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别跑

作者:云中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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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离云明显感觉到了,自从她说了她会跑之后,阿雪对她的态度明显就不一样了,之前,虽然看着她,但总还是在意着她,对她也没有敌意,但现在……

      一副冷脸!

      还是老老实实睡了一个好觉,但毕竟是白天,补眠也不能睡得太久,不然到了正晚上却睡不着了也是麻烦。两人便躺在床上睡到了下午申时,还没到用晚饭的时候,但日头已经往西边靠了,再加上她们自昨晚以来,早饭和午饭都没吃,钟离云不知道安陵雪是怎么想的,反正她是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便试着问了一句,“阿雪,我们何时用饭?”

      安陵雪瞧也没瞧她,自床上坐起后,先是小小地伸了个懒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又搓了搓脸,胡乱抓了两把睡得有些凌乱的杂发,然后……坐着不动了。

      钟离云在她身旁坐着,眨了眨眼,不知道她听没听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故意不理她,眼睛转了好几转,又试着唤了一声,“阿雪……?”

      还是没有反应,而且是许久都没有反应,钟离云便盘着腿,单手撑着脑袋,一边听自己的肚子咕咕地叫,一边观察她的神情。

      莫不是睡糊涂了?怎么刚一醒来,就是眼神呆滞,面无表情,像是木头人一样,而且还摇摇欲睡……

      “喂喂……”钟离云忙伸手接住了差点就要倒到后面去的安陵雪,把她半抱着扶正坐好,还没等她出声去问怎么了,先受到的是一阵拳打脚踢。

      “你是谁?你怎么在我的床上!”安陵雪不满地捶着她的肩膀,“你下去,你下去,不许你在我床上……”

      钟离云只顾先握住了她的手困在身侧,面上却红了一片,钟离云因为先前抱着她,又被她胡乱捶了一通,是以两人距离靠得极近,她说话时的热气都蔓延到了她的脸上,还有那语调,不像是平常她一本正经时的威严或者恼羞成怒时的气势,这时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刚睡醒时的婉转鼻音,又糯糯的,像是个孩子在撒娇一般,叫她的心头颤了一颤。

      她知道,有些人刚起床的时候,会莫名其妙地撒气,烦躁,不理人,但她不知道,阿雪她,竟然睡醒时是这副模样的,她不会觉得烦人,只感觉,好可爱……

      但这可是大大的不妙!

      而且现在她还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在自己的胸口、脖颈处不老实地蹭啊蹭……钟离云吞了吞口水,颤着声问道:“阿雪,你不是让我下去么,怎么还抱着我?”

      “因为软!”

      “噌”钟离云脸上的温度又往上蹿了几分,无奈扶额,在心里直叹,怎么这种时候的阿雪能说出这种直白又露骨的话来,而且她说得很确定,也很真诚,钟离云也希望,这就是她真实的心里话。

      及至昨日,钟离云方才发觉一件不得了的事,她可能喜欢上阿雪了,但她还不明确,这份感情究竟是自己的一时冲动,抑或是因憧憬而衍生出的错觉,她更不知道这份感觉可以维持多久。

      因为她们都是女子。

      女子相恋她并非没有见过,云翊与公主即是如此,且,修成正果。但,她们一人是将军,一人是公主,云翊女扮男装时世人大都也会称道一声“天作之合”,可,她们却一人是官,一人是贼,生来便是死对头,莫说别人,她们自己就过不去这一道身份的坎,更匡论以后。

      姑且先不论渺茫的前路,对自己的感情,钟离云并不自信,阿雪会不会喜欢上她,她们若是在一起会面对怎样的世俗蜚语,她又要怎么抛弃身份和她光明正大……这些,她都暂时不想管,只一点,她对她,真的是喜欢么?

      她不知道自己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她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了,若是一般家里的女儿,现在应该早为人母,孩子都要去上学堂了,但她却在做着这样见不得人的营生。但阿雪不一样,她今年不过十六,正是对情之一事有着最美好的想象的时候,她不想,自己不确定的感情说出来,耽误了她,让她困扰。

      所以,她将这份感情埋在了心底,未曾宣于任何人,只期盼着这不过是她迟来的一份年少人的悸动,谁人不曾青春年少?可少年人的感情多是冲动,不得长久,若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悸动渐渐平息了,那就不会有那么多困扰,且对任何人,都是一件好事。

      然而……怀抱中的温暖与柔软,却怎么也不想放下。

      安陵雪在她怀里偎了一会,迷迷瞪瞪,总算渐渐彻底清醒过来,这便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尴尬处境,先前的事,她有一个模糊的大致印象,更觉羞耻,自己怎能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

