜，他要住在清虚宫当居士常住，得稍微添置一些东西，把夏城家中的拿过去固然可以，不过他喜欢新的，而且还要帮路鹿买这家才有的巧克力。

　　今天是周五——路鹿告诉大家，她特意挑选了自己没有课的一天，其实并不是，她今天翘了一门课，之所以不选周末，是因为周末人多，有些事，不方便。

　　周五白天，米道虎的顾客并不多，放眼一望，每三四个货架才能看见一个买东西的。三个高大的年轻男人走进超市，其中两个还是黑衣墨镜冷酷造型，让超市营业员频频回头，总有一种想打110的冲动。

　　想要低调的张同学很无奈：“分散开，在出口等我。”然后他自己推着小推车快速去选货了。

　　“特价酸奶，免费试喝！”冷柜前穿围裙的小姑娘端着塑料盘子卖力吆喝，盘子上是一个个分装好酸奶的一次性小纸杯。看见张笑为，围裙姑娘立即主动迎上：“帅哥，试一试我们的酸奶，很浓稠很好喝！”

　　“我不喝太浓的。”他不感兴趣。

　　估计是顾客稀少，围裙姑娘锲而不舍：“帅哥，你就试试吧！”

　　张笑为摆手，不接。

　　围裙姑娘直接端起一杯送到他嘴边：“求求你啦，给我的柜台增加一点人气好不好？”

　　这促销柜台还要拼人气？张笑为很诧异地接过：“那，行吧……”他接过来喝掉，太浓稠了，特别甜，不喜欢。不过看围裙姑娘这么热情，他很勉强买了一罐。

　　然后觉得，头有点晕。

　　彼时，米道虎的地下停车场里，一辆保姆车中坐着一个橱窗模特——正儿八经的塑料假人，眼睛都是用马克笔胡乱画上的，假人的十指在笔记本键盘上运指如飞，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搞定。”假人停手，然后往后一倒，不动了。一个戴眼镜的少年从假人身上钻出来，飘飘荡荡，大口喘气：“憋死我了！”

　　路鹿无情指出：“你不需要呼吸。”

　　小彬气结，那只是一种形容，附身没有生命的物体真的很辛苦！像她这样事前什么都不说，又不让自己跟着张笑为，突然搞个塑料假人让附身，然后一令一动干活，真以为鬼们好欺负么！

　　路鹿掏出一叠符，像甩钱一样甩了甩：“你有意见？”

　　“……”不敢。小彬沉默，乖乖坐好。

　　被迫扒在车顶的众鬼同时沉默。

　　它们不知道女魔头今天到底想干嘛，但真的很突然。

　　周易同样觉得突然，刚进站，她就不要张笑为送，连安检口都没进，就要求他去地下停车场。然后就发现之前她让他找的车，还有特意调过来的司机老赵，全在停车场——显然是她越过自己，直接和老赵说了什么。她的“大胆想法”，没人知道全貌。

　　啧，有点面壁者的味道。

　　周易适应良好：“看，有画面了！笑为在干嘛，诶，他喝了超市试喝的酸奶，然后他买了一大罐，我去喝得完么，道观没冰箱吧？”他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碎碎念，俨然将自己当成直播解说。屏幕显示着超市的实时监控画面，小彬刚刚做的事情就是黑进控制系统，在几十个监控画面里调出有张笑为的那一个。

　　“大佬，需要我们现在进去吗？”包括钱多多在内的八只鬼挣扎着把脑袋垂下来，坐在后座闭目养神、八风不动的另一人呵斥：“大白天出去乱晃，要是碰上阳光，恐怕你们不到一瞬就灰飞烟灭！”

