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忽梦年少事

作者:安冬shirl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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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马后横捎意气归 ?季风


      PART ONE
      我本来牙尖嘴利,可一见到他,就变得笨嘴拙舌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真的会大脑空白,真的会忘记怎么说话,真的会嫌时间太快。
      尽管气氛不算好,能聊的起来的话题又少之又少,可是就这样在仲夏夜里安安静静的坐在他身边,偶尔悄悄的偷偷的看他一眼,鼓起勇气说一句无关痛痒的话,都觉得很知足。
      一转眼,天已经大亮了。我不争气的打了个哈欠。
      顾同看了看表说:“到点了,回去睡吧,还能再睡一个小时。”
      “好,那一会见。”
      可是我怎么睡得着呢?我刚刚和顾同肩并肩坐了整整两个小时。
      我回到宿舍,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可是嘴角还是抑制不住上扬,还是能清清楚楚的听见心跳的声音,辗转反侧里回忆他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
      张爱玲说:见到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是因为喜欢吗?这种感觉就是喜欢吗?
      同学们醒的都早,五点半大家就陆陆续续醒了,我也不准备在床上赖下去。
      虽说早上六点才来水,可是六点十分就要集合跑早操,十分钟怎么可能洗漱完。所以大家都是昨天晚上用脸盆打好水,早上起床直接洗漱。
      本来很困的我用乍凉的水洗完脸立马神清气爽。
      哪怕这样大家赶着去操场集合时候,仍然比那些六点按照起床号准时起床的男生来得晩。后来我问了问常溪才知道,大部分男生都没洗脸。
      说到常溪,他已经和昨天那个送他去医务室的男生私交甚笃了。因为常溪晕倒,他俩有幸逃了一天的训练,所以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那个男生叫卜霖渊,瘦瘦黑黑,比常溪还高点,带着一副黑框的眼镜。
      “先绕着营地跑两圈就去吃饭。”总教官一声令下,从一班开始,大家开始缓缓蠕动起来。
      营地的面积可是按亩算的,况且我还没吃早饭。所以早上吃饭前唱军歌的时候,我只有张嘴的力气了。
      估计其他人也一样,所以一首豪壮的军歌被我们唱的中气不足,让总教官很不满意,问“唱这么小声是没吃饭吗?”
      四下静默,总教官意识到我们确实没吃饭,尴尬的干咳一声,说“让你们教官给你们示范一下。”
      几个教官立马跑步上前,总教官起了个头“团结就是力量,一二!”
      “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钢….”
      教官们唱的全情投入,声嘶力竭,五音不全。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十几个人的声音确实可以媲美我们几百号人的音量。
      “都听清楚了吧!以后就照这样唱!吃饭!”
      这顿早餐味道真是不敢恭维,花样倒是很丰富。比如馒头,有白面馒头,玉米面馒头,杂粮馒头,地瓜面馒头……再比如咸菜,有咸菜疙瘩,咸菜丝,腌胡萝卜,腌豆角……不过除了馒头和咸菜真的就没别的什么了。
      PART Two
      吃完饭就要继续训练了,依旧是站军姿,踢正步,踢完正步,站军姿,循环往复。最后大家都有点心不在焉,只想熬过这几十分钟冲到休息区。
      终于,默默隐忍的教官终于爆发了,大吼道“干什么!不好好练是吧!我告诉你们,最后在全校面前检阅的时候你们走的不好,丢的是你们自己的人!不是我的!”
      大家都低下头,一言不发。教官深呼一口气,说“继续。一,二,一……”
      大家打起精神练了了一会,教官终于宣布解散。看大家都坐在休息区,教官也盘腿坐下了,难为情的挠挠头说;“刚才我语气有点重。我知道你们觉得很热很累,那个,其实我比你们也大不了多少,我也才十八。但你们得听我的呀,不能因为我年轻就不听我的……”
      他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可是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方蓦见状说:“知道了,教官。以后我们就是你小弟,你说东我们不往西。”
      大家笑起来,教官也笑了。这时,班主任郑老师走过来,微笑着说“罗教官,我有点事要和同学们讲一下。”
      估计因为郑老师是个大美女的原因,教官连忙腼腆的点头,红着脸走了。
      “同学们,咱们军训的最后一天晚上有文艺汇演。每班演唱两首歌,一首军歌,一首自选。我想征求大家的意见,大家想唱什么啊?”