      但,她已不再心乱。

      她其实并未睡得多久,前半段一直在思考些有的没的,后半段睡眠中也提着半分心思注意身旁人的动静。

      因为她说她会逃。

      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事,被她抓到的盗贼,没一个不想逃脱的,但她以为,钟离云是不一样的。因为她本就与其他盗贼不一样,她行事有原则,做事有分寸,且并非打家劫舍损人利己的奸猾狡诈之徒,还……救过她的命,所以,她以为,只要自己拿出真心相劝,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之后,她还会是一个令人尊敬的好人,她不信人性本善,但她信,钟离云一定是心善的。

      可她错了,她不愿接受惩罚,她要逃,然后继续作案,安陵雪不懂,她到底在追逐什么,她只知道,她们终究是陌路人,道不同,不相与谋。

      那她对她就只好执行本分,官抓贼,也是天经地义。

      慢慢推开她,从她怀里起了身,然后开始收拾整理自己,安陵雪知道,她在看着自己,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应该充满了迷惑和不解,但她不想说话,也不想解释,先前的事,她就权当作忘了,免得尴尬,以她们二人如今的处境和身份,不适宜谈论那些暧昧的事。

      钟离云见她面色寡淡,也不知她是否记得,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她说了自己会逃,但现在阿雪对她防备颇深,不是个好时机,而且她也不知道阿雪究竟想把她怎么样,总不能一直就这么和她锁在一起,只要有转机,她就有机会。

      两人皆未说话,房中便保持了一种默契的沉默。

      安陵雪下床,瞥见她还光着的脚,没说什么,接着做自己的事,两人锁在一处,便不能相隔太远,好在,她们即使没有言语交流,也默契地完成了梳理,洗漱,只是多数时候,都是安陵雪稍扯动一下铁链,钟离云便随着她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整理收拾好自己,不给她添一点麻烦,看上去乖巧得很。

      安陵雪还是先把她带到了澡房里,那里还有两人换下的衣服搭在那里没有洗,安陵雪没有管,找到了她自己的鞋子,提到她面前,示意她穿上。

      钟离云总算找到了话头。

      先前沉默着,只是想看她的态度究竟如何,但钟离云一直想和她说话,别的不求,只是说说话,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难熬了,但她又不敢轻易说话,万一又惹了她,她心里烦躁,她也不会好受,再万一,她彻底不理她,她就更不好受了。

      好在,她还会在乎她没有穿鞋。

      乖乖地把鞋穿好,钟离云忖着时机问道:“阿雪,我可以穿你的鞋的么?”她们的脚码相同,正是合适呢。

      “不可以。”安陵雪见她穿好,便拉着她往外走。

      钟离云慌忙跟上,却还是不解,不是阿雪拿给了她,并且已经穿上了么?怎么还说不可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口是心非’?

      钟离云很快便明白了,因为她带着她去了东市,进了一家成衣铺子。开口要的便是她的尺码的鞋子,又让她自己挑了两件衣服,付了钱,再回家。

      “谢……谢谢你,”钟离云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阿雪肯为她买衣服,买鞋子,忧的则是她以为阿雪会让她继续穿她的衣服,结果,现在不得不把身上这件换下来了。不过,受人之物,她还是依礼道了谢,“我、我还是第一次让别人替我买衣服……”

      是你买给我的,我心里更是欢喜。

      “没甚好谢的。”安陵雪拉着她走在前面,夕阳在他们身后,背着的脸,覆了一层阴影,语气懒懒的,还带了一点凉意和嘲讽,“你应该没试过用银子交换吧,毕竟你想要什么,就直接去偷呢。”

      “……”凭什么这么说!钟离云心里一凉,随之而来的是满腔的怒意,烧的她心尖疼,她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钟离云停了下来,两人之间的铁链也随之绷紧,安陵雪受到一阵阻力,皱了皱眉,转身看她。

      钟离云没管这是在大街上,旁边还有来来往往对锁在一起的两人指指点点的围观百姓,生气了,便吼道:“你凭什么这么说!谁稀罕你的银子,大不了我再给你十倍!”

      这不是平常的她,若是之前,她被如此误会了,可能会佯装生气地跟她打个马虎眼,笑嘻嘻地就把这事翻篇了,阿雪也一定会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她去了。

      但这次不一样,阿雪说话的语气是认真的,她是真的因此看不起她。

      而她,也是真的委屈。

      所以,她才失了理智,说出这种气话来,说完,她便后悔了,死死地抱紧怀里的衣服,垂下脑袋,不敢看她。

      但是,钟离云又想着,若是她在乎自己,这时应该会好言几句,宽慰她一番,或者解释一下,她先前的话不是那个意思。

      但她没有,钟离云没看见她的表情,只突然感到手腕处传来了一阵压迫,然后便是一声压着声音从喉咙里溢出的“走!”

