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移民局

　　方君同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江面，问顾小九：“我爸出来了吗？小九你看到他了吗？他在哪里？”

　　顾小九对这类事情也是不甚了了，只能看向周朋。

　　周朋道：“他已经出来了，潜在水里，好像不太愿意露面。”

　　方君同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急了，朝着江面大喊：“爸，爸！是我，你快出来！”

　　周围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顾小九问周朋：“你既然能把他的鬼魂给招来，就没有办法让他直接出现在岸上？”

　　周朋道：“可以。只是这有点违背他的意愿，用强硬的手段，多少会对他造成点伤害。”

　　对方是新鬼，魂力本就不稳。而周朋的周身则散发着强大的仙力，会让鬼魂本能地躲避。直接把鬼魂从江里抓出来，这对周朋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但伤害多少会留下。

　　方君同一听可能会伤害到他爸的鬼魂，自然是不肯的，忙道：“有没有办法让我看到鬼魂？我爸自小最爱我了，这次又是为了我才送了命。我喊他，他肯定会出来。”

　　周朋并出两指，在方君同的眼睛上抚了下，道：“我已经帮你开了眼，你可以暂时看到鬼魂。我先退开，你站在这里喊喊他看。”

　　转而又对顾小九使了个眼色，然后独自离开江岸，走出了好几百米远。

　　方君同对着江面大声喊了起来：“爸，我是小同。江里冷，你出来吧，出来看看我呀，我跟妈都很想你……”

　　此时，月亮刚刚从乌云里滑出，华光毕现。倒映在水边上，也泛着粼粼的波光。再被夜风一吹，江面上的波光不断地聚散分离。

　　他连着喊了二十多分钟，嗓子都有些嘶哑了，可方国明的鬼魂就是不肯出来。

　　顾小九也很奇怪。虽然她也知道鬼魂怕周朋，但周朋明明已经撤远了，怎么还这样畏缩呢？

　　远处的江面上波光粼粼，静溢美好，而近处却有浪涛轻拍上岸，偶尔还会溅湿裤角。

　　顾小九穿了一袭连衣裙，配着平底凉鞋。“哗啦！”又一个浪涛拍来，水溅到脚上，冰凉冰凉的。

　　还是盛夏时节，江水再凉又能凉到哪里去呢？可为什么脚上竟有冰寒入骨的感觉？

　　顾小九低头一看，顿时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只手，一只被江水泡得苍白肿胀的手从水里伸出，一把抓住了顾小九的脚踝。

　　就在顾小九低头看的时候，一颗同样被泡得肿胀得几乎难辨原貌的头也从水中冒出来，正好也仰着脸看向她。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眼珠子已经不见，污水从空洞洞的眼窝里淌出，隐隐中，还有一条小鱼堵在那里头不停地扭动。

　　顾小九只觉得心中一窒，还来不及恶心，便已经重心不稳地朝后摔去。而后整个人被那只鬼手往江里拖拽。

　　“爸！”方君同惊呼一声，急忙抱住了顾小九才没让她被拖下水去。

　　然而，那只鬼手却似乎并不想轻易放过她，一条腿都被拽进了冰冷的水里。脚踝更是疼痛难忍，仿佛骨头都要碎掉了。

　　方君同一边努力地将顾小九给拖回岸上，一边喊道：“爸你放手！我是小同，你的儿子！你别伤害我朋友，求你放过她！”

　　那江中的鬼却已是六亲不认，非但没有泄力，还伸出了另一只鬼手拽住了方君同的脚踝，竟是想把自己的儿子也一同拖下水！

　　顾小九起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懵了，待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周朋救命！周朋！”

　　一道流光至远处飞来，不等她的话音落下，已经飞至眼前，光芒一闪即逝，却让鬼魂惊呼连连。鬼手一松，便要没入水中遁走。就在这时，周朋突然出现，伸手凌空一抓，只听得“哗啦啦”的水声，紧跟着，那鬼已整个脱出水来，被摔到岸上。

　　那鬼还想逃，不过却因受到周朋仙气的影响，变得虚弱无比，连站起来都困难。只得匐匍在地上，像困兽一般龇牙咧嘴地妄想吓退他们。

　　“爸！”方君同想上前，被周朋给挡下了：“他的鬼魂已经完全失去了人性，成了厉鬼。你不要靠近，他已经认不出来你了，当心他伤到你。”

　　虽然刚刚经历那凶险的一幕，可方君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我爸怎么会变成厉鬼呢？”

