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把妖猫当宠物

　　莫笙没再多想，将玉镯藏在袖口内，便起身准备回楼上的房间。

　　七年前的那场大火烧掉了方家尽数东西，方田殷觉得那屋子让莫笙住过了，即便重新建造修葺总觉得不适应，便提议莫要和方妤搬到和他同小区内。

　　两夫妻想着老人年纪大也需要照顾，加之全家对于那场大火仍心有余悸，莫笙入学后也想着换个新地方改环境气息，便在当时搬了家。

　　搬家后并没有准备莫笙的房间，七年时间她回家不到五次，只是临时住了一趟客房。

　　可自从她十八岁之后，方家人与她联系变得殷勤起来，并且在屋子里重新装修了她该有的房间，连房里摆设陈列也基本和当初的房子一致。

　　莫要曾提议再送她一只小白猫，但莫笙拒绝了，于是两夫妻在她房子里挂着一张小白的大头照片。

　　一进门，便看到小白那闪着不同色的瞳孔似盯着她。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眼底那股酸意爬山心头。

　　她吸吸鼻子，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泪意。
　　正看着不同照片，抚着一寸寸往日时光里的模样，她沉在回忆里。
　　不时，三楼传来一阵笑闹声。

　　“觅觅，你把那个丢给我一下吧！”

　　“哎……哥哥，你别抢我的东西啊？”

　　“啊咧咧……在我手上的这就是我的了！”

　　莫笙被打断回忆，正想探着头去看，两道声音一前一后从楼道口冲出来，方令愣愣望着她，许久未见了，他似在记忆力寻找这么一号影像人物。

　　跟在后面的方觅看到莫笙，咧着嘴甜笑，脆生生喊了一句，“姐姐，你回来啦！”

　　没想到她记性出奇得好，上次见面都已是一年多，居然能一眼认出她。

　　十五岁的方令看着已经是大小伙的样子，跟着懂事的朝莫笙喊道，“姐。”

　　“嗯。”

　　莫笙揉乱方觅的短发，惹得她嘟嘴抗议，“姐姐坏！”接着煞有其事的拍掉她的手。

　　“觅觅在家有乖乖的吗？”

　　虽然对方家人她一向冷淡，可见着还奶声奶气的方觅，她总忍不住要伸着手揉揉她的小脸蛋。

　　当初这女娃的命是被小白救下的，她对她有种心心相惜的情愫，因为方田殷也不怎么喜爱这个女娃。

　　而她们不同的是，她姓方，而她姓莫，在这座城市里，姓方的人，与别人不一样，与她更不一样。

　　“乖，姐姐，抱抱……”方觅摇着手。

　　“觅宝，你要不要和哥哥一起玩城堡游戏哦？” 方令突然出声，打断方觅的撒娇。
　　方觅在两人之间左右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为难的跟方令说，“哥哥，我不想玩了，都给你玩吧。”

　　被莫笙揽在肩头时，方觅笑得得意，“不跟哥哥玩了，跟姐姐玩。”

　　莫笙抱着方觅去了楼上，方令在房门口气得直跺脚，这小娇妹……亏他往常那么宠她，哼，他决定未来三天都不带她玩了。

　　楼下气得要命，楼上却笑意阵阵，方觅对许久不见的姐姐显得亲昵，不时搂着她小腿撒娇，“姐姐……”

　　门口有双小眼睛在偷偷瞧着，看到她这样子更是恨铁不成钢，哼，凭什么她要这么粘着大姐姐？

　　大姐姐从来不回家，爷爷说她不是这个家的人，妈妈每次提起她都会唉声叹气，看起来她真的不应该出现在家里。

　　想到这，方令又回头跑到楼下，不一会儿又跑上楼，偷偷躲到门口看的时候，他捏了捏手里的东西，想找个机会进去。

　　莫笙将方觅抱在床中间，给她从衣柜里抓了仿生猫给她玩，然后自顾收拾放在桌边的行李袋，她带了日用品回家，把日用品放到洗浴间，出来时她坐到书桌边，手不经意开了其中一个抽屉，发现里面塞满东西，粗略翻看了下，觉得意外。

　　这抽屉里面的物件很多是她当初从乡下带来的小笔记或者玩具，她心下一动，跑去翻衣柜最上层的地方，果然……有几件当初莫要送她的生日礼物，虽然有一部分上面带着焦黑的印记。

　　这大概是从火灾现场搜寻到残留的物件吧……想到此，她突然有点激动，赶忙又跑到抽屉翻起来。

　　方觅看到她这样跑来跑去，纳闷道，“姐姐，你是在找什么吗？”

　　“你看这是什么好玩的！”莫笙从抽屉里翻出当初刚下乡恋家时莫家大兄弟给她雕刻的小木马，小木马被方觅捏在手心里好奇的翻来翻去。

　　方家购置玩具很是讲究，像这种做工粗糙用料劣质的玩意儿，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方觅手里，所以方觅第一次见反而觉得稀奇无比。

