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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死谢罪
第十五章 以死谢罪
鬼鬼祟祟的趴在房门上，马萍这会儿正支棱着耳朵在偷听房里四兄弟的激情对话。
……
——大哥，你身体怎么了？还疼吗？
——大哥，你不会再昏迷过去了吧？
——大哥！大嫂救了你哦，你好了以后得对大嫂更好一点才行哟！
——大哥……
吧啦吧啦……
听了好一会儿，对话来来回回就是“大哥”来“大哥”去，偶尔还穿插几句小三叔夸奖她的话。
无语的站直身体，马萍扶着下巴愣了愣，这才反应到不是三个小叔子在自言自语，而是他们的大哥刚醒过来还很是虚弱，说话的声音才会透不过房门，让她偷听到。
“好吧，是福是祸躲不过。人好歹也是我名义上的丈夫，不可能人都醒了，几兄弟都到了，就我这个媳妇躲着不来看望……”
嘀嘀咕咕的鼓舞了一下自己，马萍这才用力揉了揉脸颊，调整着五官表情开始准备她即将开场的“新妇喜而泣”的戏码了。
“郎君——”推开门，她先是哀哀切切的嚎叫了一声。
避开床周围的三个小叔子，她动作迅速而利索的寻了一个小空缺噗通一下就跪扑在床边，再次哭嚎道，“郎君！你……你真的醒了！”
“郎君，对不起……”
“郎君，都是我大弟的错，才会让郎君你受伤的！”
“郎君，若是你一直都醒不过来，我……我也只好以死谢罪了……”
“呜呜呜……”
强行不理不看屋里的四兄弟，马萍只管自个儿自的哭得稀里哗啦的。
咳咳……
要是不哭的话，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突然在她心里从亡夫晋级到新夫地位的周大郎了。
哭了的话，好歹也能赌一下四兄弟兴许会放下互诉衷肠的意愿，转而主动去搭理一下她吧。
这不，马萍哭得正好打了个嗝，就听到小二叔周定方安慰的话。
“大嫂，你别哭了。大哥刚醒，你应该高兴才是的。”
紧接着，轮到了十岁的小……偷偷侧头瞄了瞄，嗯，左耳垂上没有黑痣，是小四叔的声音。
“大嫂，不哭，大哥现在很好呢。”
话音刚落，小三叔那仿佛天生带着一丝丝活泼调调的声音也响起了。
“对呀，大嫂，你先别哭呀，你赶紧抬头看一看大哥呗，他醒来后可多话想和你说了。”
——神他娘的想和我说话了。
趴在被子的一角上，马萍听着小三叔的话，顺便面目狰狞的抽了抽嘴角。
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要是她是周大郎，被未来小叔子给害得要死要死的，看她不打爆小叔子的狗头，顺便迁怒到小叔子的姐姐也就是嫁过来冲喜的媳妇头上才怪！
磨磨蹭蹭的扒拉着被角，马萍以极慢的动作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上抬头。
唉，虽然前不久周定刚才被她全身上下都几乎摸透，但现下两人却是以新婚夫妻来头一次见面呀，她得调整个什么样的表情才对啊？
害羞的？难过的？内疚的？羞愧的？含羞带泪的？
呃，最后那个，那她要不要闭气把脸瘪红啊？
没等马萍把头抬一半高顺便纠结完，忽然，她的手被另外一只手给握住了……
虎躯一震，还没想明白是谁占她便宜，就传来了一道虚弱的男声，“媳妇，不怪你，辛苦你了。”
靠！是周定刚！是这孙子在占她便宜！
“不，我不辛苦。辛苦的是爹娘和你的三个弟弟。”
气的直发抖的马萍，一边死命的挤出眼泪，一边装模作样的哽咽道。
看着马大妞伤心哭泣的模样，躺在床上的周定刚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
是的，是很复杂。
当初和马家说亲的时候，其实这事儿他是特别满意的。在爹娘暗暗表示出不太满意马大妞年龄比他大的那几天，他几乎是和爹娘直接表明他对马大妞的喜欢。
嗯，在还没和马家说亲之前，其实周定刚就已经单方面的见过马大妞了。
在那之后，他觉得他有点在意这个只远远见过一面的小娘子。
当媒婆过来说了马家也在放亲的消息后，周定刚的心突然砰砰砰的跳动起来。
哦，原来他是已经喜欢上那个在人群中显得十分安静腼腆的那个小娘子啊。
于是，周定刚开始极力向爹娘暗示或者是明示他并不在意成亲对象的年龄比他还大。马大妞才比他大一年而已，这又算不了什么。更何况，不是还有句“女大一,抱金鸡”的俗语吗。
幸好，爹娘知道了他的心思以后，只是偶尔的笑话他几句以后，便去找那个媒婆说他们周家也有和马家对亲的意愿了。
万万没想到，周马两家刚谈好了定亲的日子，他未来的小舅子，马大妞的大弟竟然在他一次练习搭棚技巧的时候过来了，还突然的冒出来狠狠地下了他一跳。
不幸的是，那会儿周定刚正好在练习难度最高的搭棚术，轻易分不得神，理所当然的，在马大福的惊吓下，他就那么直直地狠狠地摔了下来。
之后的事情，他就不是那么清楚了，毕竟他人已经处在昏迷之中。
再后来的事，就是刚刚那会儿，周定刚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了。
