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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这一病，性子倒是沉稳了些。”
冷淡疏远的声音在萧含烟耳畔响起，这声音萧含烟无比熟悉，她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冰冷深邃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聚，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他一身墨色的长衫，黑发高高的束起，许是年岁的关系，脸上有些许沧桑，依稀看得见的是他那如刀刻般的轮廓。
“承蒙父亲关心。”话毕萧含烟的眼睛里闪过一瞬悲色，不再多言对着萧尚书行了个礼便走了。
而萧尚书望着萧含烟远去的背影更是神色复杂。
这边，花灵把那丫鬟交到了那牙婆手上就离开了，牙婆盯着那满是伤痕的身体摇摇头：“我说怎么要得这么便宜，原来是个赔钱货。”
牙婆盯了那丫鬟半晌，自顾自道：“嗯，还好这张脸还是能看的，这小家碧玉的模样指不定招官人们喜欢。”
丫鬟听着牙婆这话，顿觉冷意袭遍了全身，眼里满是绝望，豆大的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行了，哭什么哭，真是晦气。”牙婆不耐烦道。
“牙婆，这人我要了。”
两人闻声望去，只见来人是一个与那丫鬟一般大的人，清秀可人模样，发髻间别了一些简单的银饰。
牙婆看来人的穿着鄙夷道：“你？你有钱吗你，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到的。”
女子闻言只觉有些好笑，指了指那丫鬟的伤口：“她这个样子被你买回去，你确实要花些价钱。”
牙婆闻言眸光一闪道：“小丫头，说说看你出多少钱，我考虑一下。”
“你多少钱买的她，我比你贵一倍怎么样？”
牙婆闻言眼睛一亮，一改先前的态度：“姑娘，就这么说定了，这丫鬟是你的了。”
女子点头，便给出了银子，而一旁的丫鬟这才松了一口气，感激的朝她拜道：“奴婢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主子的。”
“要谢你就谢我们家小姐吧，我也是替我们家小姐办事。”
丫鬟瞧着面前的女子只觉得有些面熟，她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在何处见过对方了。
绿箩园里，萧含烟坐在石桌旁品着手里的茶盏，绿箩园位于尚书府的西南院，偏僻潮湿，不同其他院子里多多少少都会种些花草，而萧含烟的院子里却是凄凉得很，任谁也不相信这尚书府嫡长女的房间却是整个尚书府最差的。
萧含烟似乎早已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她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在石桌上，眼睛凝视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姐，人带到了。”梨纱的话打断了萧含烟的思绪。
只见一女子满是伤痕的被梨纱带了进来，她的身子还有些颤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把头抬起来。”
萧含烟声音轻柔，那女子听话的抬起头，只是在看见萧含烟的那张脸时，她再一次的失控叫出声来。
“鬼！鬼……鬼呀！”
那丫鬟躺在地上惊恐的看着萧含烟，嘴里轻轻念叨着：“不是我害的你，不是我！不是我！”
“梨纱，我让你买个丫鬟，怎么买个半死不活、还疯疯癫癫的回来？”
萧含烟面露不解，故意说这话给那丫鬟听。
梨纱也有些不解的看着那丫鬟，她只是按她家小姐的吩咐把她买回来，不曾想那丫鬟见了她家小姐反应如此大。
“算了，你把她送回去吧，她这个样子我也留不得。”
“小姐，若不是牙婆那暂时没有好货色我怎么买了她，若您不喜欢，奴婢马上把她退回去可好？”梨纱也机灵的附和着萧含烟。
“那就送回去吧，再看看牙婆那里还有什么比较好的人选。”
梨纱听着萧含烟这话没有半点迟疑，立即便动了身。
那丫鬟见此，这才反应过来立即便慌了神，对着萧含烟就是一阵磕头：“夫人、不不不、小姐，求求您不要送奴婢走，求求你了，奴婢一定会好好做事，好好伺候您的。”
萧含烟佯装思考：“嗯……你这样子能为我做什么呢？”
那丫鬟道：“小姐奴婢什么都可以为您做！”
她就是待在鬼身边，也不愿意去那窑子！
“真的？”萧含烟反问
“奴婢万死不辞！”
“哦？那若我叫你杀人放火呢？”
萧含烟似笑非笑的望着跪在地上的丫鬟，眼里闪过一丝嗜血。
那丫鬟闻言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萧含烟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小……姐。”
萧含烟笑了对着那丫鬟道：“好了，快起来吧，我逗你的。”
丫鬟闻言如释重负，磕头谢着萧含烟。
“你叫什么名字？”
“花离。”
“嗯，这是你的本名？”萧含烟又问。
