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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曰止血
这是怎么回事?一会儿不见,他错过了什么?
这是学院最强者和学院最弱者应该有的相处模式么?不是的!
原来他猜的真没错!这个孟流启……色胆包天啊色胆包天,他这动作,这性质,已经跟之前大家欺负云时倾不一样了啊喂!为什么他能这么若无其事啊喂!
还在脱?还在脱!人家云时倾的挣扎他没看见么?他真的没看见么?真的真的真的没看见么?他真是荤素不忌,连云时倾这样的,都,都……
他视线不由得也移到云时倾怔怔的脸上。
呃,其实还挺好看的。
片刻,彦无印.心中升腾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啐了自己一口。
他正儿八经怒道:“孟流启,你在干什么?难道你早对…对他存有这样的心思?怪不得你也跟着来这?我还说你有什么目的,半夜三更不睡觉来救人,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这样的…呃。”
他的话半截卡在喉咙里,因为他看见,孟流启将云时倾的衣衫褪至背部后,轻轻抚摸着他背部。
背部有道伤口。
那伤口从右肩的后方延伸至左方肋骨之下,竟然已经横跨了大半背脊,深可见骨。伤口中的血液虽已凝滞,但颜色竟然不是寻常的青紫,而泛了点绿,竟是藤蔓汁液的颜色。
彦无印尴尬地收声,才知原来孟流启不是在耍流氓,而是在救人吗,嗨呀怎么不早说,弄得自己像个傻子似的。
不过看云时倾这伤口,明显是中毒之象哇!
云时倾他竟然坚持了这么久才毒发?
不对啊,彦无印仔细盯着云时倾瞧,瞧多了,却也看出几分不同于平常的乖巧来。
他的样子,这是中毒么?怎么看起来像在发呆?
“再看,就把你眼珠挖出来。”孟流启头也没抬,突然阴森道。
彦无印突然唬得脸色都青了,这是这么久以来,孟流启对彦无印说的语气最重的一句话,话里的意思也明明白白透着残忍。
不知道怎么的他又想起被孟流启直接血祭死掉的同门,手脚冷得直哆嗦。
“我……我没看了。”他忙坐到一边去,动作幅度很大地低着头,仿佛怕孟流启瞧不见、误会他觊觎他的人似的。
他这世家公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受了一晚上的惊吓,早就如同惊弓之鸟,插科打诨也只是掩饰躁动不安的内心罢了,又怎么跟孟流启这头野狼比狠?
那边的孟流启却根本没空理他。
夜明珠是人界上等的宝物,即使是被上贡给域灵界的主神们,也能得他们一声赞美,究其根本,乃是因这宝贝它实在是亮,光芒温润柔和,黑夜中若有一颗拿来照明,就不用怕看不清前路。
在珠光下,云时倾背后的伤口纤毫毕现,狰狞可怖。
难以想象他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坚持了如此之久,难怪之前他没有躲过那杀他之人的突然袭击。
如果他没有受伤,单就这骨骼漂亮肤色莹润的脊背,就可用堆雪砌玉来形容,只是现在这美玉白雪上一道触目红痕,破坏了本来的美感,平添了病态的脆弱,无端端让人更添一分心疼。
这地方密不透风,他垂下的碎发也被脸上虚汗湿透了。
除了苍白,还是苍白。
孟流启冷着脸,一只手紧紧钳住云时倾双腕,把人箍在怀里,一边从干净的衣兜里抽出一把匕首,抵在云时倾背部。
怀中人挣扎得很可怜。
孟流启向来狠心,但这一刻,他停下动作沉默下来,松开云时倾被攥得死死的手腕。
背对着他的云时倾手得了空儿,无意识地向后推他的胸口,但那胸口像坚硬滚烫的烙铁一般,他推不开,便只能换而拿手去抓挠他。
这些小动作在孟流启看来跟挠痒痒无甚区别,他也没在意,趁着这空档,迅速拂过那匕锋,锋上一道紫色寒光闪过,衬出匕首尖利冰凉的触感与温度。
——如果其他人在这见到孟流启这副样子,一定会惊讶得连苍蝇也能吞进去!孟流启在给匕首消毒!在消毒!他消毒是为了云时倾!不懂温柔的人突然学会温柔,不懂怜惜的人突然开始怜惜,这还不可怕?这还不可怕?
彦无印惊得下巴都掉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假装看石壁看风景看花,其实一双眼睛一只盯着云时倾和孟流启,这两个人像自带发光体的光源,一会儿不看,他就觉得错过了一场好戏。
精彩,精彩,简直是太精彩!
趁着孟流启消毒这空当,云时倾差点儿就把自己挣扎到地上去了!
他身体腾空,又是横着着地,去势凶猛如猛虎下山,他这是要自残啊!
