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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叁)
[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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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回忆很折磨人,让人只是想想便会觉得痛苦。
有的时候飘忽不定的感情和折磨人,让人困顿犹豫到失去放手的勇气。
而我大概是两样兼具了。
我果真是个很别扭的人。
我稀里糊涂的一路走到如今,却在浑浑噩噩之中不知该往何处去。
可是一切归根结底其实和冬狮郎没有半分关系,他对我的关心是出于一命之恩,而我对他的情愫大概是自作多情。
而我又不够勇敢。我不是敢爱敢恨的人,但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是名满尸魂界的天才,我自知无论如何努力,都不可能追上他的步伐。
他是风华掩映千人的少年,我自知得一心上人白首不相离这样的事,没那么容易遇到。
他是冷若冰霜的队长,我自知他自始至终想要保护的人,只有那一人罢了。
而那一人,我明知不是我。
我常常想不通,自己这么穷折腾,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得到,却感觉怅然若失。
真是得不偿失。
很多事情是永远都无法想通的,譬如我为什么会喜欢冬狮郎,譬如我为什么不肯放下他。
我想不通的时候,只好去斟上一壶好酒。
借酒浇愁,一醉方休。
这样的事说来俗套,但却是我唯一可以逃避现实的方法。
是啊,我这个人很奇怪,绕来绕去把自己弄得很狼狈很憋屈。
我这个人不够勇敢,没有勇气面对困难。
[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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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和灭却师的纷争越闹越大,使流魂街的许多偏远地区人心惶惶。因此我的酒家的客人也越来越少。
我接手酒家的第六年年底,酒客们说,藤野啊,现在战事不绝,你还是搬个地方开店吧,你不怕波及到你吗。
我说,我是不会搬的,这酒家,是一个已故的老人留给我的,除了这里,我无处可去了。
他们又问,你不是有个朋友是死神吗,叫他帮忙接你去静灵庭里面吧,那里肯定很安全,只是那样我们再也喝不到你酿的酒了。
我怔了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酒客们又纷纷道,藤野啊,要是你以后万一搬了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们啊。这里的酒醇厚浓郁,整个尸魂界只此一家呢。
我笑了笑,那我告诉你们这酒的特别之处吧。你们若是让别的酒家照我说的去做,也会有相同的效果的。
那一天我告诉了所有酒客酿酒的秘方,他们向我道谢,说,如今兵荒马乱,以后怕是不能再来了。你要多保重。
真奇怪,明明是他们走了,我却感觉是我要远行。
而且,此去经年。
他们走了以后,我凝视着樱树空空如也的枝桠:
喂,你究竟是在等谁。
[酒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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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年初。
战事愈演愈烈,自此再无酒客来访。
樱树摇着瘦削的枝桠,店旁两行柳坞垂着毫无生气的残枝。
满院的君影草早已过了花期,如今只一片荒草凄凄。
我把自己灌得烂醉。
恍惚中我仿佛又看见了,酒客喧哗,酒香弥漫,窗外的樱瘦很美。
我仿佛又听见了刀剑的摩擦声还有厮杀声。
我仿佛又看见了他。
时间缓缓的流逝,我模糊的视野中,却好像真的有一抹亮眼的银色离我越来越近。
我自嘲着这怎么可能呢,果然是我喝的太多了罢。但随即却被谁拥入怀中。
你怎么还不走。
耳边响起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冬狮郎。
我说,我不想走。
他说,你疯了吗,你在这里再呆下去,肯定会死在战乱中的,你连灵力都没有,怎么保护自己。
我强扯出一个笑容,说,那时会没有灵力,也不是我意料中的事情啊。
抱着我的双手僵了僵。
如果七年前的那天我选择和冬狮郎一起回去,我便不会踏入酒肆,遇见那个老伯,便不会喝下倒了药剂的酒,最后就不会灵力尽失。归根结底,是我选错了路。但冬狮郎也曾因此耿耿于怀。后来他看我接受这家酒肆时如此开心,便不再挂怀。他大概也没想到,我还会再提起这件事。
良久,他说,你醉了。
我摆摆手,不,我没有醉。
我合上双眼,冬狮郎以为我睡了。
可是我没有。
周围静的可怕,直觉告诉我,冬狮郎一定是盯着我沉默了很久。我猜,他一定想了许多事情。
我也想了很多事情。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躺在他怀中。
与我足矣。
冬狮郎的来意我再清楚不过了。
灭却师为了引死神出来,放了很多吸引虚的饵料。我心里也很清楚,最近酒肆的附近虚出没的越来越频繁。我更清楚,冬狮郎进来之前,挥刀替我斩杀了附近所有的虚。冰轮丸特有的那一股寒冷的气息,我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他的斩魄刀他的一招一式,我又怎么可能忘记。
他来这里,无非是想带我回静灵庭躲避战乱。可是我不会走的。
“队长。”我闭着眼说出这两个字。我深知他早已不再是我的队长,我这么叫他,只是希望能让他以为我还是酒醉未醒着,只是希望能让他以为,我后面要说的话,不过是酒后戏言罢了。
“我已不是你的队长。”这清冷的声线,还是那么好听。
“队长,回去保护好雏森吧。照顾好她,你们一定会幸福的。”我的话说的有些含糊不清,但已足够让冬狮郎听明白。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保护的人是她。我也知道,她对你来说有多重要。既然这样那就去珍惜她吧。我以前没有看清一些事,所以有些东西没有把握好、没有留住、也无法挽回。”我自顾自的说着,“队长,其实你不用这么关心我,你欠我的恩情早就还清了,况且我也不记得了,不必再对此挂怀——”
“——我这么做,并不只是因为你曾经救了我。”
是啊,不只因为我救了你,因为你把我当同伴对吧。
可是我们又怎么会是同伴,你是死神而我为流魂。
何为同伴,何为相知。
冬狮郎接着低声说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心里恍恍惚惚的,也无心再听。
[桃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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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又浮现出后院的那一片铃兰。
我种的是尸魂界特有的铃兰,每年除了冬季,都常开不败。
我总是把开的最好看的铃兰花沉入酒缸,静置一段时日后便酒香浓郁,入口则余味醇厚悠长。
往事在岁月中沉淀,酿出了最醇美的甘澧。
我这么想着,不觉有泪水沿着脸颊滑下。
我怎么这么软弱。
冬狮郎温暖而修长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帮我轻轻拭去泪痕。
[——我这么做,并不只是因为你曾经救了我。]
想起他方才说的那句话,心中反而更加怅然,一时间竟止不住的泪往下流。
冬狮郎大概从来没见过我哭的这样厉害吧,他很耐心的静静等我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去。
可是他起身的那一瞬间我拉住了他的手,“冬狮郎,你可不可以,不要忘了我。”
[曾有这样一个人,很用心的喜欢过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忘记她。——藤野零]
“恩。”他将我的手轻轻抽离。
我微微眯起眼,光线熹微中,他的背影看的很清楚。
他走到门边,回头看了看我,好看的眉眼似乎有了些温柔。
门外分明有雪花飘落,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下了。
他微微动了动嘴唇,然后转身,在大雪中渐行渐远。
这一场桃花雪,下的纷纷扬扬,仿佛要把一切尘埃拂去,仿佛要把一切过去掩埋。
真美。
雪落如歌,我听不见他道别。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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