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慕她的我

　　第9章
　　家里有人回来，阮心竹便也不再耽搁，从程朔的家里离开。

　　道别时，程朔微蹙了眉看她。
　　阮心竹没敢抬头：“程朔哥哥，谢谢你了。”

　　她跟在阮卿云和周叙言的身后回了。
　　进屋后，她一言不发，拿起客厅的手机就躲到卧室。

　　阮心竹倒进柔软的床铺里，右臂挡住眼。

　　早知道阮卿云要回来，她就不回了。

　　阮卿云在南庆医科大念书，临床医学，今年大二，课业多得脱不开身，平时也很少回家。
　　没想到这么巧，就和她撞上了。

　　阮心竹突然很后悔这周回家的决定。
　　她烦躁地打开手机。
　　微信弹出的消息99+。
　　基本是宿舍群发来的。

　　阮心竹点开来看，慢慢往前翻，终于在一堆废话里发现了有用信息——
　　“周六晚上八点，南大交响乐团在音乐厅办公室开会。”

　　她疑惑地发了个问号过去：【？】
　　【乐团开会？这什么时候通知的事情啊。】

　　陆园秒回：【你没看乐团的群消息吗？】
　　阮心竹退出群聊看了下，默默回复：【……我给屏蔽了。】

　　她们都是音乐表演系的学生。
　　上半年在南大参加校考时，就顺便参加了交响乐团的团员选拔。
　　加入校交响乐团，能获得一定的学分。

　　阮心竹握着手机想了会儿，决定明天就返校。
　　刚好能避开和阮卿云的接触。

　　下午睡得太久，这天晚上，阮心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干脆搜出那部古装剧接着看。
　　连看了□□集，眼见得要追到最新更新，她终于有些困了。按熄手机睡了过去。

　　第二天十一点才起。

　　因为是礼拜六，家里人都在。
　　阮正则在书房办公，陈丽蓉和阮卿云坐在客厅的沙发，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
　　阮心竹从客厅路过时看了眼。
　　正是她昨晚看到凌晨三点的古装剧。
　　……

　　她突然觉得那剧不好看了。

　　洗漱完已经是午饭时间。

　　陈丽蓉做了一大桌子菜，端着两个盘子往餐厅走。
　　张罗的差不多时，她看见路过的阮心竹，说：“心竹，去书房叫你爸吃饭。”
　　“哦。”阮心竹趿着拖鞋到书房门口，叩响了房门：“爸，吃饭了。”
　　懒洋洋等回应时，她听到另一边的陈丽蓉对阮卿云嘱咐：“你给叙言那孩子打个电话，问他要不要回来吃饭。”
　　阮卿云叹了口气：“妈，他今天兼职，不能回来。”
　　“这孩子也真是的，那个兼职能赚多少啊，又不是没钱。”陈丽蓉的声音越来越近，从餐厅走出，进了厨房。

　　阮心竹连忙转过头，莫名有些心虚。
　　正巧阮正则从书房出来，和她面对面地装上。

　　阮正则还以为她是在等自己，笑了笑：“不是说吃饭了吗，快过去啊。”

　　-

　　阮家没那种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饭间，阮正则问道：“心竹，在学校适应得怎么样？”
　　阮心竹点点头：“还可以，老师和同学都很好。”

　　阮正则又转头去问阮卿云的近况。
　　阮心竹静静地在旁边听着，专注扒饭。
　　大概是在饭桌上的话说的少，她很快就吃完了，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陈丽蓉还想给她添点饭，被她给拒绝了。

　　阮心竹回到卧室，琢磨要什么时候返校。
　　她伸手拉开窗帘，看了眼外边的灼灼烈日，又默默地给拉上。

　　这么热，还是晚上再走吧。
　　反正学校离家不远，坐车的话，三四十分钟就到了。

　　巧的是，阮卿云也是今晚走。

　　陈丽蓉有些感伤：“孩子越大，越是留不住了。”
　　阮卿云抱了抱她，解释道：“学校临时有事，没办法。妈，你放心，下周放假，我一定回来。”

　　阮卿云走得急，晚饭都没吃。
　　送她回来的路上，陈丽蓉和阮心竹在走廊和倒垃圾的程朔撞了个正着。
　　陈丽蓉略表惊喜：“欸，小程也回来了？你太久不在，阿姨还以为你搬走了呢。”

　　程朔将垃圾袋扔到蓝色塑料桶里，淡淡一笑：“假期有些事，就没住这里。”
　　陈丽蓉了然地点点头：“这样啊。难得看到你，要不要到阿姨家吃个晚饭？你看你一个人住，都没人照顾你。”
　　站在旁边的阮心竹想起自己还欠他一顿饭，附和道：“对啊程朔哥哥，晚饭你到我家吃吧。昨天是你请我吃饭，今天该我了。”

　　陈丽蓉不知道还有这事，愣了一下。
　　阮心竹忙将昨天的事情给解释了一遍。

　　闻言，陈丽蓉觉得好笑：“还好你程朔哥哥在家，不然你就要在家门口蹲半天了。”然后她转头，看向程朔，“小程，你看你昨天帮了心竹这么大的忙，晚饭就来我们家吃吧，权当是给你道个谢。不许不来啊。”