　　“矮油人家又不是吸血鬼，而且有道长您在，肯定有办法保护我们的啦！”钱多多作狗腿状。

　　手持拂尘身背桃木剑的陈道长，脸上褶子抖了抖，他若无其事捋捋长须，心想自己为什么要脑门一热答应来助阵？

　　这是路鹿计划，所有人在不知情或半知情的情况下，配合她一道设的局。

　　钱多多、路鹿和周易根本没有坐高铁去钱多多老家，他们的确在手机上买了票，但是根本没有过安检。张笑为走后，路鹿马上带着周易去往停车场，那里已准备好另一辆保姆车，司机老赵带着陈道长和另外七只鬼魂，早早就在那里等着。老赵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老板说听路鹿的，路爷又只说是一件要事，做完让周易给他工资翻倍，老赵当然毫不犹豫点头。等接到一位老道士，然后又看见周易带着路鹿，他隐约感觉到要来大事。

　　好刺激！

　　但是……会不会有危险？我上有老下有小，有点想反悔肿么办？“两位高人，能送、送张护身符给我吗？”

　　两位“高人”对视一眼，路鹿老神在在：“赵师傅，你想不想开个天眼玩玩啊？”

　　身为全局重中之重的小鱼饵，张笑为同学，完全不知道朋友们在做什么。除了提前几天知道他们要去钱多多老家，知道高铁发车的具体时间，然后他们要求张笑为派车去送，就没了。路鹿私下告诉他高铁附近有一家很大的米道虎超市，要他帮忙买一盒进口巧克力，并给了他一个封好的小信封，说是事先给他的现金。

　　这是个很奇怪的要求，以张笑为对路鹿的了解，她对夏城根本不熟，很少吃零食，更没有一定要吃进口巧克力的规矩。

　　所以这个要求，一定和她的“大胆想法”有关系。

　　他本想看看信封里是什么，但转念一想，这不就暴露了吗？于是他若无其事地照着要求做。除此之外，他没有收到任何指令。大家只隐约知道她要做件事，事关张笑为的生命安全，但具体如何操作，无论人鬼，都不清楚。

　　这是故意为之。

　　为什么连自己人也要隐瞒？因为路鹿认为，如果八只鬼中没有内鬼，那张笑为的檀木神面挂坠，很可能是监视器。

　　这就好像把大熊猫放归野外不放心，要给它套个东西定位一样。张笑为，就是对方的熊猫。

　　神面，本来就是作为沟通工具诞生的。鼻、耳、口、眼，它都有，五感齐备，假设里面有意识躲藏——514的残魂给她的启发，那么神面就能看到一切，甚至能向外汇报。

　　不得不说这如果是真的，相当高效隐蔽。

　　这个猜测不是毫无依据。路鹿和张笑为第二次碰面后，没有任何鬼跟着，但是他们去吃什么、去哪里，都是随机的，她没有感觉有人跟踪，但是那个花盆却无比准确砸中她的位置，而后的厉鬼，时机极为精准地杀到息允山。如此高效，看着比警察还牛，却暴露了对方的底牌。周易让人排除了张笑为手机被定位监控的可能，而那次碰面百鬼都不在，也排除了嫌疑，细抠其他不寻常的地方，只有那个神面的古怪最大。

　　陈道长认可了她的猜测——他是迷迷糊糊自己下水的。
　　七场度亡法会，超度百余只阴魂，陈道长要是一点感觉都没有，那身为夏城道行最高的清虚宫监院，这水分也太足了。陈道长稍一试探张笑为，他就和盘托出——在路鹿的逼迫下说了一次谎，第二次打死他也不敢再瞎编说。陈道长看他可怜，就也来搭把手。

　　而路鹿想钓鱼。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与其等对方来找，不如将计就计，利用神面给对方通风报信，让这臭不要脸的王八蛋以为张笑为落单，主动现身。

　　为此，路鹿将张笑为身边八鬼全都带走，他现在已经不会时不时晕倒了，肩头阳火正在缓慢恢复，越燃越亮，等他气场完足，就不会再出现百鬼缠身的恶事，妖魔鬼怪看见他都要绕道走。这孙子处心积虑数年，一朝被破，一定会想办法力挽狂澜。换了你，你家辛辛苦苦养的猪跑了，你不着急追回来？

