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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是我。”女人轻轻的声音听起来像叹息。
千秋雪从阴影中走出来,道:“师傅。”
两年不见,她更好看了,白得透明,似乎见不得光。
秀弱的手腕好像连剑都拿不住,实际上的能耐却没人知道。
“好久不见。”
她看起来很难受,可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软软的好久不见。
“你杀的?”灼灼问。
“我说不是,师傅信吗?”
两年前,她也这样问过,灼灼说信,可转眼就把她抛到了一旁。
“我信。”
千秋雪低笑着,像个小钩子,“是我杀的。”
雪白的剑光照亮了灼灼的脸。
千秋雪只见过她拔两次剑,一次对淇涟,一次……对她。
灼灼拔剑,是因为起了杀心。
“方教主毒死了我父亲,又杀了我哥哥,我为何不能杀他?”千秋雪不解道,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茫然。
“他枉为我父亲之友,与我母亲有染,”她的笑越来越大,眼神却如同岷山冰雪,诡异极了,“还生下了我这么个杂种。后来我父亲知道了这事,母亲抑郁而终。他以为是父亲杀了母亲,又毒死了父亲,杀了大哥。”
“他怕我为家人报仇,断了我的筋脉,又假仁假义地救出我,殊不知,我已经知道那是他。”
千秋雪摊手,“我发现淇澳也要杀死教主,那怎么行?那是我要杀的,所以我杀了他。”
“你简直丧心病狂!”灼灼怒道。
“是啊,我就是这般。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只有师傅对我好,”她眉眼弯弯地看着灼灼,“我后悔了,我看你那么难受我真的后悔了,我想就此罢手,可你……”
她温柔地说,眉宇间一片化不开的郁色,“为什么要骗我!”
温柔的画皮撕裂,残存的只有怨恨与疯狂。
“你要我的命,我都可以心甘情愿的给,可你为什么要骗我?”
灼灼看着眼泪从她霜雪一般的面孔上落下,用手轻轻地碰了,道:“因为,我不喜欢了。”
“我后悔了。”她说:“我要是早知如此,我当年,就是亲手杀了你,也不会留你到如今。”
“可惜。”千秋雪说:“这世间没有后悔药了。”
混杂着怒意的剑从面前刺来,她不动不躲,心中竟只剩狂喜。
死在她手上多好,死在她手上,她就能一辈子记住她。
怨也好,恨也罢,终其一生,也忘不了她。
没有疼,只有血。
灼灼的血。
不惊不怒不喜不嗔不怨不恨。
要她如何做到?
反噬之力顷刻间就要了她的命,经脉寸断,连挣扎都没有。
千秋雪眼睁睁地看着她倒下。
她愣了很久,才发现师傅倒在了她面前。
人死,怎么这么轻易呢?
说笑的吧。
“师傅,你起来,地上凉。”她说。
“师傅,你别闹了,吓到我了,师傅。”她学着少年时的口气。
“师傅?”她颤抖地把手伸向灼灼。
没有鼻息。
她想了想,把人抱起来,朝岷山走去。
她把尸体放在树下,然后去买了十几车火油,一口气浇到树旁边的雪地上,然后轻轻地吹了吹火折子。
天空一下子亮了起来。
热力让冰雪消融,露出黑乎乎的土地。
那桃树原本被盖在雪中,半死不活的花骨朵探出了头。
千秋雪把灼灼抱在怀里,拢着她的头发。
“师傅,”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看,花开了。”
花真的开了。
“师傅。”
花落在灼灼的脸上。
血把她的白衣都染红了,比桃花更好看。
“师傅。”
她用手挖出了个坑,把人放进去。
大火席卷而来,他觉得热,又觉得冷,下半身早已没了知觉。
她可以死得这么不讲究,可她不行。
她把雪与土盖在灼灼身上,在盖上脸之前,轻轻地亲了她一下。
大火蔓延。
不远处的河内,仍有大船往来。
……
大火烧了十七天,火灭后,有明教弟子上山查看,树都烧光了,在原来的、老桃树的位置,有一具焦尸。
再探,树下所埋之人竟是灼灼。
尸体还未腐烂,头发上尚且落着桃花。
明教弟子将灼灼尸身带回宗祠埋葬。
至于那具不知名的尸体,就埋到了老树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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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