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慕她的我

　　第7章
　　阮心竹摸了摸肚子，表情有些无辜：“我喝了。”
　　红枣味，还挺好喝的。

　　对面的程朔站在一片树荫下，破碎的光影落在他眼睑，神色意味不明。

　　阮心竹瘆得慌，心虚地挪回他身边，小声解释：“因为豆浆冷了就没那么好喝了，所以我就先替你解决了。”
　　但主要还是因为，她在上课时肚子痛得厉害，没忍住，就喝了口热豆浆缓缓。
　　她本来打算下课时就转钱给他的，结果忘了。

　　程朔静静地听她说话，没出声。
　　见状，她慌忙地解开手机锁屏，手指在屏幕滑了几下，点进程朔的对话框：“我这就把钱转给你。”

　　“不用了。”程朔捂住她手腕，及时制止了她的行动。
　　阮心竹迷茫地抬头，对上他视线。
　　又听他接着往下说：“你给我重新买一杯吧。”

　　“……”
　　阮心竹：“好。”
　　但她比较想直接转钱。

　　-

　　回到教室，已经上课十几分钟了。
　　程朔敲开后门。

　　几乎是同时，讲台的老师停下了讲课，前排的同学齐齐回头，往他的方向看来。

　　这堂课的老师正好是他们的系主任，特别严厉。
　　系主任扶了扶眼镜看他，面色不善。
　　“我第一堂课就说过吧，我的课，决不允许任何人迟到和旷课。”说着，他看了看腕表，拿起笔翻开点名册，“你已经迟到十六分钟了。叫什么名字？”

　　程朔注意到角落里朝他招手的付宇凡，漫不经心地说道：“程朔。”

　　付宇凡给他占了旁边的位置。
　　程朔一坐过去，就听他在耳边逼逼叨叨：“朔哥，你不是说你记得今天上午有两节课吗？那你怎么第一节课下了就跑的无影无踪，现在还迟到。完了，这老李头把你记住了，你期末考试怕是不好过。”

　　程朔懒得理他，把豆浆放到桌面后，对照PPT翻开了课本。
　　付宇凡惊喜地拿过豆浆，拆开了吸管准备喝：“朔哥你真好，知道我没吃早饭，特地给我带了杯豆浆。”
　　程朔转头看他，眉梢一挑：“还我。”

　　他扫来的眼神实在不算友好。
　　付宇凡肩膀一缩，怂了。
　　惊吓之余，他张嘴咬住了吸管。

　　“……”
　　“喜欢喝是吧？”

　　付宇凡笑嘻嘻地抿了一小口：“朔哥买的，我都喜欢。”

　　程朔转了转手里的钢笔，轻轻颔首：“好。以后我天天给你买。”

　　付宇凡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结果程朔言出必行，每次吃饭都要给他买杯豆浆。
　　导致付宇凡一看到那橙黄色的包装，都有些生理性反胃：“朔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碰你的东西了。”

　　“你不是喜欢？”程朔将豆浆推到他面前，淡声问。
　　付宇凡苦着张脸：“喜欢也不能天天喝啊。”
　　但他也不敢辜负了程朔的一片“好心”，叹了口气后，还是拿起豆浆接着喝。

　　他们的位置靠窗，从透明的玻璃往外看去，刚好能看见食堂外边的沥青路。
　　今天是礼拜五，行走在校园里的学生比往常少了些，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偶尔有一群人结伴，欢声笑语地去校外聚餐。

　　付宇凡看着外边的情形，莫名有些感慨：“我家要是离学校近的话，我也常回去。”
　　对面的程朔没有说话。
　　付宇凡静了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头看他：“对了朔哥，你不是费老大劲儿在学校附近买了套房吗，你最近怎么不过去？”

　　程朔掀眸，瞥了他一眼：“豆浆不够喝吗？”
　　付宇凡顿时噤声。
　　他放下豆浆，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目光在无意间扫向窗外。

　　“诶，朔哥，”付宇凡手里的动作顿住，筷子举在半空，“……你看那是不是嫂子？”

