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

　　金文离开之后，阿武进来告诉崔世源，刚才宋倩来过。站了一会儿，看崔世源有客人就说自己去玩了。

　　崔世源点头知道了，今天是郑汐期待已久的圣诞节，而他今天遇到金文之后，心情极差，的确没有热情再去陪她。

　　在步行街的圣诞树下，一直漠然行走着的宋倩突然停步抱膝而坐到冰冷的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一个球。沈昌言急步上前，单膝跪坐到宋倩旁边，靠近能听到她在哭。

　　宋倩居然在哭T﹏T她为何哭呢？

　　这几个月，宋倩在沈昌言眼中一直像个上了发条永远无忧无虑开心人，突然的眼泪带给了他慌张感。从来都是别人来安慰他，他从来没去安慰过别人，不知道从何下手。沈昌言回想以前韩泽安慰他的样子把手放在了郑汐的肩膀上，询问为何哭呢？

　　宋倩直起身抱住沈昌言。她在他耳边哭道，“拜托让他靠一会儿，就一会会。”

　　沈昌言因为宋倩瞬间的突袭，整个人都蒙了，大脑一片空白，此刻宋倩恐怕说什么他都会傻傻的答应吧。

　　宋倩现在很难过，一直以来找寻郑义泽的消息，现在终于知道了，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几年。难怪有人说，没有消息才是最后的消息，相比于失踪，死是毁灭性的打击。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跟郑义浩开口，郑义泽已经死了，还有母亲，殷切期盼儿子平安回来的母亲。

　　郑汐现在很难过，她现在是隐藏身份，不能跟任何人去倾诉，去发泄，去做任何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事情。眼前的沈昌言，她不是不相信，而是多一分知道就多一分危险，她不想让沈昌言卷入无关的纷争之中。

　　圣诞节的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圣诞树周边的景观灯全部绽放，周边瞬间如同白昼。

　　感到刺眼的宋倩从沈昌言怀中抬起头，所有的灯光都投向广场中心的高大的圣诞树上，绿意盎然。绿色本就是生命的颜色，带着生存的希望。璀璨的圣诞树虽然不能消除宋倩心中的难过愤懑，但是多多少少缓解了一些，让她走了站起来的力量。

　　“姐姐，你要吃冰激凌吗？”一直陪着宋倩沉默不语的沈昌言突然转过头问道。

　　“嗯，好。”

　　沈昌言离开前给郑汐纸巾，“不想哭了，那擦擦吧。”

　　“对不起，让你见丑了。”

　　“红红的，像只小兔子，挺可爱的”

　　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夸可爱，宋倩觉得好像还不错。

　　宋倩在崔世源身边的主要目的是查询郑义泽的下落，现在答案找到了……她红彤彤的双眼无神地看向远方，既然主要任务完成，她是不是该走了……我这样消失了，世源哥一定会担心的，可是打招呼离开用什么理由？她这样，是不是很无情？

　　在崔世源身边半年多的时候，正如姜恩哲所说，宋倩已经习惯了崔世源他们的暗语方式，习惯是会让人动摇自己心里的信念，一旦信念破灭，她就会沉沦。白色一旦被黑色染上，那就永远也洗不白了。

　　义泽哥哥，你在暗夜这么多年又是怎么过的呢？

　　郑义泽被派去暗夜之前消了所有关于自己以前的讯息，郑家甚至都没有存下一张他的照片。郑汐对大哥的长相早已模糊，但她存在的记忆里可以确信，大哥是个温柔的人。

　　郑义泽离开家要踏上征途的那个晚上，难得与弟弟妹妹共床而睡。已过了凌晨，糯米团子一般的小妹妹早已酣睡，弟弟却还兴奋得不想睡觉，好奇地询问哥哥要去哪里，做什么？这是机密，郑义泽不能透露分毫，就说自己要去国外培训几年。
　　“你暑假回来吗？”
　　“我有机会给你写信，好不好？”
　　弟弟点头，不用拉钩承诺什么，他的哥哥向来说话算数，答应会写信就一定会写。不过，郑义泽勾起了小手指要跟弟弟拉勾勾，“从明天我出去那刻开始，你就是这个家的大哥哥，知道吗？”
　　弟弟没有伸出小手指，他不懂，哥哥只是去国外培训而已，过几年就回来了不是？
　　“我离开的时候，妈妈和汐汐需要你来保护。等我回来，你……”
　　“等你回来，我们一起保护她们O(∩_∩)O哈哈~”弟弟开心地笑着，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
　　正是弟弟大笑声惊醒了熟睡的小妹妹，妹妹扑闪着与兄弟两单丹凤眼大了一倍的铜铃眼迷茫地看着这个世界。“哥哥，饿了(⊙o⊙)…”
　　郑义泽问妹妹要吃什么，妹妹说随便，弟弟在旁说他想吃哥哥煮的拉面。于是郑义泽抱起妹妹，弟弟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三个人抹黑下楼去厨房煮拉面。
　　妹妹会自己吃，但是郑义泽怕她烫，还是细心吹冷了一口一口慢慢地喂，“汐汐，好吃吗？”
　　“好吃(#^.^#)”
　　“小汐，大哥不在，以后我给你煮面吃哦，期待不(*ω)？”
　　妹妹一听小哥哥要煮东西，眉头不禁锁了起来，她有不好的记忆。郑义泽叫住弟弟，这个承诺就不必了。
　　这是三兄妹最后一顿晚餐，在欢笑之中渡过，谁也不知道，这是最后一顿，如果……没有如果……
　　麦克一贯会派最合适的人在最合适的时间去做事情，除了郑义泽，没有第二人选。
　　所以，最为优秀的人才并不代表你可以得到最好的，但一定会让你做最重要的。

