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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
做完了课间操，程然然又和江美阳一起去了趟厕所，之后才回了教室。
她看见只有白梓风一个人坐在那里，其他几个人都不在，他们经常是成群结队出现的，感情好得跟亲兄弟似的，她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
走近了，白梓风也没像往常一样让位置，他低着头，桌上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程然然以为他在发呆，就想叫他让一下，他却忽然抬起头看向她，那眼神像是从没见过她似的，她觉得他好像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他垂下眼睑，不说了。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陆轩和钟迟说话的声音，楚晟也跟着他们一起回来了，看见她站在一旁，说话声停顿了片刻，几人又若无其事地到了自己的座位。
白梓风忽然站了起来，几个人都抬头看向他。
程然然还以为他是给她让位置，却惊讶地看见他走到了她的座位上，将她的书包拿了出来，开始帮她收拾书本、笔、试卷。
程然然按住了自己的书包，盯着他：“你做什么？”
“换位置。”白梓风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声音很轻，却让人心里一沉，“你不是不喜欢和我们坐在一起吗？”
她有表现这么明显吗？
程然然想着，就看见白梓风正在将她的一叠还没装订的试卷放进书包，他那么急切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她知道自己想换位置的原因，却不知道他忽然让她换位置的原因，她忍耐着问清楚的冲动。
这时却忽然有一只手按住了书包，替她问出了那句话：“为什么？”
程然然转过头，钟迟俯身过来，隔着一张桌子，右手扯住了书包带，眼睛盯着白梓风。
白梓风也盯着他。
她觉得气氛一下子就不对劲了，陆轩已经站起来，拍了拍钟迟的胳膊：“迟哥，别这样，小梓他没别的意思。”
她看见白梓风握着她书包的手很用力，用力得她都担心书包可能会被撕碎。
楚晟也说：“对，小梓只是不喜欢她了而已，并不是因为怕迟哥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白梓风就仿佛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似的，一把推开了钟迟，还没完全装进书包的卷子也因这股力道而四散着洒向空中，雪白的纸张，纷纷扬扬。
“没错！就是因为你！”白梓风的声音让全班都安静下来，“我以为你变了，可你没有！”
被推开时，钟迟的手在桌角蹭出了血，他没什么生气的表情，只是看了眼一旁的程然然，又看向白梓风，语气近乎温和：“我什么也没做。”
程然然不懂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他们为什么要闹起来，好像和她换位置有关系，却又不仅仅是这样。
白梓风冷笑：“等你做了就晚了。”他定定地看着钟迟，一字字尖锐见血，“钟迟，这种抢别人女朋友的事情，你不是最拿手了吗？”
钟迟的表情变了。
程然然只觉呼吸一顿，还没反应过来，钟迟就已经狠狠地一拳揍上了白梓风的下巴：“你脑子全他妈装的是屎吧？”
白梓风当然也不会乖乖挨打，两个人往日勾肩搭背的好兄弟这时互相殴打对方，就跟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
“班长！怎么办啊？”身边有人问，程然然转头看见了个戴眼镜的男生，她才想起，她是班长。
她看向那边斗得很凶狠的两个人：“你去找老师过来。”
“不用了。”陆轩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看着他，神色隐约复杂，说，“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打过就好了，你觉得他们会听老师的？”
程然然：“……那就不管？”
“要管也是你管！”楚晟已经将桌子都给搬开了，给他们打架腾位置。
程然然：“……”
“要不是因为你喜欢迟哥，他们能打起来？”楚晟凶巴巴地说。
他这么一说，程然然迅速就将前后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了，她想起了杂物间里钟迟对她说的奇奇怪怪的话，她还以为自己是误会了，因为不太可能那么巧就被钟迟误会是她送的情书，又不是情书没写名字。
但现在看来，那封情书应该是真的没写名字。
她看向楚晟：“如果你们指的是那封情书的话，不是我写的，只是别人错放到我桌上了而已。”还怕他们说她狡辩，她将自己的作业本也拿过来，“不然你们可以对比一下笔迹？”
就在这时，钟迟已经以压倒性的姿势将白梓风压在了地上，就在她的脚边，钟迟倏然抬起头看向她，那表情特别地复杂，就跟愚人节有人跟他开了个玩笑似的，又尴尬又憋火，这让她觉得他也许会想连她一起揍。
她退后了一步，就听见钟迟将所有情绪化为了一个字：“操！”
陆轩对她安抚似的笑笑：“别在意，他们打架和你没关系，不过你换个位置对大家都挺好。”
程然然看了眼遍地狼藉，没什么语气：“我也这么认为。”
*
程然然最终还是搬到了第一排的位置，桌子也一起搬过来了，第一排就从四个人变成了五个人，坐在她身边的就是刚才叫她班长的男生，刘末学习很刻苦，相貌清秀，有着书卷气，是班上的数学科代表。
他人也很好，似乎怕她被吓着，就跟她说些别的轻松话题。