　　程朔一愣，侧首往外边看去。
　　不需要付宇凡刻意去指明，他一眼就在纷杂环境里找到了阮心竹的身影。

　　沥青路对面的人行道上，身形高挑的女孩拖着个行李箱，奶黄印花T恤，水蓝的高腰阔腿短裤收拢衣服下摆，掐出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她扶住行李箱拉杆，空出的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稍稍低了头看屏幕。长发绾成丸子头，颈部线条拉长，优雅漂亮。
　　现在，她正慢悠悠地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看样子是要回家。

　　程朔敛了目光。

　　付宇凡看着他从座位站起，略有些讶异：“你不吃了？”
　　程朔捡起旁边的包，轻轻“嗯”了声：“先走了。”
　　说完，就抬脚离开。

　　付宇凡胡乱扒了口饭，本想跟他一起走。
　　但等他鼓起腮帮子抬头，程朔早没影了。

　　-

　　下午五点，烈日的灼热未减，腾腾热意从四面八方涌来，烧得人皮肤刺疼，脑子发昏。
　　阮心竹以手作扇，轻轻送了下风。

　　手机屏幕还停在和陈丽蓉的聊天界面上。
　　妈妈：【心竹，你这周要回家吗？】
　　妈妈：【我跟你爸今晚都要加班，可能会晚点回。】
　　妈妈：【如果你回来的话，记得自己解决晚饭。】

　　阮心竹回复了一个“好的”，就将手机揣进裤袋，拖着行李箱走出校门，停在了公交车站牌的阴影里。

　　本来她上周就该回去一趟的，但军训结束后班级聚餐，所以就将回家的日子往后挪了挪。
　　学校离家不远，坐公交车的话，大概半小时就能到。

　　周五离校的人不少，再赶上下班放学高峰期，来的好几班公交车都被塞得满满的。
　　她提着个行李箱不好上去，只有继续等下一班。

　　地表的温度灼烫，薄底的匡威很快将高温蔓延到体内。阮心竹动了动脚，被空气里的躁动感染，开始有些不耐烦。
　　大概是为了应和她的情绪，重机的轰鸣声从不远处传来。
　　风驰电掣般，忽地就停在她耳畔。

　　阮心竹被带起的风吹乱了头发。
　　她抬起手，顺了顺耳边的碎发。

　　外形炫酷的重机映入眼帘。
　　驾驶位上的程朔缓缓揭下头盔，露出沉黑深邃的眉眼。

　　视线相接的瞬间，阮心竹有片刻的愣怔：“你怎么……”
　　程朔漫不经心地朝她看来：“你这是要回去？”
　　阮心竹点点头：“嗯。”
　　程朔顿了下，将手边的另一个头盔递给她：“那上车吧，我送你。”

　　重机停在路边，低低地嗡鸣。
　　这招摇的阵势很难不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阮心竹盯着那个头盔，总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愣了两秒，她还是接过头盔戴上，提着小行李箱上了车。
　　反正程朔就住她家隔壁，一起回去……好像也没什么。
　　还能省了车费。

　　机车后座留给她的位置不算多，再加上后边有行李箱固定着，她坐在程朔身后，免不了要与他挨得很近。

　　零距离的碰触，阮心竹甚至能嗅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薄荷气息，淡淡的，有些冷。和他的气质很像。

　　她抠住座位边缘，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仰，勉强拉开一点距离。

　　程朔稍稍侧首，通过后视镜看她，声音很淡：“坐稳。”
　　“坐稳了。”头盔扣在脑袋上，松垮垮的，阮心竹抬手扶了扶，回答道。

　　程朔挑了下眉，没再说话。
　　他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启动车子。

　　“啊——”
　　启动时车身一震，阮心竹没稳住，不受控制地往后一仰。缺失的安全感令她心脏一空，下意识勾住了程朔的腰。

　　似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程朔瞬间僵直了背脊，声音里带了几分不自在：“……都说了，坐稳。”

