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me of desire

　　华灯初上，霓虹灯流光溢彩斑斓了追梦人的梦，为繁华下的欲望镀上金边。来来往往人群中，大多数带着假面，身着光鲜亮丽的衣装企图掩盖腐烂的内在，但终究是徒劳。毕竟那些肮脏的东西深入骨髓，现实社会散发出来的气味令人沉沦其中也令人在其腐败。似乎只有在成长中才会明白这个世界没有人完全干净，童话故事也就只能骗骗小孩。
　　“我也是个坏人……”
　　黑猫喃喃自语着，蹲在街头冷眼看来来往往的人群。火车站这鬼地方人来人往，正值春运期间这人流量更是堪比梵蒂冈的人口，兴许还会更多。他是不明白那个老狐狸有事没事地干嘛跑回家过年，跑回去就算了还非让自己来接他。黑猫本想晚上打打游戏消磨时光，但碍于契约的缘故只好把店丢给那小姑娘。傍晚从城东跑到城西火车站的公共厕所蹲着，待到入夜变身之后才从火车站公共厕所里走出来。出来后第一件事他就想投诉这儿的物业管理，差点儿熏死猫。要不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从猫变成人形，他至于过得那么惨吗？哦不对，说来说去还是得怪定言那个老狐狸，不是他让自己来接他至于有那么多事儿吗？
　　于是黑猫在心里给尚不知情忙着出站顺带撩妹的定言又记上了一笔。
　　正等得无聊了，黑猫视线里总算走进一个熟悉身影。那老狐狸看着倒是挺清闲，提着个行李箱一手还看着手机不时地露出骚包的笑容，黑猫在心底暗自嘲讽了一番，又看到他身上那件Gucci新款风衣时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万恶的资本主义……“
　　见定言往自己这边走过来还打招呼，他不情不愿站起身结果因为蹲得太久一时腿软身子往前倾去，摔下去的时候他唯一念头就是怎样才能摔得好看点儿。结果没有意料之中的冰冷地面和痛楚反而撞进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熟悉气息让他有点儿恍惚，抬起头就看见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以及亮如晨星的双眸。
　　“黑猫前辈，这一上来就行这么大礼，我可承受不起~”
　　就在黑猫恍惚间走神时，头顶轻笑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这才反应过来他居然因为蹲太久腿软摔倒然后撞进这老狐狸的怀抱里，这简直就是他猫生这么久以来的最大耻辱。而且在这样人来人往的火车站里两个大男人这样抱在一起实在太惹眼，周围投来不少奇怪的目光。他脸一红，忙把定言这老狐狸推开，然后就看见他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黑猫那叫一个来气，嘲讽地开口：“怎么老狐狸活得太久了总算是决定换口味？还是说妹子跟你处了太久总算是发现你压根就是个只有年轻外表的夕阳红。”
　　“我还以为我不在的时候黑猫前辈忍不住去找母猫□□了呢，结果没想到还是这么没进步。”
　　“我记得上次某人去酒吧，结果被人老板娘稍微撩了一下就面红耳赤然后逃跑了。”
　　“到底是谁看个《泰坦尼克号》也能哭成另外一个物种的？”
　　“上次有对儿小情侣来挑面具，到底是谁语重心长地跟个老长辈一样嘱咐人家新婚不要有太多的争吵。还让人家小姑娘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看自己的男人，别让渣男毁一生。气得那男的差点没打你。”
　　“你上次……”
　　两人一见面还没过十句话就掐了起来，火药味十足，跟之前那兄弟情深你侬我侬的感人重逢场景根本不一样。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破功大笑出声，接着另一个人被感染似的也笑起来。两个男人面对面傻笑可比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还有惊悚，于是他们收获了比先前更多的奇怪目光。也不知道是哪个老人在经过他们的时候轻飘飘来了句“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疯了呢？”两人这才止住刚刚那个随时有可能会进神经病院的行为，然后提起行李赶紧溜。
