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每天都在卸妆

　　商和镇的事件似乎告一段落，百姓们起先不大放心，不敢离开旧院和旧庙，知县追在庄有知后面要个肯定答复，不过庄有知没敢说凶手不会卷土重来。
　　但连着几日不曾有坏事发生，许多人放松警惕，搬回了家住。
　　玉知春和冯悫也不拦，随百姓们意愿。

　　难得过了几天清闲日子，玉知春每日就躺着晒太阳，时不时逗逗周白。
　　周白看着丁点大，已经九岁。他从南边战地一路乞讨过来的，家里没人了，只剩个相依为命的妹妹也没了。

　　“小白，吃苹果。”
　　冯悫削了两个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玉知春时不时叼一个在嘴里，又问周白。
　　周白最会察言观色，这些日子的观察足以让他知道玉知春和冯悫的关系匪浅，他几乎毫不犹豫的：“不吃，谢谢玉哥哥。”

　　“喝茶，小白。”
　　周白乖巧地倒了杯茶给玉知春，又倒了杯茶给旁观的冯悫，而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小白，你怎么这么乖啊。”
　　任凭谁被这么直白的夸奖，都要红了脸颊。周白臊红了脸，语气依旧平稳：“玉哥哥喝茶吧。”

　　“差辈分了。”玉知春嘀咕，道：“小白，要爹吗？”
　　周白：“？”
　　他愣了一下，没懂玉知春的意思。冯悫倒是在意料之中，这些天他们一直在观察周白，小孩身世不大好，如今又孑然一身、无家可归，但性格讨喜，他和玉知春都挺喜欢。不过，收养一事还需问过他本人的想法。

　　“你爹，”玉知春伸出手指着冯悫和自己：“大爹、小爹是夫夫，没法传宗接代，你愿不愿意给我俩送个终？”
　　周白：“……”
　　他是知道两人的关系，也咂摸过来玉知春的意思，可玉知春的言辞还是叫他无语。
　　他瞥了眼冯悫。
　　冯悫满脸的无可奈何，视线落在玉知春的身上，眼睛里尽是宠溺。或许冯悫无所谓谁当他儿子，只要玉知春开心就好。
　　半晌，周白跪到两人面前：“爹，小爹。”

　　既是认了儿子，这跪拜之礼自然是要的。
　　玉知春怀里掏了个红包出来，递给周白：“嘻嘻，小嘴挺甜。收着，小爹的见面礼。”
　　周白没有拒绝，妥帖地收在怀里。
　　冯悫看在眼里，也算满意，却未让他起身。他道：“入冯家，需守礼。首先，需弃姓，至你十三岁时再决定是真正进冯家，还是捡起原本的姓氏。现在，就叫小白吧。”
　　也就是说，小白有一次后悔的机会。
　　他应声：“是。”

　　“其次，虽然你如今并非真正冯家人，但仍需谨遵几条教诲。第一，冯家人以天下为己任……”
　　冯悫站在小白面前，面容肃穆。
　　小白一一记下他的教诲，谨记于心。

　　直到冯悫说完了，玉知春才懒懒道：“我家晏清认真的样子怪好看的。”
　　冯悫：“……”瞬间哑然。
　　小白：“……”我可能不该在这里。

　　恰好庄有知来此。远远地行走归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身后跟着柳青青。
　　玉知春嘻嘻一笑：“庄兄，吃苹果？”
　　庄有知摇头。
　　“庄兄来得正好，我和晏清刚收了个儿子，这头一次见面，你作为叔叔，见面礼总要有吧。”玉知春云淡风轻地说着厚颜无耻的话，反倒闹得小白一阵脸红。
　　冯悫倒是习惯了，只目不转睛地看着。

　　庄有知点头：“应该的。”
　　话虽如此，可他死了太久，身上早已没有银钱了，只剩身上戴着的一只玉佩。他取下玉佩，递给小白：“这玉佩跟随我多年，上头可能沾了些阴气，不过挺值钱。叔叔身上也就这么个玉佩了，别嫌弃。”
　　小白连忙道谢。

　　玉知春动都没动，上下嘴皮子一碰，道：“不嫌弃不嫌弃。不过玉佩是你给的见面礼，还是你和柳姐一同给的见面礼？”
　　庄有知：“……”又被套路了。
　　冯悫忍不住失笑。
　　庄有知道：“是我和你柳姐的。”

　　玉知春一笑，目光瞥着柳青青：“柳姐，也算说我家小白给你找到丈夫了，你怎么说也要谢谢小白吧。”
　　小白脸上的血色就一直未退下去，他才知道玉知春竟然是这样的，闹得他好难为情啊。

　　庄有知无奈摇头。
　　柳青青自然高兴。她跟在庄有知身后多年，更是为他强开鬼门，就是因为情有独钟。虽然自打庄有知回来，她未曾提过此事，心里头却是一直都期盼着。如今庄有知的这句话也算是给了她结果，她自然高兴。
　　是以，她从手腕取下一只玉镯給小白：“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唯有这只镯子还能拿的出手。小白，拿着吧。”
　　小白看了眼玉知春和冯悫，尤其玉知春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便收下了礼物。
　　只这一小会儿，他便满身值钱的东西。

　　“今日来找你，事关那日晏清所问的阵法。”玩笑过后，庄有知说起正事。
　　玉知春没叫小白离开，他乐意听着便听着。
　　冯悫：“想到了？”
　　“嗯。”庄有知颔首，道：“紫炁天罡阵，是专门镇压邪灵、恶灵的阵法。”
　　“岐灵山中的陵墓里，就有这道阵法。”
　　庄有知皱眉：“那里面的东西一定很邪，恐怕不好对付。只盼这阵法能一直有效吧。”
　　冯悫和玉知春皆是未言。

　　陵墓总有两层。
　　两层里都有棺椁，内壁都刻着咒文，且一层比一层繁复、强盛。可明知道里头是邪灵、是恶灵，为何还要将两人葬在一起？

　　“庄兄可知宁逾白？”
　　“宁逾白？”庄有知陷入回忆之中。半晌，他才道：“数百年南启国的大将军，晓年二十四，是个将门之才。可惜了。岐灵山上的东西就是他？”
　　“嗯。”
　　庄有知愁眉不展：“宁逾白虽然死得早，可听说是病死的，为何会变成邪灵？”
　　玉知春：“谁知道宁逾白究竟得的什么病呢？万一是得了然皇帝不开心的病呢。”

　　此时，岐灵山上的陵墓中。
　　第一层棺椁里的白骨不知何时长成了一身血肉。他睁开天，推开棺盖，直挺挺地坐起来，而后侧身拿起落在棺椁外的慎独剑。他抽开剑身看了看，无奈地叹了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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