　　只是，鱼饵放下，这孙子会上钩吗？

　　陈道长将目光放到路鹿身上：“路小友，你昨夜镜听结果如何？”这个小姑娘是道协会长谢道长的师侄，真是深藏不露。联想那天清晨的驱邪仪式，陈道长心里猜到了是谁，但她不说，他就装傻。小姑娘虽入了师门，却不是正式道士，他索性称她“小友”。

　　提起镜听，路鹿的表情一言难尽。“镜听”也是一种占卜手段，早几日路鹿就和陈道长两人试过占卜，卜卦数次，都是得失卦，吉凶难料，不过今天必有一战是一定能确定的。路鹿谨慎，昨夜又试了镜听，镜听又称“听镜”、“听响卜”、“耳卜”等，在特定的夜里抱着镜子偷听路人的无意之言，以此来占卜吉凶祸福。

　　路鹿借包小敏的化妆镜，大半夜蹲在宿舍楼下听路人说话。

　　占卜结果只一句：“干得漂亮！”

　　……谁干得漂亮，我还是对方？凶吉不可解，愁人。

　　“咦？”这时，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看的周易突然出声：“这家伙购物车不要了，想去哪？”

　　监控画面里，张笑为漫无目的走了一圈后，忽然把堆了一小半生活用品的购物车扔掉，转身朝超市角落一道隐秘的“闲人免进”的小门走去。

　　那处正是画面死角，他一闪身，不见了，几十个监控画面里，都看不见他。

　　“这是你和他商量好的？”周易狐疑。

　　“没有啊。”路鹿愣了下，突然明白：“那杯酸奶！是魇昧！”对方行动了！

　　她率先拉开车门跳下去：“照计划，分头行动！”

　　“Yes sir！”周易特别骚包做了敬礼的手势，一阵兴奋，卧槽这仿佛拍警匪片的感觉好刺激！之前谁说好危险不要不要的，一定不是他！

　　她符纸在手，默念咒语，七鬼听她号令，齐齐化身为一道阴风，疾驰而去。它们成天混在张笑为身边，最熟悉他的气息，几乎是天然追踪器。

　　张笑为隐隐觉得浑身很放松，眼前仿佛笼罩一层薄雾，耳边有人低语，让他下楼梯、左转、直行、右转……他知道不对劲，但是身体不由自主要听那人的话。

　　这就是魇昧术，用法术或药物使人神志迷糊，比催眠更厉害。那杯酸奶里的古怪，多半是某种诡异药物。而围裙姑娘，此时此刻恍如梦醒一般，嘟囔一句：“我刚刚在干嘛？”她完全忘记了曾听命于谁。

　　路鹿跟随阴风七扭八拐，居然并没有出停车场的范围，她微微一愣。

　　对方想把张笑为的人直接带走！这是最干净利落省事的办法！

　　“路爷，那里！”壮汉的频率和张笑为最接近，他最快发现张笑为从某个小门里出来，他走路的姿势很怪，像膝盖僵直了一般，看也不看路鹿他们，径直拉开一辆凯美瑞的车门。几乎是在他上去的瞬间，车子发动。

　　卧槽这速度，这是人贩子团伙吧！

　　她快速取出对讲机报位置：“C区753！”突然感觉头上什么东西在闪红光，她一抬眼发现是监控探头。

　　他们能利用，对方也能利用！

　　“砸了！”大不了回头赔钱嘛。

　　小彬听令，左看看右看看，没电脑，他想了想，飘过去，抱住监控探头，渐渐显出鬼形，以身体遮挡。
　　唉，有点丢脸。

　　路鹿在发出指令的同时，飞快摇动手中金铃，叮当声连绵成片，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居然形成回音，回响不断，对鬼魂来说这是非常刺耳的声音，不分敌我。钱多多等鬼一听就捂住耳朵当场跪下。

