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双璧

　　话说又过了几日，贾赦在屋里翻书，怎么也找不到自己先前正在看的那本杂记，就找了芳晖、芳时二人询问。

　　芳时推说是芳晖整理屋子时不知道放到哪去了，芳晖辩驳不是。后来是芳晖想起，说是可能和贾政的那堆混在一起了。

　　贾赦记得，当日送书因是到史氏那边活是给芳晖办的，但拿书因着芳晖不知道是哪些，则是让芳时拿的。芳时被这么一提也记起了，想是自己误事，一张俏脸又红又白，十分精彩。

　　最后是贾赦也不追究下去，事情自然不了了之。

　　再说贾代善因李太君的身体着实担忧了几日，连皇上都听闻过，朝后特意问起人如何，得知身体已是大好，但还是赏赐许多珍贵药材。

　　御书房内，隆昌帝和贾代善对弈，“势分入腹路皆公。”隆昌帝感叹了一声，贾代善笑而不语，在棋局中央落下一子。

　　这君臣是旧日的情分，那时贾源得先帝宠信，贾代善身为贾源嫡子，还远不到举步是棋的处事态度。

　　隆昌帝还是太子时，先帝为他择选伴读，贾代善名在其列。那时，他们两个，并早逝的楚王是横行无阻京里的霸王。

　　“都说岁月如梭，这一转眼朕已过而立。”隆昌帝摸了把下颔近来蓄起的短须，大靖崇尚真男儿但更多是爱慕那类面白如玉，俊美无铸的公子，昔日他也是，但如今都到了必须要蓄须以添威严的年岁。

　　“圣上说笑了。”贾代善在棋篓里摸索棋子，顺手也摸了一把自己的美须。

　　“代善，这话可不是说笑。”隆昌帝把玩手中白玉二制的棋子，“朕自觉愧对奉宜许多，怜太子幼失怙，将他带到身边教养，自开蒙就让大儒为他讲课。”

　　听到这，贾代善已清楚隆昌帝留下他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下棋也不是为李太君病情，而是太子伴读一事。但涉及储君，他谨微慎行惯了，纵然深得帝眷亦不敢多言，只含糊言辞道：“太子聪颖，不负圣上厚爱。”

　　“你说得很对，太子聪颖，比当年的朕好很多。”隆昌帝膝下皇子不少，他近来也十分疼爱刚出生的十一皇子，但太子总不同，“朕寻思着，太子年纪已经不小，当年朕小时父皇在太子这年龄已为朕选了伴读。而太子虽然有名师教导，但身边却不能少了心腹。”

　　“圣上这是主意已定。”

　　“是也。”

　　隆昌帝终落下手中的棋子，再观棋局是抚掌大笑，“代善，你输了。”

　　贾代善将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篓里，双手作揖，“圣上棋艺高超，微臣不及。”

　　“哈哈，朕就喜欢与你下棋，哪像景明那厮，颖悟绝伦，仗着棋艺高超就爱拉着人下棋，还爱赌彩头，当年朕的玉佩不知道被他拿去多少。”

　　隆昌帝提起往事，身往后倾，抬眸凝着窗格间的阳光，锐利的眸难得有片刻失神。贾代善闻话，眼睑半垂，也陷入了对故人的追忆当中，眼中有些怀念。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赵景明真得是太过聪明，神仙爱极，才早早召人上去。也是，那样的人，世间留不住的。

　　“代善。”隆昌帝唤了声贾代善，他立刻就回过神来。垂耳，等候吩咐，“是。”

　　隆昌帝将棋子拣回棋篓子里头，问他，“你的彩头呢？”

　　贾代善恭维道，“圣上富有天下，天下万物皆是圣上所有，微臣的东西自然也是圣上的，哪里有彩头一说。”

　　“爱卿狡辩。”曲指将枚黑子弹到贾代善额头上，隆昌帝并不绕弯子，“朕想要让你家的两个儿子做成泽的伴读。”

　　“两个？”贾代善有些惊讶，他将弹到额头上又滑落的黑子从炕上拾起放回手边的棋篓里。心想，本以为一个就够了，没想到一点名就是要两个一道。贾政还好，可是贾赦顽劣，如果让他带坏了太子可是不好，故道：“圣上有所不知，臣长子实在顽劣——”

　　“你不用多言，朕知道。”李太君的病情来得奇，特意问过后也知道缘由，而贾代善的考虑隆昌帝也能猜得出来，可是人并不担心，“不过还小，你看人才七岁，七岁正是好动，所以才要多教。你说说看，与其让你长子留在府里让老太君继续养着好，还是送到宫里让名师教导的好。”

　　隆昌帝的一番话说得贾代善有些意动，但还觉不妥，“圣上——”

　　“不必多言，”隆昌帝摆手示意人不用开口，“你到朕身边时已近十岁，不还仗着老国公教你的一身功夫为非作歹吗？”

　　为非作歹一词说得贾代善老脸一红，本来还想继续开口的，但这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隆昌帝一想到伴读之事就显得兴致勃勃，“不止太子，还有老大他们几个，都该找几个伴读陪着玩才是。”

　　隆昌帝掐算着日子和心上的名单，他一向自诩公正，除了对放身边亲自养着的太子特别偏爱之外也少有特例，自然就不想做厚此薄彼之事。

　　贾代善听着，道：“可以设比试，考教京中贵族子弟，择优者取，一是为了择选伴读人员，二来若有人才也能关注一二。”

　　“这主意不错！”隆昌帝笑道，他觉贾代善这提议深得他心。若是要单单从心里选，四王八公那么多子弟，选谁不选谁都有失偏薄。

　　“事不宜迟，还是要早点理出个章程来。”扶须，“代善，这活就交给你去做。”

　　贾代善苦笑，“圣上，臣两个儿子可都要参与比试，叫臣主持，怕有失不公了。”

　　“你提的主意，起得头，自然由你负责。”隆昌帝不乐意看人卸责，道，“朝中武官，你的武艺不居人下，由你考核朕也放心。”

　　“那文试考官？”贾代善继续询问。

　　隆昌帝心里人转了一圈，想起一位甚觉合适，“让顾少傅去吧，你亲自去找他先提一下，他如果不乐意就算了。”

　　“顾少傅？”贾代善想起这位曾经教过自己的大儒，有些惊讶隆昌帝怎么会翻出这人，但又想他自前年递了奏折想要告老返乡被隆昌帝驳回之后就一直待在翰林院里修修史书，接到这旨，八成是不愿意。

　　“是。”

　　其实，不愿意也得愿意。

　　贾代善下炕欲要告退，隆昌帝又叫住人，“你家那两小子，如果不行就直接说是朕的口谕，许过，省的不过回头又下旨丢朕的脸。”

　　“……”

　　“微臣告退。”

　　贾代善离开了御书房，并不先回府也不去军营看，而是直奔翰林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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