　　随着出租车逐渐驶向城市最繁华地段眼前景象也逐渐熟悉起来，定言沉默地看着夜色不断后退，对都市的繁华没有任何感觉。这样的都市越繁华就越冰冷，街头每天都会上演着一幕幕可笑却又揭露人性的戏码，无论是碰瓷儿、跳楼还是争吵，再小的事情都能像丢一颗石子到池塘中激起阵阵涟漪。社会就这么大，网络就能连接每个人的关系。只要有一个人发送，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回应。没有人在意结果如何，他们只会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也只会享受躲在虚无网络后发泄情绪的快感。这样的人太过于无趣，也是他最看不起的人儿。
　　他欣赏的是那些知道本身有哪些不足，但是有足够的野心和欲望的人儿，因为这往往会有有趣的故事发生在他们身上。
　　车拐进一个街角后停下，黑猫付了钱就赶忙下车，嘴里还念叨着那个捡来的小姑娘。定言看着这个已经沉浸在父亲角色不可自拔的契约兽有几分无奈，认识黑猫这么久定言都不知道他还有这种兴趣。不过他的店员们不是活了上千年的老猫，就是失忆了去警局报案至今未找到亲戚的少女。定言对自己的店铺未来感到深深的无力……
　　“定言哥！”
　　正想着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店面火热，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往自己身上撞。他这回是真想骂街了，试问就两星期不见怎么今个儿自己的店员们全部对自己投怀送抱？难道是他们终于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了？定言赶紧抱住这小丫头片子，待会儿要是磕着碰着了黑猫不找他麻烦才怪。当然现在黑猫的脸色也挺难看，许是觉得养了这么久的白菜被猪拱了吧。
　　等等，好像不对。
　　定言也来不及细想就把这刚及胸口的少女拎起来，有些严肃地教训道：“子曦，说了多少次乖乖在店里等我们，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被唤作子曦的少女听到定言的话只好吐吐舌头，有些顽皮地眨眨眼睛后打哈哈地说：“定言哥我知道了~”
　　对于少女略带撒娇的语气他和黑猫一向是无可奈何的。
　　这小姑娘是他们刚到这个平行世界没多久在门口捡到的。那时店面才刚刚建立起来还有许多不足，结界和魔法基础都还没有完善。他天天忙得焦头烂额对所有设施进行整改，尤其是要确认面具的魔法是否失效，于是他的头疼病就犯了。而黑猫因为不用看店倒也落个清闲，成天游手好闲无事可做还对工作中的他冷嘲热讽后来还是自己受不了才把黑猫赶出去四处走走，最好是带个母猫回来。结果黑猫回来的时候，母猫没有见着反而带回来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姑娘，这小姑娘浑身脏兮兮的又一副怯生生模样两只大眼睛水汪汪地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他本以为是谁家姑娘误闯结界来到这儿，结果一问才发现这小姑娘失忆了，这可让他的头疼病更严重了。当时对四周人生地不熟他又不好送警局，抬眸瞥了眼黑猫示意该怎么办，就见黑猫在舔它的爪子。凭借他俩多年的默契，那意思言简意骇。
　　养着。
　　于是两个大男人的养娃生涯就开始了。他不是没有去警局找小姑娘的家人，但都无功而返。后来鉴于每次去警局报案都是一样的结果，他就决定先带着小姑娘一起生活。用了些小手段帮小姑娘弄到证件，起名的时候他看看天上阳光明媚又看看女孩天真灿烂的笑容，想了想才开口：“就叫子曦吧。”
　　曦是太阳的意思，愿你的生活能如阳光般灿烂，未来的道路没有阴霾。
　　想到这，定言无声勾了勾唇角。待到周遭被暖气环绕他才终于有种回家的感觉，伸了个懒腰。三个人稍微寒暄一下他就回到房间整理行李，毕竟回去的时间挺长又带了不少东西回来，他是该留足时间给自己整理东西。
　　“这个世界的情况如何？”