　　在他心里，父亲是那样好的人，即使是变成了鬼，也绝舍不得伤害他。

　　顾小九也有些奇怪：“他虽然是意外丧生，可死的时候应该没有太大怨气才对，怎么就成了厉鬼？当初李菲虽然也是厉鬼，但她在听到自己孩子哭的时候，还能恢复点人性。怎么方伯父他却要连自己儿子都害？”

　　周朋道：“鬼魂变厉鬼也是有个过程在的，大部分时候不是一下子就化厉。方国明这样的确实不太正常。我怀疑他是被谁打散了神智，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是我一时疏忽，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成了厉鬼。”

　　顾小九道：“谁会打散一个鬼魂的神智，让他直接变成厉鬼？难道是那盗取尸骨的人？”

　　周朋点了点头：“应该是。”

　　如此一来，当然也就没办法从方国明这里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特别是眼下，趁着方国明的鬼魂还没造下孽前，得及早将他超渡去阴间。

　　方君同虽然有些不舍，但面对这种情况也知大局为重。

　　于是周朋便再次假装成了通灵人，对着方国民的鬼魂噼里啪啦地念了一大通。随之，方国明的周围慢慢地笼起一片白光。原本还龇牙咧嘴的方国民慢慢地安静了下来，蜷缩着身体，如同进入了睡眠中一般。须臾间，他的鬼身慢慢变成了透明状，再慢慢地消失不见。

　　周朋停下了念咒，道：“已经将他超渡走了。看来今晚没什么收获了，回去吧。”

　　周朋和顾小九是骑着小电驴来的。而方君同则是开着辆宝马SUV。

　　虽然没有和父亲好好话别，但方君同心里还是挺感谢周朋他们的。临走时还客气地道：“要不我送你们俩走吧。”

　　顾小九说：“这儿还有电动车呢，你车里也放不下。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吧。”

　　不等方君同说话，周朋却抢先道：“你今天也受了点惊吓，要不我们送你回家吧？电动车就先停这边上吧，回头再来骑。”

　　“啊？”方君同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他们身后的电动车：“我已经缓过来了，没事。”

　　顾小九却已经明白了周朋的意思，解释道：“他其实是想去你家看看。既然对方会费劲地将方伯父变成厉鬼，想来是方伯父知道些什么吧。虽然方伯父没办法开口了，但是家里或许可以找到点线索。”

　　这么一说，方君同自然不会拒绝，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尽早找回父亲的遗骨。

　　方家很大，是一座独立带花园的三层小别墅。方君同的母亲因为丈夫突然去世，受打击过度，目前在医院接受疗养。方君同甚至不敢把父亲遗骨丢失的事告诉母亲。

　　方家原本还有个小保姆，现在也在医院陪着方母。

　　因此，这座小别墅里除了方君同住，再没别人了。顾小九和周朋来调查也方便许多，方君同甚至让他们随便看。

　　周朋和顾小九便从一楼到三楼，每个房间都逛了一遍，最后两人停留在二楼方国明生前的书房里。

　　这间书房被布置得很精致，美式风格的纯实木书桌椅，桌子的侧边则是占据了一整面的书柜。

　　因为事先得到过方君同的允许，周朋和顾小九便一个翻书桌一个翻书柜，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就在这时，方君同端着两杯茶进来了：“家里的饮料正好喝完了，保姆不在，弄不了现榨果汁了。不介意的话，喝点茶水吧。”

　　周朋端过茶在鼻尖嗅了嗅：“令尊似乎很喜欢茶？”

　　顾小九此时正好也渴了，饮了一口茶。没有寻常茶叶的苦涩之味，入口甘甜，回味有淡淡的梅花香气萦绕，滋味异常美妙。这种味道太过特殊，喝过一次便难忘怀。

　　就连不太懂茶的顾小九也能一口品出：“是绿梅茶。”

　　方君同道：“你喝过这种茶？我爸生前最爱喝茶，尤其爱搜罗好茶。去年年底的时候，他偶然在朋友家喝过一次，一直恋恋不忘。为了买到这茶，花了大价钱又托了朋友，才终于在今年春的时候弄到了半斤。平常舍不得喝，心情特别好时，才泡上那么一壶。现在，茶叶还余下不少，只是他再也喝不到了。”

　　顾小九和周朋相互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回去之后，顾小九他们又把之前从几家受害人家属那里问到的信息又理了一遍，这才发现，那些受害者们居然也都是喜欢喝茶的人，而且那么巧，都自己买过，或者是从别人那里喝过绿梅茶。

　　之前顾小九是觉得，爱喝茶的人很多，这不算特殊点。可如果他们都接触过绿梅茶，而绿梅又只出自于凌云仙子，那就很值得怀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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