听着三个弟弟叽叽喳喳的声音，他心里一阵的熨帖。等再听到三弟老是在夸赞为他冲喜而嫁进来的周大妞，他恍惚间有那么一刹那是带着恨意的。
然而，没能等周定刚把心里的怨恨发泄出来，马大妞便冲了进来，趴在他的床边一边伤心至极的哭嚎，一边极为诚恳的道歉了。
——啊，她说，若是我醒不过来，她本想着以死谢罪。
——她……她竟然愿意为我而死？！
听着马大妞的话，周定刚内心深处那一点点的恨意瞬间消散，其后唤醒的便是他那曾经的喜爱之心。
“媳妇，不怪你，辛苦你了。”鼓起勇气伸手去拉着马大妞的手，他安慰道。
感受到媳妇伤心得浑身发抖却依然在替爹娘弟弟说好话，周定刚顿时心头一热，那只握住马大妞的手握得更紧了。
激动的微微摇了摇头，他忍不住再次说道，“是，爹娘和弟弟们都很辛苦，我真的很感激他们。但是，媳妇你愿意为我而嫁过来，我也是很感激你的。”
说罢，周定刚突然感觉到一阵阵的疲惫，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了。
……
强忍鸡皮疙瘩的忍受着周大郎的“咸猪手”，马萍不再放慢速度，咻的一下就抬起了头。
看着眼前这位因为昏迷了一段时间而显得有些病弱的十六岁少年郎，她愣是把内心想要抽刀剁手的冲动给死死地按捺住。
——冷静点啊马萍，这可是你未来几十年都得相处下去的郎君呢，可不能暴怒弑夫。
不动声色的深呼吸几次，在听到周定刚那一番感激的话语后，她终于找回了作为一个演员的基本素养。
发现周大郎因为身体虚弱而咳嗽，马萍立马紧张兮兮的回握住对方的手，并急切问道，“郎君，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需不需要给你找个大夫看看？”
说罢，调动着全身酝酿的情绪，马萍再次挤出了两泡眼泪，然后扭头对着一旁默不吱声一直看戏的三个小叔子喊道。
“二叔，郎君不舒服了，你能去把李大夫找回来给郎君看看吗？”
在她焦急情绪的带动下，小二叔周定方也开始慌了。
“大哥，你怎么了？要不，我这就去把大夫找过来？”
原本有些害羞的在看大哥大嫂诉衷情的周定方一听到大嫂的话，顿时顾不得害臊，立马紧盯着大哥追问道。
正愣愣看着大哥大嫂紧握的手的四郎闻言，也紧张的劝说道，“大哥，你刚醒来还不能太累了，你还是赶紧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嗯嗯，四郎说得对，大哥你别顾着和大嫂说话而忘记自己的身体呀！”听到大哥好像不舒服了，仰头看着房顶发愣的三郎瞬间回过神来，赶紧接着说道。
周定刚：“……”
呃，他刚才只是轻轻的咳嗽几下而已吧？怎么媳妇和弟弟们就好像看到他快要不行了的样子了呢？
“没事，我真的没事！”咽下快要脱口而出的咳嗽，周定刚立马对着四人摇了摇头，又解释安抚道，“媳妇，真不用找大夫。我只是太久没说话，嗓子有点沙哑而已。”
“二郎，别走呀，大哥真没事儿，不用你去找大夫！”
“三郎、四郎不怕，大哥只是刚醒来不太适应，身体并无碍的。”
把四人都劝说了一回儿后，说了一大串话的周定刚不由得感觉身体有些乏了。
为了不让媳妇和弟弟们再次为他的身体而慌张，他依依不舍的再一次用力握了握媳妇的手，然后道，“你们忙去吧，我有点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媳妇，辛苦你了。我这就躺下休息休息，你有事儿就忙去吧，不用管我了。”拍了拍媳妇的手，周定刚笑着对她说了几句，便自顾自的拉着被子，打算闭眼休息一会儿了。
为了媳妇，为了爹娘，为了弟弟们，他还是要多多关心自己的身体才行。
马萍：“……”
被多次揩油却又毫无办法，她简直差点儿就要气得出戏了。
听闻周定刚这孙子要休息了，马萍连忙绷住几乎要乐出声的表情，连忙关心切切道，“嗯，郎君你赶紧躺一会儿吧。等你醒了，我就给你拿点吃的。”
“郎君你睡了这么些天，我这就给你去熬点粥啊……”
一边说，马萍一边极为殷勤的抽出被握着不放的手为周定刚掖被角。
等掖好被角了，她连忙示意傻愣站着的三个小叔子赶紧离开。
娘的，这周定刚都什么人啊？！
马大福害得他那么惨，竟然刚醒过来还有心思去吃仇人姐姐的豆腐！
——不行啊，马萍！
——你可是练就十八年演技的专业演员！现在区区一个握小手就让你这般失态，等那孙子彻底好了要和你行鱼水之欢的夫妻义务，那你岂不得直接爆/炸了？！
——冷静！冷静！
——反正大概还能有好几个月的缓冲期，你得彻底把心态调整过来才行了！
跨出房门，挥别三个小叔子直奔厨房的马萍一边给自己进行心理辅导，一边表情逐渐扭曲。
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不能好好的做一个寡妇呢？！
不不不！做了寡妇就不能在周家好吃好喝好住了呀！
对，为了活得更好，这种只是□□上的损伤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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