      “老师军歌我们现在就会唱团结就是力量。可是所有人都会唱这歌,真要唱,那很多班都会唱重的,没新意。”方蓦说。
      “那,罗教官,您能不能教同学们一些别的军歌啊。”郑老师笑吟吟的问。
      “可以啊,有好多歌,就是不知道你们想唱什么。”
      于是由方蓦挑头我们就忽悠着罗教官把他会得歌从头到尾唱了一遍。然后决定唱难度系数最高的《黄河大合唱》。
      自选歌曲我们果断抛弃了俗之又俗的《感恩的心》,《我相信》等等,选择了清新脱俗的最炫民族风。
      果真清新脱俗。直到后来真正汇演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我们前面那个班唱《小苹果》,整场汇演被我们搞成了广场舞神曲串烧。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我们就定《黄河大合唱》和《最炫民族风》了。”郑老师倒是很随和,“那咱班有没有学过声乐的同学?”
      “我。”全班就常溪一个人站了起来。
      “兄弟,厉害啊。你还学过声乐。”卜霖渊坐在常溪身后,拍了拍常溪的屁股,小声说到。
      “他学的是花腔女高音。”我尽量压低声音对卜霖渊说。
      卜霖渊表情有点扭曲。任谁都会扭曲的,谁TM能从容而不失优雅的看一个一米八几的男生飙花腔女高音。
      “那常溪同学就做领唱好了,”郑老师很满意的说,“那有人学过指挥吗?”
      没有人举手。常溪见状说“老师,我也学过指挥。”
      “那你可以一个人又当领唱,又当指挥吗?”
      “应该没问题。”
      我看着常溪那副努力压制着不要把自己的得意不表现出来的嘴脸,就突然莫名其妙的想抽他。我突然想向郑老师提议找个人伴奏伴舞什么的,因为常溪还学过钢琴,小提琴,手风琴,芭蕾,花旦青衣。
      这就是“别人家的女孩子”——常溪。
      “咱班有多少识谱的同学?简谱也可以。”
      这次站起来的人就多了,连我都站起来了。
      “好。那咱们这些同学先学会了,然后去教那些不识谱的同学唱好吧,提高效率。咱们不用抽出专门的时间练,就休息的时候和晚上活动的时间练练就好。”
      于是,后来每次训练间隙的休息和晚上的活动时间基本都能听见我们班鬼哭狼嚎的歌声和常溪的花腔女高音……
      PART THREE
      歌学会了后,我们几个被常溪临时培训出的“音乐老师”,被硬塞了几个学生。
      那天我水逆,居然分给了我一水儿大老爷们。分别是顾同,卜霖渊,班长方蓦,和一个让我直接叫他老赵的热情过头精力过剩的多动症男孩。总之,没有一个是唱歌的料。
      其实看到顾同我是开心的,但听完他唱歌我就没那么开心了。顾同唱歌完全没有音调全是平的,卜霖渊唱歌找不着节拍,方蓦音抖的特别厉害,老赵唱歌跑调。
      比如这样,“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那个,别唱那么快好不好。最后一个音给足节拍,你们刚才就像按了快进一样。”
      于是就变成了“风-在-吼-,马-在-叫-”
      “算了,还是第一版吧。”没跑调就行,我安慰自己。
      再比如这样“万山丛中,抗日英雄真不少!#¥@%……*#,游击健儿逞英豪!”
      “鬼知道你们第二句唱了些什么啊。”我崩溃了。
      “别生气嘛,我刚刚没听清楚词”方蓦嬉皮笑脸的说 ,“你一个字一个字儿的念一遍。”
      “青纱帐里,游击健儿逞英豪!!”
      “青纱帐是什么?”
      “就是高粱地!!”我怒吼。
      “好,知道了,高粱地里游击健儿逞英豪。”
      唱到“河东河北高粱熟了”的时候,卜霖渊突然啊的惨叫一声。
      “咋了?”
      “没四(事),咬到瑟(舌)头了。”
      “还能唱吗?”方蓦假装正经的关切的问。
      “好,好桑(像)不hin(行)了。”卜霖渊认真配合到,“肿么办,我很嗓(想)和大嘠(家)一起继续啊。”
      我扶额,我应该怎么拆穿他?
      “没事,咱还能治。”方蓦拍拍他的肩,一本正经的对顾同他们说“兄弟们,阿了他。”
      (阿:一款在男生中经久不衰的真人小游戏。游戏场地道具不受限制,只要有足够多的人和一个直立坚硬物体即可完成。每个地方叫法不同,我们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老师说最常用的名称叫:开土飞机。)
      “不用不用,我好了。”卜霖渊立马稍息立正站的笔直。
      “那继续吧。”方蓦转头冲我挑挑眉,会意一笑。
      我想笑。班长大人果然是班长大人,解决“泼皮无赖”很有一套,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揭穿这位影帝。
      后来想想,这位本身就是“泼皮无赖”的大班长居然把我们班治理的丝毫不乱,也是个奇迹。其实方蓦人很好,方方面面都好。虽然他插科打诨,人贱嘴贫,玩世不恭,能躺着绝对不坐着,但他该认真的地方很认真,一点不含糊。他对你好的也很自然,完全没有什么压抑的感觉,不会让你感恩戴德一辈子的那种,但总是能在适当的时候给你温暖。只是因为太不正经,所以很难让人相信他正经的对一个人好。
      他是个好人,或者说,那时候的他是个好人。
      PART FOUR
      一天下来,我已经基本失声。本来是直接摊到在床上的,硬生生被住在我上铺的姑娘又拉起来闲聊。现在每天晚上的闲聊已经成为了大家的保留节目。
      有人问我怎么无精打采的?