至于钟迟和白梓风两个人已经被年级教导主任带到办公室去了。
也因为这场打架事件，这一节语文课变成了班会课，班主任讲了会儿不许打架好好学习之类的话，就提起了下周的迎新晚会，让他们讨论讨论，做出最后的结论以后让班长将节目和人选交到办公室。
只是讨论着就偏了题，坐在她身后的文艺委员江纯心就忍不住问她：“班长，他们打架是不是为了你？”
程然然不太想提这个，她觉得远离了之前的座位，她应该也就可以远离那几个不良少年了，果然距离才能保持美，见到了钟迟本人这样看起来就很坏的男主，她已经连吃瓜都提不起劲儿了。
说起来，她似乎没见女主来找过男主的样子。
不远处的一个女生忽然说：“怎么可能为了她？”
程然然认得这个女生，是开学那天反对她当班长的那一个，叫于彤，她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名利心很强，似乎总爱跟她较劲儿。
这时她正冷笑着说：“我和钟迟他们是一个初中部的，他和白梓风在初中就闹过一次，因为一个叫陆柔的女生，具体原因不太好听，你们应该也有听说过。”她瞥了一眼程然然，“所以，有些人别自我感觉良好，钟迟可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的。”
听得出她在针对程然然，刘末皱了皱眉，扶着眼镜说：“不是讨论迎新晚会吗？”
*
最终决定了演经典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这是于彤提出来的，这个故事浪漫又深情，在座讨论的又有很多是女生，一听就纷纷支持，于彤还自己给自己任命为女主角了，问她：“班长，你没意见吗？”
程然然看了眼于彤，她长得的确是挺漂亮，就是有些刻薄相，她又不参与，对此没有异议。
其余的角色也一一确定下来，于彤又跟她较劲儿：“程然然，你可是班长，我们都参与了话剧，你也得加入吧？”
江纯心也很高兴：“对啊，班长，你也演个角色吧，不然我也不想去了。”
程然然对于表演一点兴趣也没有，她想了下，选定了一个旁观者的角色：“我可以弹钢琴伴奏。”
于彤一听就扑哧一声笑出来了，似乎觉得她在装逼，想故意看笑话：“那就这样了，不许改了。”
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问题：“谁来演罗密欧？”
女生们的答案居然很统一：“当然是钟迟了。”
刘末很看不惯钟迟那样混日子的男生，就说：“他可能连台词都说不好。”
虽然女生们平时挺怕钟迟，但心里其实还是喜欢又向往这种长得帅又有钱还坏坏的男生，此时忍不住为他说话，很想和他同台演戏。
刘末哼了一声：“你们以为钟迟会愿意演吗？”
女生们沉默了，江纯心忽然看向了程然然：“班长，你和他们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关系应该还不错，你就去问一下，他不同意就算了。”
程然然没说话，她待会儿就要去办公室，将大家的意见交给老师就是了。
*
下了课，她将节目的名字和人选都写上了，拿去办公室交给班主任看看。
谁知道年级主任正在里面训人，钟迟和白梓风两个少年此时倒似乎很乖地站在那儿。
程然然有些意外，她进去的时候，将名单交给了班主任，就看见白梓风偷偷看了她一眼，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欣喜和柔软。
“看什么！”年级主任一拍桌子，也看向她，忽然说，“那女生，你过来。”
程然然慢吞吞过去了：“老师好。”
年级主任先是职业病地打量了一下她的着装，齐肩长发，校服、裙子干干净净，少女站姿也很笔直，也没化妆，透着种灵秀雅致的好学生气质。
他点点头，问：“你认识他们吗？”
程然然看了他们一样，说：“是同学。”
年级主任就说：“那这样，你监督他们跑完七圈儿，一圈也不能少，少了你来告诉我。”
程然然很想拒绝，不过不知道怎么拒绝老师的要求：“我还在准备迎新晚会的事情，可能没有时间。”
年级主任来了兴趣：“对了，你们班是什么节目？”
程然然：“是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
年级主任沉默了下，眼神往那边站着的少年身上扫了一眼，忽然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很好，我看不如就你俩来演主角吧。”
白梓风和钟迟都是一愣，钟迟挑高了一边的眉毛：“钟叔，朱丽叶可不是男的。”
年级主任笑眯眯：“你们还小，男孩子长得又秀气，穿裙子也很好看的。”
程然然忍住笑，竟然有些开始期待了。
这下连白梓风也忍不住开口：“钟老师，这不行的。”
年级主任却忽然收起笑脸：“你们打架的事情我可没通知家长，现在看来，是该找他们沟通沟通了。”
钟迟冷笑：“你尽管去！”
年级主任却忽然语气变得温和：“少爷，虽然我现在不是钟家的管家了，但我也知道夫人最近很喜欢看话剧，她或许会想亲自来看看。”
钟迟的脚步顿住，转回头时，露出了些许孩子气的乖巧又扭曲的笑容：“钟叔，其实我觉得也不是不行的，就不用惊动我家里人了。”
白梓风扯了扯他的衣角：“我不行。”
钟迟蹙了下眉头，忽然看向了在一旁看戏的程然然：“你会出演节目吗？”
程然然点头，钢琴伴奏应该也算是……角色吧？
钟迟似笑非笑看向白梓风，白梓风改口也很快，看了一眼程然然，有些欣喜又羞怯地说：“我也行的。”
程然然看清了他们的小动作，她实在搞不懂男孩子之间的友谊，似乎没什么事情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
如果一架不行，那还可以再来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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