　　正在宋倩回忆以往失神的片刻一黑手从背后生出来捂住了宋清的嘴巴，把她拖到了等候多时的面包车上。

　　在广场对面的冰激凌店，沈昌言点了一个巧克力一个草莓球。他拿着两盒冰激凌去圣诞树下，在原地转悠了一圈没见到宋倩。以沈昌言对郑汐的了解，她会等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真突然有事要走那也会跟他打招呼，比如来个电话短讯什么。

　　沈昌言丢了手上冰淇淋掏出手机给宋倩打电话，过了许久有人接了电话，但不是郑汐。电话那头告诉沈昌言，如果崔世源还要人，拿刚吞下的那批白粉来换。

　　“我要听她的声音”。

　　“昌言，鸡排，奶茶，奶茶…”

　　宋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挂断了，沈昌言一时半会儿没懂奶茶鸡排甚意思，他首先想到去找崔世源。宋倩是因为崔世源才被抓的，敌方也要崔世源来，能解决这件事的只有崔世源。
　　崔世源住所，沈昌言深更半夜冲进来立马被拦在外面。

　　“老大已经睡了，你有什么急事明早来。”

　　“宋倩被人抓走了，生命攸关。”

　　门卫一听宋倩，再三与沈昌言确定是不是事实，之后立马给阿武打电话，说宋倩出事了。一分钟之后，阿武穿着睡衣套了一件外套从旁边寝室出来，立马带沈昌言进门找崔世源，一路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昌言一五一十地把圣诞树下去冰激凌之后的事情道出。

　　“昌言，你知道是谁抓了郑汐吗？”

　　“对方说，要老大用刚吞的白粉换姐姐”。

　　阿武思量了一下明白了，他扣响崔世源房门的时候明说，“老大，毒舌的威廉抓了宋倩。”

　　阿武的话落不过十秒，崔世源打开了房门，严色质问阿武，千真万确。

　　“昌言离开去买冰激凌，回来宋倩就不见了。那人问我们要那船的货换宋倩，肯定是毒舌。”

　　崔世源犀利斥责的眼神盯死了沈昌言，沈昌言怯懦又懊悔地退到阿武的后面。阿武怕崔世源怪沈昌言，急忙帮开脱。这不能怪无缚鸡之力的沈昌言，他在与不在都一样，威廉要抓人单单一个昌言怎么拦得住？！

　　崔世源连夜找了强哥商议，沈昌言坐在议会厅之外等。他们商谈玩方策之后，他能第一时间知道帮忙。

　　在等待的过程中，沈昌言回想宋倩在电话里喊着炸鸡排是什么意思？暗喻？明喻？……“姜恩哲！？”沈昌言唯一能想到宋倩与炸鸡排之间关联的，只有这个人。

　　会议从凌晨开到破晓，所有人一脸疲惫地走出来。沈昌言抓住熟识的阿武，询问崔世源打算怎么救宋倩？

　　“不救。”

　　“什么”阿武的话让沈昌言怀疑自己耳朵冻坏了，“那是宋倩呀，崔世源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雷火触犯了暗夜的九爷，本来夹缝中生存就不易。这半年条子抓得紧，我们好不容易得到那一船白料……”

　　沈昌言直接打断了阿武的辩护，“崔世源意思，宋倩还没有那一船白粉重要？他要放弃宋倩？”

　　阿武犹豫再三地点头，郑汐生死与雷火一帮子兄弟生存，作为老大的崔世源，选择了后者。
　　沈昌言明白了，他应该早就看清崔世源这个人，他能毫不犹豫地背弃韩泽，此刻放弃宋倩完全合情合理他这个无趣卑鄙的小人。

　　沈昌言跑回自己宿舍翻箱倒柜。半个小时后，他气馁地坐到床上，这次出来真的只带了钱和吉他，那朵「黑玫瑰」自从父亲给了他之后一直带身上。韩泽的事情，他和老爷子大吵一架，放言自己与暗夜不再牵扯，下场就是被老爷子禁闭在无名岛不得出去。那时候「黑玫瑰」被他生气地扔了，哪里的自己也不记得，多半在老爷子书房。

　　最简单的方法是让威廉看在暗夜面子上放人，沈昌言没有表明自己身份的信物，这路走不通。那他只有试试宋倩的奶茶鸡排，姜恩哲。不管姜恩哲什么身份，对昌言而言能救宋倩谁都无所谓。