　　话都说着这个份儿上了，程朔只能噙笑颔首，答应了。

　　因为有客来，陈丽蓉不可能用中午的剩菜将就。她在冰箱找出另外的食材，炖了一锅排骨汤，又炒了几个家常小菜。
　　把餐桌占得满满当当的。

　　陈丽蓉和程朔的接触不多，但还挺喜欢他这孩子的，晚饭时，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
　　坐在他对面的阮心竹看着，默默扒拉碗里的白饭。

　　最后还是阮正则出面打断：“好了，你别给小程夹了，万一人家不喜欢呢？”
　　程朔轻轻笑了下：“谢谢叔叔阿姨，这些菜我都喜欢。阿姨也自己吃吧，我碗里的这些已经够了。”
　　他碗里的菜已经满到冒尖了。
　　确实够了。

　　阮心竹悄悄看了眼，唇边的笑意还未绽开，就被对面的程朔抓了个正着。
　　他嘴角的弧度还淡淡勾着，点漆眼瞳里淬了细碎光芒。
　　噙笑的眼神像带了电流。

　　视线交汇的瞬间，阮心竹的心脏像是被那电流过了一遍，掉了半拍。
　　她掩耳盗铃地低下头。

　　没办法顾着程朔，陈丽蓉又开始操心阮心竹：“心竹啊，你看你瘦了，多吃点啊。不然你等下回了学校，营养又跟不上了。”
　　阮心竹顺从地接过，嗯了声。
　　程朔抬了下眉，漫不经心地往她们这边扫了一眼。没说话。

　　为了活络气氛，一边的阮正则又开始和程朔搭话。
　　阮正则搞投资的，程朔就读于南大的王牌专业金融系。阮正则的话，他基本都接的上。
　　等一顿饭结束，阮正则肉眼可见地对程朔流露出欣赏：“小程和叙言一个年级，明年就要毕业了吧，要不要考虑到叔叔的手下工作。”
　　程朔：“谢谢叔叔的好意，但我明年，可能要出国。”
　　“留学深造吗？”
　　程朔沉默地点点头。

　　-

　　晚上七点的时候出门。
　　外边的温度还没有降下去，残阳留下最后的灼热，连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燥意。

　　她拖着行李箱，跟着程朔进了地下车库。
　　负一层的灯光暗淡，他的身形被勾勒得颀长挺拔，肩背宽阔。在这样晦暗寂静的环境里，莫名令人心安。

　　阮心竹悄悄看他，心底冒起的情绪莫名有些微妙。
　　但她又形容不出来那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她愣愣地跟程朔上了辆黑色宾利。
　　程朔从另一边的驾驶座上车，伸手合上了车门。
　　车内的空间一瞬间变得逼仄起来。连空气都有些闷。

　　阮心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薄荷气息。
　　她不自在地垂下眼睫，扣练琴时指尖磨出的薄茧。

　　“阮心竹。”正出神时，程朔突然喊她名字。
　　她“啊”了一声，转头向他看去。
　　程朔薄唇翕动，接着说：“安全带。”
　　“……”
　　“哦。”

　　程朔很快将车子启动，载她往学校的方向过去。
　　阮心竹透过车窗，看外边不断后移的景色。

　　“……程朔哥。”到底没控制住，她低声喊他，“你怎么就这么多车呢？”
　　学校的单车，放学的重机，现在又来了个返校的轿车。
　　她不解地看向程朔。

　　程朔静默了片刻：“……可能因为我有钱。”
　　阮心竹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艳羡：“我也想像你这样有钱。”

　　闻言，他低低笑了声：“你很穷吗？”
　　“嗯，很穷，比你穷。”阮心竹认真地点点头。

　　前边刚好是红灯，程朔在她说话的同时停了车，噙着浅浅笑意向她看来：“那要我养你吗？”
　　阮心竹眨眨眼，有些发懵：“难道你……又要请我吃饭吗？”

　　他抬了下眉，顺着她的意思问：“嗯，要跟我一起吗？”
　　阮心竹毫不犹豫：“我想吃火锅。”

　　莫名其妙就约了顿饭。

　　很快就到了学校。
　　程朔将车停在女生宿舍的门外，下车拿出她的行李箱，转交给她。
　　阮心竹慢慢消了那些芥蒂，笑着点点头：“程朔哥哥，谢谢你又送我一次。”

　　程朔问她：“怎么谢？”
　　阮心竹想了下：“嗯……你是不是还没女朋友？我室友都单身，还很漂亮，要不要我介绍给你？”

　　程朔看着她，抿紧了唇线没说话。
　　他的目光有些凉，阮心竹瘆得慌。

　　“……你见过我的室友吧，就上次帮我打人的那个。我觉得她人特别好，和你很般配。”她主动打破沉默。
　　话音刚落下，程朔就回她两个冷冷的字眼：“不用。”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上车。

　　他的反应实在奇怪，阮心竹忙绕到驾驶座那边，想敲下车窗。但抬起的手顿在半空，又缓缓放下。
　　她怔忡地看着沥青路对面，握住行李箱拉杆的手紧了又紧，金属制拉杆沾染她掌心的薄汗，黏糊糊的，特别不舒服。
　　阮心竹觉得自己心底那些情绪也像是被胶水糊住，撕扯不开，最后被绝望的无力感悉数淹没。

　　注意到她的异样，程朔降下车窗。
　　但他没来得及同阮心竹说上些什么，她就像是遇见了洪水猛兽似的，拖着行李箱落荒而逃。

　　程朔下意识转头，往另一边看去。
　　微蹙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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