　　不好意思，伤到自己人了。

　　凯美瑞驶出车位，加速。

　　路鹿摇铃更急，飞快念咒：“千千皆催，万万皆倾，神威吐祝，摄录无停！”她的每一个字念出，就如一道加持打在七鬼身上，咒语念完，众鬼的身体都更凝实了些，浑身充盈着亟待爆发的力量。

　　这是流火金铃第二符，“振威”。

　　得符咒加持者，无论人鬼神灵，皆威力大振。

　　跟爆SEED似的。

　　壮汉熊哥一马当先，他的身形几乎暴涨了一倍，有力的双臂抓住凯美瑞，直接将它原地举了起来。司机无动于衷，继续加踩油门。路鹿都惊了，魇昧术是很容易反噬的邪.术，施术者一般一次只控制一人，对方什么来头能同时控制好几人？
　　团伙？

　　司机继续轰隆轰隆加油门，不停空转的轮胎看着很可笑。

　　壮汉无视，直接举着汽车向路鹿走过来。“超人！”钱多多尖叫：“帅！”她一声尖叫，凯美瑞车窗玻璃全碎，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然后尖叫加倍：“帅啊！”

　　“你收敛点！”路鹿呵斥。尖叫冲击是个范围技啊姐姐，没看见周围好多车玻璃也裂开了么，幸好这时候停车场没几辆车，不然得赔人家多少钱！

　　她是第一次用“振威”，现在看来这道符只能强化己方原有能力，钱多多的最强能力估计就是尖叫。

　　此时熊哥最给力，他一手托举凯美瑞，另一手从已经碎掉的玻璃窗里伸进去，拉开车门，将张笑为硬拽出来。

　　如果监控还完好，画面里将显示一辆凭空升起的车，还有无缘无故拉开的车门，和飘飘荡荡飞到地面的人，标准恐怖电影场景。

　　张笑为刚被拽出，整个停车场灯光无声全灭。

　　路鹿早有准备，她不假思索从身后背包掏出一叠圆形纸片，往空中一抛，纸片瞬间发出明亮的光芒，和灯泡的照明效果无异。
　　圆光术！
　　与此同时，一阵更猛烈的阴风来袭，直接撞进张笑为身体。而这一撞却如撞上铜墙铁壁，一道金光闪过，张笑为当然不可能毫无防备，信封中事先藏好的一道太灵九宫咒护住他心神，硬生生将不怀好意的恶鬼弹了回去！

　　双目血红，十指成爪，腥臭扑鼻，口不能言，这是完全失去意识的凶魂！

　　“妈的，想把我小哥哥魂魄撞出来，没门！”钱多多凶狠地冲上去：“兄弟姐妹们，上！”

　　真•鬼打架。

　　路鹿准备去拉呆呆愣愣的张笑为，这时眼前突然一阵刺眼，车灯大亮，保姆车驶来，但却并不打算在她面前停下，老赵握紧方向盘大喊：“路爷闪开！”

　　她背后还有一辆车！

　　以停车场不该有的速度正对她疾冲过来。

　　老赵毫不犹豫撞上去，妈的老子出事故不是一次两次了，经验丰富，怕你！

　　然而这一次并未如意料中那样撞上，熊哥一鬼横亘在两车之间，一手按住一个车头，生生推出两个人的距离，老赵张大嘴：“兄弟，你哪个联盟的？”复仇者还是正义？他儿子都粉。

　　壮汉感觉好极了，牛气哄哄回答他：“老子感觉哪个联盟都配不上老子。”

　　他们废话的时候陈道长已经下车，举起桃木剑，挑起符咒，一剑刺向那被众鬼团团缠住的鬼魂：“看招！”路鹿冲到张笑为面前，啪啪给他两巴掌，打得他瞬间清醒：“你打我干嘛？”他做错了什么？