幸好孟流启一把将他捞起来,又很有心机地让他面对面贴着自己,将人稳稳收进怀里。
细软的乌发丝儿贴在孟流启脖颈上,挠得他如同置身春水岸边杨柳飘飘,一瞬间心猿意马。但一瞬间过后,他提起匕首,稳稳地、不带喘气儿地扎进云时倾背部。
“啊——呃呜——”
匕首割裂血肉。剧烈的疼痛让云时倾几乎哑然失声,这声音回荡在地穴中,无比凄凉。他背后的脆弱神经被冰冷的利器翻搅着,丝丝入肉、分分入骨,鲜血很快就顺着颤抖的脊背汩汩流出,那血里还混着剧毒的汁液,落在地上,变成了黑血。
云时倾紧紧咬着牙,承受着那实在难以承受的痛苦,身体撑着一口气向后仰着,乱扭乱动,不一会儿实在难忍,咬牙的动作变作咬唇,下唇一口被自己咬出一道血口来。
所有的疼痛汇聚成一股激烈的波浪,在脑海里汹涌,冲撞再冲撞。
乌黑阴森的夜里,邪魔正向他伸出利爪,他们尖利又让人恶寒的指甲上还残留着至亲的血液,胸口.爆开血花,寒凉残忍。
几乎要窒息。
恍惚中却有谁在轻抚自己的睫毛,不一会儿下唇的伤口也传来一点刺痛,那指尖抵住了自己的牙齿,像是不许他再咬。那温度明明并不滚烫灼热,却固执恼人地不肯离开。
像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安慰和妥协。
而几乎是瞬间,眼前邪魔的身体竟摇晃着、歪歪扭扭倾斜着,疯狂挣扎着爆裂开来。碎裂成无数光点。光点飘散飘散,最终消失殆尽。
他从黑暗中清醒过来,还是黑暗。但是这次的黑暗,好像与刚才不同了。
——聚焦之后,他竟能清晰视物。
痛楚果真是脱离噩梦的最好办法,古人诚不我欺。
乍然对上近在咫尺的那双幽绿的眼眸,背后蚀骨的痛意让他眼眶莫名其妙地红了。他一瞬间并未反应过来对方是谁,或者说,不需要他反应,因着这莫名的熟悉感,他直觉,对方并不会伤害他。
狭小闭塞的环境,人的感官更加清晰。
感觉到对方将嘴唇贴上他微颤的温软的耳垂,他微微瑟缩。但他现在全身乏力,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动作看起来脆弱而愚蠢,也许所有的表情都已经落在对方眼睛里。
于是他佯装坦然,不再躲闪。
那个人似乎是笑了,轻轻吐字道:“还有力气么?”
听他这般说,云时倾这才从浑浑噩噩中彻底清醒,入眼是黑黝黝的石壁,温润的珠光,还有……笑吟吟的孟流启。他顺着那人赤.裸.裸毫不遮掩的目光低头,忽发现自己的样子很,很尴尬。
不不不,不止是尴尬,明明是羞耻!羞耻至极!
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掉到肋骨下面去了!身前的里衬可怜巴巴地挂在左肩上!腰带也松松垮垮的!手一摸头发也乱蓬蓬的!皮肤也裸露在外!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这是孟流启搞出来的!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强打着精神,一把推开松松将他揽在怀里的人,摇摇晃晃吃痛退着,不再让他扶着,笑道:“有,有的。”
孟流启表情诚恳地提醒了一句:“是我救了你。”
“……”您还有没有一点君子的姿态?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深藏功与名吗?
云时倾以手掩口:“咳咳,多谢,多谢。”虽然是你清除了我背后的腐肉,但是你下手毫无怜惜,导致我背后现在还痛着,所以对救命之恩的感谢你就将就着听听吧。
云时倾无意抬头,却看孟流启面色凝重,问:“你怎么了?”
孟流启:“我觉得,你还需要止血。”
“啊?不,不用了吧…”
云时倾不解地眨眨眼,结果,下一秒,他晃一晃一头栽倒下来。
投怀送抱似地栽在孟流启怀里。
目瞪口呆的彦无印.心道,乖乖,云时倾这是被气晕了哇。
才看了一眼,孟流启就冷着脸吩咐道:“绷带。”
他这语气太过自然,带着一丝上位者的睥睨,若非他是揽苍学院的优生,彦无印还真以为他是上界的某位大人物。
但是就算不是,那也能让现在的彦无印抖三抖:“绷带?我……我……”我没有啊。
孟流启:“衣服扯下来。”
彦无印:“啊?”他反应过来,挣扎几秒,正要视死如归地脱衣服。
下一秒却听孟流启说:“等等,不用了。”
他又摸不着头脑了,抬头去看,见人家的眼睛在自己身上凉凉逡巡了一转,嫌弃地掀了掀眼帘,似乎是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脏东西,摆摆手道:“我来吧。”
“……”哦,好的。彦无印不再自讨没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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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不会断文,哭了……嘤嘤嘤(大家来打死这个可恶的嘤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