　　“姐姐……这个是送给我的吗？”

　　“嗯，送给你了。” 翻出抽屉底下的老本子和照片，莫笙舒了口气，果然真的也在。

　　“谢谢姐姐，最爱你了……”方觅像得了什么宝贝一样。

　　在门口的男孩见这一幕，气得差点跳起来，为什么她东西给她？
　　方觅可真是没出息，一个小破木头也能让她高兴成这样，他仔细观察了下那破木头，发现真有点特别哎……

　　莫笙没心思去在意门口那男孩是什么神情，因为她发现当初给小白打的疫苗卡和拍立得照片，小白在照片里有不同姿态。

　　它或跳或蹲，在家门口、在窗口、在广场或者在马路边……一叠几十张照片被保存的很好，因为当时她想着给小白做个相册，所以收集好的照片用皮革加木盒包装起来，那时应该是被放在书桌最角落的位置，大概并未被烧到，才能这么完整。

　　这么多年她在方家过夜的次数寥寥，她抗拒回这个家，抗拒这些曾经的回忆。

　　她指尖轻轻划过照片上小白的脸，突然一顿，发现为什么这么多年碰到那么多白色的猫，却总觉得不像的原因了。

　　小白不同于普通白猫的地方，它两枚耳朵微微折着，呈现一个八字形贴在脑袋两边前侧位置，也就是通常被人称有基因缺陷的折耳猫，普通折耳猫有许多品相，但如小白一样通体雪白又蓝黄双瞳的应该是可遇不可求。

　　现在看来是小时候的没概念导致认知有些偏差，小白是折耳猫，这个新的认知让她觉得欣喜。

　　她正想把照片收罗后放到行李包里，眼角注意到照片某处的小黑点，她连着翻几张发现都有那个小黑点，一直停在小白左侧方的位置，虽是芝麻粒的大小，可连着几张照片里出现，让人很难去忽视它的存在。

　　莫笙越翻越惊讶，因为这黑点越往下几张就越大，她翻得有些急了，就想看看最后几张这被放大的黑点是什么东西。

　　突然坐在床上的方觅大哭起来，她头一抬，看到被方令丢进来的玩具车，正砸到方觅的脸上，她鼻子出了点血。

　　“小令，你……”她刚想出口责问，又顾忌方觅的伤势，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手上照片正巧翻到最后一张，她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脸，正对着她笑，嘴角扬着诡异弧度，两眼空洞洞的无神，渐渐这脸越发清晰，莫笙甚至能看到她眼底里的红血丝……

　　“啊……”莫笙一推，照片被甩飞了，她人跟着那照片一阵晕眩，不时便失去意识。

　　******

　　“哥哥，我也要坐嘛，你给坐一下啊……”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穿过耳膜，近在咫尺的分贝震得她头有点疼。

　　身上仿若被碾过一般，动一动都觉得手脚酸涩，莫笙沉了口气，努力睁开眼睛，一道光刺入眼睛里，疼得她差点叫出声，适应了好一一会儿，她用手遮着光线，模模糊糊看到院子里两个小孩在秋千架前面荡来晃去。

　　她拍拍头又睁着眼睛，视线渐渐变得清晰，不时一个小女孩的脸凑到她面前喊道，“姐姐，你醒啦？”

　　她这才看清，是方觅，她手上还抱着一个公仔。

　　翻起身发现自己在院子的躺椅上睡着了，还盖着一层薄毯，看样子时间不短。

　　她……刚才不是在楼上吗？

　　迷迷糊糊记得自己看到了什么，可再使劲想，她也想不起来刚才看到了什么，只是头真有些疼得厉害。

　　门外有人在敲门，她看到方觅跑去房子里喊人，而方令则呆呆看着她，莫笙只好自己去开门。

　　院门一打开，看到外面站着两个女人，她有些意外，“宋太太？！”

　　是的，曾经那个住在方家对门的邻居太太。

　　宋太太微微一笑，“是啊，小莫姑娘，别来无恙？”

　　莫笙一愣，脑子闪过一阵怪异，她没捕捉到，也就没去细想。
　　听到宋太太这话，她跟着回礼道，“你好，好久不见了宋太太，请进！”

　　宋太太意味不明看着她道，“我倒是时常看到你，就是小莫姑娘对我印象不深罢了。”

　　莫笙怔道，“是吗？”
　　她对自己见宋太太的记忆还停留在七年前，而后便未曾再见，只是宋太太保养得当，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副老样子，沉稳优雅，目有威戾。
　　虽她总持着一股骇人气场，可不知道为何，莫笙一点都不害怕她。

　　方妤到门口迎人时，看到方令愣愣站在那，便喊道，“小令，屋外太冷了，你带妹妹一起进来。”

　　方令淡淡“哦”了一声，木木的跟着宋太太脚步进了客厅。

　　直到几人进门，莫笙坐回躺椅，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没做，可一时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做点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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