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含西岭

　　千秋雪第一次见到灼灼时她刚推开窗户，冷气夹杂着雪花铺面而入，吹散了房中浓得有些令人窒息的香。
　　灼灼当年不过十七岁，极爱粉红的长裙，人如其名，眉眼入画，灼灼其华。
　　“多大了？”她问，拉长着调子，尾音上调，有些娇媚，有些懒散。
　　“十五。”千秋雪低声道。
　　“叫什么？”
　　“千十六。”千家有规矩，子孙到了加冠的年纪才给正式起名。
　　灼灼道:“你抬头。”
　　少女抬头，一时间，房间里本在谈笑的几人都静了下来。
　　她生得很好，净白得像是青瓷，又像是修成精了狐狸，转勾贪花爱色之人的魂。
　　千秋雪有双相当漂亮的眼睛，光华流转之间，妖异极了。
　　这种皮相是福薄，她也确实不是大福大贵之人。
　　五岁没了母亲，九岁没了父亲，如今兄长又被人杀害，明教教主素与千家有所往来，就把这孩子接了回来，奈何教主年岁一大，一无精力，二无意愿去教这个孩子，就让人领来给自己的几位徒弟看看。
　　那几个都是天资卓然眼高于顶的主，要不是千秋雪抬了头，恐怕都没人正眼看她。
　　灼灼放下茶杯，道:“几位师兄觉得如何？”
　　她年岁不大，派头不小，一看就是被惯出了这副样子。
　　景行淡淡道:“不错——你喜欢？”
　　灼灼点头道:“喜欢。”
　　谈得不像是个人，倒想是批奇珍的货。
　　千秋雪不恼不怒，站在旁边不出一声。
　　自千家出事，百种寒凉，个中滋味尝了个遍，她现在只想活下去，然后练好了功夫，让那个人，血债血偿。
　　大师哥清心寡欲，皮囊在他眼里还不如一卷佛经来得有趣，能说不错不过是看在师妹喜欢，给了个面子。
　　“不过，我听师傅说，”景行显然不知道照顾这十三岁的少女，“她根基已毁，恐怕以后习武，也练不出什么大乘。”
　　“师哥此言差矣，”淇澳玩着自己手里挂着蝴蝶坠子的折扇，低笑道:“一张脸足矣。”
　　景行道:“胡闹。”
　　“又不是关门弟子，收着玩的，有什么要紧？”淇澳道:“灼灼，你要真喜欢就留下来，送到瑶师叔她们那，这小孩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歪理邪说。”景行冷冷道。
　　灼灼把视线从窗外移回来，道:“你觉得呢？”
　　她问的是千秋雪。
　　千秋雪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给这个没有自己哥哥大的少女跪下，磕了头，道:“愿意。”
　　窗外是岷山，千年之雪不曾融化，船停在已经结冰的河面上，龙骨处安了破冰的铁爪，在铅色的天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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