      “曾经的我以为站在太阳底下训练是最累的事,看来我还是太年轻了,现在才发现教一帮男生唱歌才是最累的。”我捂脸哀嚎。
      众姑娘异口同声的讨伐我说,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大家都很羡慕你的。
      “为啥?”
      “你教的那几个男生好看啊!!”姑娘A呐喊到“最好看的是班长,痞帅型的,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简直苏到炸裂!其次是顾同,活脱脱的冰山美男,简直就是所有言情小说男主角本人啊!再者是老赵的身材多好啊!是小狼狗啊。卜霖渊有TVB里重案组警司既视感啊。”
      被暗恋蒙蔽大脑的我只觉得他们说的都是放屁。方蓦怎么会比顾同好看?一心钻进顾同到底有多好看这个问题中,没注意聊着聊着姑娘们的话题很快就跑偏了。从十班的班主任和教官都好帅,说到郑老师昨天穿那个仙气飘飘的连衣裙好漂亮。这时突然有个姑娘拎着半只西瓜进来,我们简直就像在塔克拉玛干沙漠里看到水一样,忙问西瓜哪里来的。
      “我男票的妈妈送的。本来是一整个,他切了一半让我带回来和大家分分。”
      大家欢欣雀跃,像是苍蝇看见臭鸡蛋一般一拥而上(不好意思,真的只有这个比喻最贴切)。
      趁着大家的注意都在西瓜和切瓜的刀上,“西瓜姑娘”悄悄递给我个东西,说“刚刚我男票说这是方班送你的糖。还说让你见谅。”还一脸“我什么都懂,你不用解释”的表情。
      我一看,虽然不知道“西瓜姑娘”对着一盒王老吉的润喉糖脑补了什么玛丽苏剧情。但是我不得不说,别看方蓦吊儿郎当的,心还挺细。
      我打开一看,盒子里面还有一张方蓦亲笔草书的便签:
      “真是不好意思,徒儿们不争气,
      辛苦师傅了。这糖治嗓子很好,
      亲测有效。”

      我拿出糖来,一板儿六颗的糖果然少了两颗。我看着那两个棕色的空洞,哑然失笑。有什么好笑的呢?我也不知道。

      PART FIVE
      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文艺汇演的日子。
      “下面有请2015级七班,带来《黄河大河唱》和《最炫民族风》”
      大家齐步走上场,转身,立定。大家一起高声朗诵“但是,中华民族的儿女啊,谁愿意像猪羊一般,任人宰割我们抱定必死的决心,保卫黄河!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
      按计划,最后一句后念完后,应该集体跺一下脚,彰显气势。结果这一跺没跺齐,气势反而泄了一半。
      不过常溪的花腔女高音还是很镇得住场的,“风在吼,马在叫,一二!”
      大家就渐入佳境,喊得感天动地,似乎要把从前所有烦恼和不甘都喊走一样。
      《黄河大合唱》结束后,最炫民族风的音乐紧接着响起,全场沸腾。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是整片天空最美的云彩。”
      这时前排冒出一个高亢脆亮的声音唱到“哟啦啦呵啦呗,伊啦嗦啦呵啦呗呀”
      这一嗓子直冲云霄,响彻天空,艳惊四座。观众席出现了短暂的死寂,然后迸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大家强忍笑意,终于唱到了结束。这时站在我身后的方蓦坏笑一下,起头唱到“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
      说实在话,我没能撑着唱完这首葫芦娃。因为四十多号人集体唱葫芦娃确实是件能让人笑到缺氧的场面。
      最终我们班获得了比其他班长了好多的掌声。方蓦很得意,这个唱葫芦娃的想法当初是他想出的,因为我们是七班而葫芦娃又正好是七个。
      虽然观众们很喜欢,但是我们忽略了做评委的年过半百的老校长和一丝不苟的军官们的心脏能不能经受住花腔女高音,高昂的蒙语副歌,和集体唱葫芦娃的暴击。
      所以我们得了全场最低分。同学们很愤怒集体大骂裁判没水准,但是没有人会为此真正懊恼和不开心的。少年人最令人羡慕的大概就是可以不在意别人看法,开心是因为自己开心。任凭别人千般指摘,只回一句老子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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