　　清晨，P市与T市连接的郊区废旧仓库。宋倩迷迷糊糊地被外面的谈话声吵醒，那些人的口音，不是这的，西南边界那边的。

　　威廉：崔世源真的说，随我们处置？
　　下属：是的，不过一个玩物不值得他用一船的货物来换。
　　威廉：还以为有点分量，原来只是个玩物。

　　玩物？郑汐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整颗心仿佛被钉子钉上，榔头在一下一下用力地捶打钉子，疼得她想吐。
　　玩物！郑汐此刻终于认清楚，□□之间的情义全TM是狗P，只有利益得失才是他们最为看重的东西。

　　此刻关着郑汐的小黑屋门开了，光亮投了进来，但是并没有给宋清带来曙光，而是更为黑暗的地狱。

　　威廉向来好色，蹲下来瞧着郑汐这细皮嫩肉的，不禁升起欲心。“那船白粉可惜，不过这玩物还不错。”

　　宋倩厌恶地避开威廉的接近，抬脚去踢威廉反被威廉抓住了脚肘。宋倩穿着校服裙子，下身是保暖丝袜，此刻丝袜早在毒舌抓宋倩推攮之中勾了破了。威廉撕开了丝袜，摸上了宋倩毫无遮瑕的皮肤，从脚肘慢慢享受着向上延伸。宋倩越是反抗越提起威廉征服的性趣。

　　在威廉粗糙的手触碰到自己皮肤瞬间，宋倩整个人不禁战栗。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那种世界末日将会到来的绝望席卷全身。崔世源不来救她，昌言能不能联系到上岗不确定的姜恩哲还是个未知数，或许，真的，她会死在这，相比于身死，心死才是真死。

　　突然门外的枪声让威廉收起来色胚的心，他从郑汐身上起来整理衣冠匆忙出去，连门都没来得及关。

　　威廉出去的房间，散了威廉的气息，宋倩才有了呼吸，仿佛死里逃生一般残喘。

　　“姐姐。”

　　沈昌言趁着毒舌被伏击无暇顾及宋倩的空荡溜进来，他进来看到郑汐衣冠不整，定了一下也没多在意。以沈昌言对宋倩的了解，肯定不听话在毒舌吃了苦头。

　　“昌言，怎么了？”走出关押的小黑屋，不远处的枪声引起宋倩疑惑。

　　“不知道，仇人来找？我们快点走。”宋倩脚上手上都有伤，特别是小腿上有一条很长的血口子，走路疼，根本走不快。沈昌言二话不说蹲下来，“我背你。”

　　“你背得动吗？我们一般高。”

　　“别废话，我是男人。”

　　宋倩靠在沈昌言的肩膀上，他没有崔世源的宽厚，小小的却让她很安心，刚刚挣扎消耗了她所以体力，背脊上颠簸让她整个人昏昏欲睡。

　　沈昌言背着郑汐走上公路，发现崔世源靠着轿车在等人，当他两视线对上之后，沈昌言知道了，他在等郑汐。

　　原来崔世源不过口头上说放弃而已，其实是让毒舌先放松警惕，然后左右夹击救出宋倩。所以就算沈昌言不来，宋倩也会被雷火安热救出来。

　　“谢谢你，昌言。”崔世源掐断了烟走来。

　　“你这是嘲笑我妈？”

　　“不是，真心感谢。”崔世源伸手把宋倩从沈昌言背上半强硬地拉来，驱车离开前再次感谢，“昌言，谢谢你救了我的女人。”随后让沈昌言吃了一鼻子的尾气。

　　沈昌言气得在原地跺脚，堂堂暗夜小少爷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崔世源，新仇旧账，你绝对不会放过你。”

　　与此同时阿武带着几个兄弟爬上公路，原本要跟崔世源汇报郑汐不在仓库里，然而没看到崔世源，反倒沈昌言在这里？奇了怪了，难道他们错过了什么(ω`)

　　郑汐别的是擦伤还好，小腿上的血口子比较严重缝了五针。因为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受到感染发了高烧，昏迷了一天一夜。崔世源一直在旁边看护着没有离开。郑汐梦中的呢喃细语，被警觉的崔世源也一并收入耳中。
　　……
　　“哥哥，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
　　“走开，混蛋走开，走开，不要碰我……”
　　……
　　早上崔世源被郑汐梦中的哭喊所惊醒，她赶紧抓住郑汐的手，呼唤宋倩的名字，并按了床上的呼叫。

　　宋倩梦中感受一个熟悉温暖的力量把她拉出了噩梦，然而睁开眼睛看到崔世源立即甩开了他的手。甩开那一刻，崔世源感觉自己似乎再也拉不住回来，这样的失落感。

　　“昌言呢？”

　　“你难道第一眼，只想见他吗？”

　　“嗯，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崔世源本想反驳，最终算了不想追究，他不是一个喜欢追究的人。的确沈昌言把宋倩救出来的，这是事实，虽然那是他给沈昌言制造的天时地利人为的救人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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