      她竟然对她动手了!安陵雪施了内力通过铁链传过来压制了她,扯得她手腕像裂开一样疼。她现在倒希望自己的手腕干脆裂开,这样就不至于还被她牵着走。

      果然没错,她就知道自己的感情是假的,她现在郑重宣布,她不喜欢阿雪了!一点都不!她先前怎么会看上她呢?一定是眼睛坏了!一定是!她宣布,不仅现在,以后也不会喜欢她的!绝、对、不、会!

      钟离云在心里暗暗给自己宣布今后的‘人生大事’,慢慢地就回到了阿雪的家里,还没进门,里面倒先有人迎了出来。

      “阿言,你怎么在?”

      然后钟离云便看见了自睡醒以来她的第一个笑脸,很好看,也很刺眼。

      楚言坐在阿雪的家里左等右等,终于把她等了回来,便小跑着迎了出来,自发地牵住了她的手,“阿雪,你终于回来了,我娘喊你过去吃饭呢,今天一天都没吃吧。”

      “是啊是啊,我都快饿死了。”安陵雪一脸苦涩摸了摸肚皮,“你看,它都瘪下去了,还好有你和夏姨,不然我就想着要去老杨家的面馆对付一下了。”

      “那可不成,”楚言嗔了一句,又往后瞥了一眼,“那她……”

      “我也饿。”钟离云没等阿雪说话,先鼓着脸回道,“我饿!”反正阿雪说过不会亏待她的,虽然就目前来看已经是亏待了,但是,饭肯定还是给吃的,不给吃就咬死她算了!

      安陵雪回首,面上显出为难,思考一番后,悄悄扯了扯楚言的衣袖,合手拜托道:“阿言,要不,再添一副碗筷……?”

      安陵雪也是没有办法,两人锁在一起,总不能把她一个人晾在这里,自己去吃饭,而把她带到别人家里,自己吃饭,却让她饿着肚子在一旁看着,也是不好。但,对夏姨和阿言来说,她就是个陌生人,在一个饭桌上吃饭难免不自在,思来想去,她只能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同阿言说了。

      楚言便道:“倒也不必如此,多个人也是热闹。”

      她虽笑着,但钟离云总感觉那笑意只牵动了嘴角,完全没达到眼底。

      钟离云又听得阿雪对她的吩咐,“你随我过去吃饭,但不该说的别说,吃饱就行,给你夹什么就吃什么,不许挑食。”

      “你以为是养狗么?”她的语气好像自己是个祸害一样,去了只会给她添麻烦,还要求这要求那,钟离云不客气地回顶了一句。

      “随你怎么想。”

      安陵雪无所谓地回了一句,便转身不再看她,钟离云更是气结。

      楚言笑得很是开怀,挽着阿雪的手臂,带着她回家,而后从怀里取出一只信封,交到她手里,道:“这是表姨父来的信,交给你的。”

      楚言的娘楚夏和安陵兄妹的娘安陵如冬是表姐妹,所以楚言口中的表姨父自然就是安陵雪的爹,安陵辰。

      安陵雪皱眉,她对自己的爹着实没有好感,这么多年也不见他回家几趟,以前小的时候,若不是夏姨时常把他们兄妹俩接过去照顾,他们可能饿了冷了都没人管。她都不知道他每天在忙些什么,比家人还重要。不,安陵雪怀疑,他可能都没有把他们兄妹俩当作他的孩子。

      他的信,她也不想看。

      楚言也是知道她的态度的,见她沉了脸色,又皱眉看着信封,便拉过她的手,把信好好放在她的掌心,劝道:“阿雪……说不准是有重要的事,且看看,又不会怎样,对不对?”

      安陵雪虽不喜欢她爹,但阿言的话有几分道理,长久没联络,突然来信,真的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抬头瞧了瞧楚言,从她干净清澈的眸子里得到了几分鼓励,叹了口气,捏着信封,三两下便撕开来,展开了白色的信纸。

      呵,果然。

      钟离云不知何时又蹭到了安陵雪身边,蹲下/身子,拿着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烧饼,画完一个,便对着安陵雪的脸看一会,然后再画一个,再看一会。

      然后得出一个结论,画饼充饥,假的!秀色可餐,更是假的!她还是饿!

      但还是在画,默默等着阿雪谈完事情带她去吃饭,画完了第九个饼,再次抬头的时候,却正好对上了阿雪的视线,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依然冷漠的眼眸里却溢出了一丝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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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地方不太通畅,后期会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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