花离摇了摇头：“这是我前主子给娶的名字。”
“这样啊。”
萧含烟眼里不着痕迹的闪过一抹深意。
“那我以后就叫你离鸢好了。”
离了线的纸鸢要么浴火重生，要么万劫不复。
“奴婢谢过小姐。”
“梨纱，你先带她梳洗一番，帮她清理一下伤口教她几天规矩再带过来。”
“是小姐。”梨纱福身。
离鸢闻言更是感激的看着萧含烟。
尚书府是个二进的院子，东院住的是萧尚书和萧老夫人，而住在西院的便是萧含烟与杨晓莲，梨纱按着萧含烟的吩咐把离鸢带给了一个后厨的粗实婆子，后厨是在正房后面的厢房里。
离鸢在梨纱的指引下过了杨晓莲住的溪宁院就到了后面的厢房，看着场着窗户和门的屋里，正往外冒着烟，梨纱二人到跟前时，那婆子正好从里面走出来。
梨纱吩咐了几句便转身离开，那婆子见她走了忙吩咐着离鸢：“把这捆青菜摘了，豆子剥了，弄完了再抱些柴进来。”
说完人转身又进了厨房。
转眼几天过去了。
赵府里的柳清清，想着之前的事还是有些后怕，赵府后院里白天安静，晚上更是静的似没有人的荒院。
因着柳清清的出身，一直未被赵老夫人所喜，前日，一直跟着柳清清的两个孩子也被赵老夫人接了去，说是不想让一个出身烟柳之地的女人教坏她的孙儿孙女。
柳清清面上答应着，心里也是气不过的，索性晚上在房里等着赵骏，心想着赵骏肯定抵不过她的软磨硬泡，赵老夫人虽强硬，但却是极疼爱她这个小儿子的。
赵骏在天大黑之后，才到了柳清清的院子，见赵骏来，柳清清忙将人迎到软榻上，吩咐花灵上了茶，才在另一边坐下。
柳清清替赵骏斟了茶，细心观察着他的脸色：“夫君这两天神情怎的如此恍惚。”
赵骏望着这般体贴入微的柳清清脸色却没有丝毫改变，只见他疲倦的揉了揉眉心：“这几日总是做噩梦，扰得我不得安宁。”
“想来，夫君是累了，可得好好休息一下。”
柳清清的话赵骏并没有在听，他思绪恍惚的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清清有些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夫君这是做什么噩梦了？”
闻言，赵骏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前个晚上我梦见了李含烟。”
柳清清闻言有一瞬错愕，带反应过来后火气更盛，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李含烟，连死了都阴魂不散。
“怎的？夫君你这是想她了，只可惜你再也见不着你的那位正妻。”
赵骏听着柳清清这醋意满满的话，叹了口气：“不是别的，我是梦见她冤魂索命啊，非要让我下去陪她，其实说到底也是我有负于她，如果当初……”
柳清清听着赵骏这话一改之前温婉的性子，脸色也瞬间变了起来：“听你这话，你好像很后悔娶了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骏本就因为噩梦有些烦躁不安，语气也重了几分。
“妾身原以为，夫君会与旁人不同，可不曾想你也是那些安于世俗的凡夫俗子罢了。”
柳清清冷笑讽刺着。
闻言，赵骏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这话他记得，是那日他带着柳清清回府时，李含烟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而他那时是这样回答的：“我赵某从未喜欢过你，就算清清出身不好又如何，在我心里她比你重千分，重万分，我这一辈子也绝不会负她！我要娶她为妻！”
娶她人为妻？那嫁进赵家，苦等十年的李含烟又是什么呢？
柳清清说这话无非就是想提醒赵骏当时对着府里的人许下的话。不过那时的柳清清印象最深的却不是赵骏的承诺，而且李含烟的一袭话。
“柳姑娘，你一柳巷女子当然不懂这些伦理纲常，乃至整个江南的人我敢肯定没有谁会真正不在乎你这样的出身。”
李含烟的话似乎还在不绝于耳，没错，就算是身为赵骏正妻的她已经死了，但是柳清清的身份也永远只能是一个妾室，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症结。
“看来在你心里，终究是不喜我的，只可惜我没有你那死去的正妻那般好的出身，”柳清清嘲讽着。
“若你喜欢，再寻一个出身好的正妻便可，也不必在我这里暗自神伤！”柳清清大概也是气极了早已将今日的正事抛之脑后。
“你莫要再无理取闹了。”
赵骏听着柳清清一口一个正妻顿时也怒从心起。
“我赵某能娶你就已经很不错了。”说完这话赵骏也不再理会身后脸色难看到极至的柳清清，转身就朝屋外走去。
柳清清的面色比刚才更甚，那扭曲的面孔与她在众人面前展现的温婉动人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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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求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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