　　阮心竹的脑海里有片刻的空白。
　　愣了几秒，她默不作声地将手撤回，继续用手指扣住座位边缘，稳住身形。

　　这大热天的，燥意迟迟降不下去。
　　她不自在地动了下手指，总觉得手里还残留着那不属于她的、程朔的体温。
　　那陌生的温度就像是带了电似的，从她的指尖流通到心口，搅乱了她的心跳。

　　她还是第一次，和异性靠这么近。

　　-

　　起步以后，程朔就把车开得很慢。
　　轻轻的微风拂动颊边发丝，被挠过的那片皮肤痒痒的。
　　但在这夏天的尾巴，这点风根本无济于事。

　　等他们回到小区时，阮心竹还是出了身薄汗。
　　衣服黏在身上，怪不舒服的。

　　程朔就在她家隔壁，她将行李箱拉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启开门。
　　临进门前，她扭头看到不远处的程朔。

　　阮心竹眨眨眼：“那我……先进去了？”
　　这话好像问的有点奇怪。

　　程朔静默半秒，嗯了声。

　　看着他半个身子进了屋，阮心竹终于想起差点什么了，着急地叫住他：“程朔哥哥——”
　　他顿住脚步。

　　唤出这久违的称呼，阮心竹觉得有些尴尬，连带着声音都弱了不少：“……谢谢你送我回来。”
　　程朔：“不用。”

　　“砰——”
　　隔壁的门启开又合上。

　　阮心竹在原地站了会儿，思绪神游了会儿。

　　他的耳朵好红啊，连带脖颈，都泛着明显的红色。
　　刚刚在路上她就看见了。但她坐在他身后，只能看见他通红的耳根。她还以为自己是被阳光晃花了眼。

　　他竟然都被太阳晒伤了。

　　阮心竹感受到走廊间的闷热，忙拖行李箱进屋，打开了客厅的空调。
　　惬意的凉爽蔓延开来，她舒坦地瘫在沙发里，打开外卖软件，点了份韩式炸鸡。

　　配送时间要半小时，等她洗个澡出来，好像差不多。

　　阮心竹计划着时间，把手机放在客厅充电，找了睡衣去浴室洗澡。

　　大概是今天的好运全用在搭顺风车上了，她洗澡洗到一半，热水器突然坏了。
　　冷水浇头淋下，激得阮心竹肩膀一缩，打了个寒颤。

　　她连忙将水龙头关掉。

　　这大热天的，洗冷水澡倒也没事。
　　但她还在例假期间，根本就不敢用冷水冲洗，怕洗出个什么毛病来。

　　身上的泡泡还没冲干净，阮心竹不甘心地又试了好几次，还是打不出热水来。
　　无可奈何下，她先穿好了衣服，出去给物业打电话。

　　下午六点半，物业已经下班了，在电话里给她说明天过来。

　　阮心竹有些绝望。
　　头上还有护发素，听说不冲干净，会秃头。

　　在不洗头秃头和冷水澡生病之间，她毅然选了第三个。

　　阮心竹简单收拾，犹豫着按响了隔壁的门铃。

　　程朔家的格局和她家一样，他又是一个人住，肯定有空出的浴室。
　　而且他人好像还挺好的，应该会让他进去吧。

　　愣愣地站在门口出神时，房门突然从里边被打开。
　　男人刚洗了澡，利落的短发凝成一绺一绺，时不时地从发梢滴落下水珠来，落在他的身上。他只穿了条休闲短裤，裸出宽肩窄腰，手臂和腰腹间的线条硬朗流畅，晶莹的水珠沿他紧实的肌理流淌。
　　有点色气。

　　阮心竹猝不及防地和他撞了个正着。
　　一时间，竟也不知道，是被他扑来的热气微醺，还是走廊间本就有些热，烧的脑子有些晕。
　　她不安地开了口：“我想……”

　　“砰——”
　　话还没说到一半，程朔突然把门摔了过来，差点撞到她的鼻尖。

　　阮心竹惊吓地往后一瑟缩，微启着唇。
　　突然不知道该怎样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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