　　路鹿拉住他就跑：“走！”

　　为什么老赵现在才到，为什么他开车比她步行还慢？因为他要先送周易！周易带着张笑为留下的保镖去了中央控制室，只有那里的监控不明原因坏掉，而且中央控制室可以断电，他们判定对方在那里！

　　“陈道长，那鬼家伙交给你啦！”

　　“且看老夫！”陈道长一柄桃木剑舞得虎虎生风，眼看就要让那恶鬼伏法，突然间，停车场的灯光大亮，陈道长本能闭眼，旁边自家鬼大喊：“道长小心！” 恶鬼穿心一爪，它们及时拦住，陈道长一身冷汗，抬手一把朱砂抛出，连掷三道符，这玩意自家鬼也怕啊！众鬼纷纷退散，陈道长一步踏出，气沉丹田，口中念咒，一剑刺出，将恶鬼捅了个透心凉。

　　“干得漂亮！”老赵啪啪啪鼓掌。

　　另一边，小彬利用黑出的权限进入控制室，周易跟着小彬，带着待命的八名保镖上楼清场，其中一人还扛着塑料模特。

　　“路爷，这里好多东西！”周易向对讲机嘶吼，重重强调东西。在他说话间，一股黑气缠上他的脚踝，将他整个人生生倒吊起来，周易手忙脚乱从兜里天女散花一样扔出一叠符，符遇黑气发出金光，黑气惨叫退散。

　　周易从天花板上直接跌下来，幸好保镖眼疾手快提溜住他，不然他聪明的大脑不保。

　　对讲机里传来路鹿的声音：“注意活人！”说话间，一个影子悄然闪到保镖身后，甩棍，脑后生风！周易大叫：“当心！”太危险了他为什么要心动寻找刺激，他就不该来啊啊啊！

　　与此同时，路鹿正和张笑为紧急赶过来。中央控制室在超市三层，长长的白色走廊、一道又一道安全门，令人看着压抑。她冲进一扇门，门后忽然出现一人，走出，与她擦肩而过，路鹿眼尖，瞥到一个眼熟的符号，心中一跳，紧接着就是一道雪亮的刀光，她一提一挡，一手肘猛撞过去，把那人撞了个趔趄。

　　手臂还是破了一道口子。

　　袭击者橙色超市员工服，体态微胖，女，目测五十以上。大妈一击不成，举着菜刀又冲过来：“去死！”张笑为见机，飞快绕到大妈背后，将她胳膊拧住，直接踹进一间值班室，发现值班室里居然瘫倒着七八个人，他震惊了，这是周易带人清的场吗？太凶残了！

　　钥匙！张笑为瞥见墙上挂的钥匙，拿下，关门，上锁！任大妈砰砰砰敲门，不怕！

　　周易在对讲机里狂叫：“路爷，快来！卧槽控制室里都是什么玩意！”

　　八名保镖都带着符，但是除了保护他们自己之外，没有一点用，控制室里没有敌人。他们感觉控制室冷如冰窖，看不见丝丝阴气在走廊上弥漫。

　　阴气缠绕上路鹿涌出鲜血的伤口，路鹿狠狠心，自己拿刀预备在伤口上又划一道，张笑为见状急了，夺过刀：“用我的！”他毫不迟疑在手臂上划出一道一尺长的大口子。路鹿说：“你怎么不先问问你的血有用没？”

　　“啊？”他呆住。没、没用吗？

　　“有用啦，笨蛋。”她左右手食指，分别在他的手臂伤口上一抹，张笑为疼得一抽，没敢叫出声。

　　路鹿指尖沾血，凌空画符，血滴甩出，竟如箭一般飞.射出去。纯阳血气效果极佳，阴气惊惶后退不及，一股被烧焦的气味在走廊弥漫。

　　“别让它们逃了！”看出这群东西是对方拿来拖延时间的，路鹿不打算放过，她从口袋扯出一捆红线，飞快用红线缠绕住东入口的门，张笑为一看就知道她要将阴魂困住，为节省时间，他主动说：“另一头我来！”她将红线扔给他：“小心！”张笑为飞奔过去，谁知道西入口居然埋伏着一个保安，想用保龄球棒敲晕他。