　　似乎是意料中的问题，在听到黑猫声音后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然后轻笑着开口：“还不是一样，离开这里稍微久点儿记忆就会模糊。这次回去我差点在最熟悉的地方迷路。”
　　“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挺好的，”定言笑着打断黑猫的话，“这个世界的她也家庭幸福，看到她高兴我就放心了~”
　　黑猫听到答复后无声叹气，定言的私事他确实不好过问。自从确立契约之后他和定言就穿越了无数个平行世界，也经历过无数个关于利益欲望的纷争。世界在变，人在变，可他们似乎还如初见般那般模样。他对定言的称呼从小鬼到老狐狸仿佛没有过很久，本以为这只是段在他漫长生命中可有可无的羁绊，不知不觉中却变成了最重要也难以舍弃的关系。前后经历过三任店长他自然知道这个店铺对于店长的诅咒，只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定言成为任职时间最长的一位店长。长久以来他一直站在定言身侧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他原本是这么想的。
　　可后来他才发现一直是定言在保护着他和这家破坏世界平衡的店，他所处的位置也不过是定言身后。
　　正因为站在他身后他才能看到这老狐狸漫不经心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的无奈，背负着怎样沉重的过去。瞥了眼楼下乖巧看店的子曦，他走进房间蹲下身帮着定言收拾东西。也许他不知道定言究竟在想什么，但至少他乐意帮着定言分担一些别的烦恼。
　　“要把衣服分开放啊！别都放在一起！”
　　“老狐狸你怎么那么难伺候！衣服放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啊？!“
　　“傲娇猫我求你不要乱弄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子曦听着楼上的动静面不改色接待客人，看着面上惊讶的客人，她只好在心里偷偷腹诽。这大过年的好不容易来个客人看来又要被定言哥和黑猫吓走了。她无奈摇摇头回头瞥了眼时钟，送走为数不多还受到噪音威胁的客人后小姑娘熟练把店门和橱窗里的灯关了，然后乖乖跑回房间完全无视还在闹腾的两位监护人。
　　说到底，这完全就是个家庭和睦市井市民的温暖普通生活。

　　才怪。
　　“子曦睡了？”
　　半夜时分，定言靠在摇椅上借着月光擦拭面具，摇椅在摆动下吱呀吱呀叫唤着为寂静店铺平添几分诡异。抬眸看向那边整理袖口的黑猫然后发问，漫不经心语调看似与往常相同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黑猫回头对上定言的眸子一副“不然呢”的模样，定言见状只是笑笑并无多言。他微笑着把手中已经破损的面具戴在脸上，对着橱窗折射出的影像发呆。忽略那道裂痕其精美程度不亚于店中任何一副面具甚至还要更独特些，他的指尖抚上那道裂痕迟迟不说话。黑猫在旁抱胸看着他的契约者一系列动作最终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该走了。定言微微点头拿起一旁精心保养的武士刀扔给黑猫，二人闪身速度极快只留下仍叫唤着的摇椅以及满架子面具。
　　入夜的城市依旧喧嚣，不夜城的名号似乎属于每一座繁华都市。偌大城市宛若迷宫，迷途的人在这座迷宫里跌跌撞撞，却发现四处都是引诱夏娃偷尝禁果的蛇。无处可逃，无处可去，空留一个躯壳。
　　男人在潮湿小巷里奔跑，踏过水坑时溅起的泥泞沾上昂贵西装裤腿却一点儿也不在意。他慌慌张张边跑边回头似乎在担心有什么东西追上来，面上恐惧不言而喻。转过头看见阻挡在前的铁丝网，刚想转身换另一条路走，就见身后已有人堵路。翡翠绿眼眸在黑夜中格外扎眼，男人几乎是颤抖着抬头看就见一个身影立于铁丝网柱上，即便是逆着光也不妨碍男人看到那个令人发冷的笑容。
　　“好久不见。”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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