　　“哥是练过的！”张笑为挥舞拳头，然后……然后他保镖冲上来，两个人就把保安制服了，没他什么事。

　　“干得漂亮。”张笑为干巴巴喝彩，感觉自己没什么用武之地，他揪过保安，啪啪两巴掌想打醒保安。但竟然没用，这家伙没被迷惑，他是清醒的，嘴勾起一边，恶狠狠瞪着张笑为，喷出一口腐臭气息：“违背道首意志，永世不得超生！”

　　靠，什么□□。

　　突然，控制室门大开，无数阴魂如潮水般涌出，周易举着一柄从清虚宫借的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他的身上贴着、周围散落着无数护身灵符，这些真东西在白鱼观能卖到近万一张，现在周总像不要钱一样到处乱撒，真•挥金如土。

　　“路鹿，它们冲你来了！”张笑为勇敢站起来，然后看见这股潮水转向，又朝他来了！

　　怎么都喜欢我，我压力很大啊！他转头就跑，然后才发现自己给入口缠了无数道红线，他自己也出不去啊！他急急忙忙掏出一袋生石灰又是抹又是撒：“太多了我搞不定啊！”这些阴魂恶意满满，向他肩头微弱的阳火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张笑为是个诱饵，没有周易那么多护身符，急得脸都白了。

　　“坚持一下！”铃音再起，路鹿尝试驭鬼，可是这些阴魂全无反应，无数双惨白的手拼了命向张笑为扑过去，虽然它们的战斗力并不强，那些朝天挺立的尖锐鬼爪，好像真能活活撕碎他。

　　傀儡！

　　那就没有办法了！路鹿一脚踏进控制室天元位，张嘴，舌尖一卷，舔净手指鲜血，将握在手中的金铃高高一抛，飞快结印：“天元七精，五帝流铃，焕掷电光，如天奔星，光耀十方，照鬼真形，有何小妖，当我生门？太上有令，诛戮无亲！”

　　金铃第三符，镇魔。

　　金铃定在空中，如莲花盛开，绸缎般丝滑的金光似水般流泄，所到之处，一片清明，大批阴魂，刹那间消灭殆尽，就像热水倒在冰上，顷刻汽化。

　　金光一出，路鹿飞快把金铃收回来，紧紧握在手中，转头一望窗外，刚刚集结起来的乌云缓缓散开。

　　她松了口气。好险。

　　“干得漂亮！”张笑为啪啪啪鼓掌。他和周易两个人都瘫坐在地：“妈的总算结束了。”保镖们一脸茫然，老板咋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不就是制服了一个老保安么，很危险？咦，控制室的温度好像又升上去了？

　　周易拿起对讲机：“陈道长？你那边怎么样？”

　　“哎呀，手一快，这家伙挂了，没能捉活的，有点遗憾。”陈道长那边的声音沙沙的，听得出旁边还有几只自家鬼意图扰乱插话，乱糟糟的。

　　路鹿打断它们：“你们去地毯式搜索一下，看有没有漏网的。”

　　控制室里空无一人，那家伙逃了。张笑为不死心，他看着控制室半面墙的监控画面，忽然发觉右下编号017的镜头闪现的人影略眼熟，仔细看去，那人很瘦，小心翼翼将自己的脸藏在口罩和帽子中，捂着肚子弓腰贴墙根走，似乎害怕被监控发现，步履缓慢，甚至让人感觉到蹒跚，好像体力不支。

　　一股熟悉感从他的尾椎骨卷席上大脑皮层，刺得他整个人一颤。

　　张笑为连滚带爬冲到控制台：“快，切017，放大！”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