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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这几日孟同舟都会亲自去书院接孟佑放学，半夏见儿子没有再夹带私货回来，悄悄松了口气。
她因身体原因，一向很少去外面走动，这日难得也有心情，便说同孟同舟一起去，儿子见了必定高兴。
孟同舟看她气色不错，有心带她出去走走，接过蜜枣手里的披风挂在臂弯，“我看南街那里新开了家酒楼，招牌菜是布袋鸡，我们带阿佑一起去瞧瞧。”
说到吃的，半夏都是头一个点头。她素来对口腹之欲都不加管束，除非一样东西吃了身体有不适的反应，不然怎么也得尝上两口。
孟同舟知道这一点，所以东院的厨房比西院多了一个大厨，一应时鲜供应不绝，力求让半夏在吃的满足的前提下也不致伤了脾胃。在他没回来的日子，半夏有一半的怨气都是靠这厨房消解的。
去书院的路不大远，半夏没让蜜枣添茶，兴冲冲爬上马车，顺手从格子里拎了袋梅干出来。
孟同舟见地方还没到她就开上胃了，扬着唇将披风放好，看了下放差点零嘴的格子都是添满的，心下对蜜枣的办事效率甚为满意。
“你不进来坐？”半夏见孟同舟折身骑马，从窗子里探出半个头。
她自来舒坦惯了，对骑马其实不大感兴趣，看孟同舟在马背上挺拔的身姿，忍不住咂了几下口中的梅子。
真好看！
“一会你们娘儿俩坐车里。”
这五脏俱全的马车就是有个缺点，添了东西便坐不了多少人，平常都只是蜜枣随行。今日孟同舟出去，便只让车夫驾车，他自己骑马跟着。
半夏想想确实三个人挤了点，便没有强求。她一个人坐着又闲不住，一路总探出头找孟同舟说话，孟同舟策着马，不紧不慢挨在她窗前，有问必答有话必说，没有丁点不耐烦。
未几，马车到了书院，正好接到孟佑放学。
父母一同来接自己，孟佑自是十分高兴，回街的时候跟半夏同探出半个头，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我爹骑马真威风！”
“嗯，真帅！”半夏眯着眼附和。
“帅是什么？”
“就是好看、漂亮、飒爽、威武、赏心悦目的意思。”
孟佑看着自己亲爹，觉得这些词用在他身上确实名副其实，重重点着头道：“确实帅！”
娘儿俩个毫不掩饰的夸赞都进了孟同舟的耳朵里，他失笑不已地回过头，给了娘儿俩一人一个脑瓜崩，“回神，下车。”
娘儿俩动作统一地摸摸额头，收回自己瓦亮的眼神，一个挨一个下了马车。
“这是什么？”孟同舟拉了下半夏手腕上不知何时挂上的琉璃小瓶子。
半夏回了句“我的宠物”就循着酒楼内的香气率先进去了，孟佑拽拽他爹的手指，稚嫩的脸上带着一股语重心长的神色，“那是娘养的花腿蚊子，叫小花。”
“蚊子？小花？”孟同舟有点消化不能。
孟佑老气横秋地叹了声气，“爹不在的时候娘几乎每天都不开心，我跟蜜枣姐姐都觉得娘是想爹想的，养了只花腿蚊子聊以慰藉。”
他跟花腿蚊子又有什么关系？他也不属蚊子的啊……孟同舟不知该哭该笑，不过听儿子这番话，心里的歉疚不免又涌上来，说到底还是他离家太久的原因，理应好好弥补才是。
半夏不知道父子两个已经将她想成了思念成灾对着蚊子自言自语的小可怜，满眼都是楼里的招牌菜。她选好了雅间，见父子俩还磨蹭着没上来，出门在楼梯口正欲叫人，看到旁边过来的晁湛差点就想扭头走。
“柳姑娘，阿佑也来了？”
且不说晁湛对半夏的称呼有问题，就是对孟佑也过于亲密，纵然半夏没做亏心事，也不觉头皮发紧。
孟佑不清楚大人之间的事情，看到晁湛一如既往地熟稔亲近，往上跑了几步，倒不忘拉上自己的亲爹。
“爹，这是晁叔叔，我收藏的那些机甲小鸟都是晁叔叔送我的！”孟佑开心说罢，又转向晁湛，眼里更是闪着激动的光芒，“晁叔叔，这是我爹！我爹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孟佑是亲近心切，可这话听在晁湛耳朵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不着痕迹看了眼半夏，让到一侧让父子二人先上来，抬手见礼。
孟同舟回过，偏头询问半夏：“熟人？”
半夏只能硬着头皮道：“晁公子是来蘅城做生意的，之前阿佑贪玩落了水，是晁公子帮忙，阿佑常缠着晁公子玩，他们两个也算忘年交了。”
半夏尽量表明晁湛和孟佑两个的关系，生怕自己沾上一星半点。
“犬子顽劣，多有失礼，等改日再到公子府上拜谢。”孟同舟不欲在今日叫外人打搅自己一家三口，便没有顺水推舟邀请晁湛。
这应酬晁湛也没心情应付，颔首寒暄了几句，视线还是忍不住朝半夏略去几分，“这酒楼是我与朋友合伙，有什么需要尽可吩咐，都算我的账上。”
“多谢。”
“不客气。”
晁湛走后，半夏没来由松了口气。
一家子坐定桌前，半夏瞧着孟同舟也不像对此事有过分反应的样子，她没有旧时女子瞻前顾后的保守思想，觉得把事情提前说清楚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晁湛他……”
半夏刚开了个口，孟同舟似乎并不在意，神情依旧和煦，“不必同我解释，我没有多想，你也不必有所自责。”
对于他是非分明这一点半夏很高兴，但她要说的显然不是这码。
她怕孟佑听到了不好，便凑近他耳朵跟前放低声音：“晁湛对我的心思未歇，托阿佑捎过几回东西了，你既回来得想办法帮我解决了这麻烦。”
孟同舟一听，纤长的眉毛带点讶异地抬起，倒没想到半夏会说得这么直接，眸光随后锁住她，“看来夫人的魅力不减当年。”
半夏一时没听清他是真这么认为还是揶揄调侃，捶了下他的肩膀。
“我知道了，我既在怎么也不可能让人把墙角撬了去。”孟同舟正色回来，揽着半夏安抚。
“我平日也不出门，听说晁湛是来蘅城做丝绸生意，约摸不会久留，你注意生意上别有过多往来。”半夏说着又看了眼一旁玩耍的孟佑，“我只是担心阿佑……”
再怎么说，晁湛也在孟佑身边充当了许久的温情角色，若是贸然闹开断了二人情义，倒显得有些过分了。
“放心，我自会安排。”
孟同舟给半夏定了心，暂且没再提此事。
饭间，半夏说起他回来后的安排，孟同舟犹豫了一下，看她的神色带了些小心，似乎怕她生气。
“北边还有铺子的事情需要交割，过两日我还得回去一趟。”
这一点半夏极为明理，想来那么大的生意摊子也不是说撂就撂，点头道：“得多少时候？”
“约摸半月就成。”孟同舟松了口气。
“我想跟着你去。”
“不行！”孟同舟回绝得比任何时候都坚决，见半夏垮下脸，连忙调整神色，“北去路途遥远，如今又快入伏了，路上炎热干燥，你的身体会受不了。”
半夏清楚这具身子的弊端，原也是试着说说，没想真的头铁作践自己，只是想到要跟孟同舟分离，多少带了不快，等吃罢饭出来也是怏怏不乐。
傍晚的霞色被几片乌云遮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半夏没耐心等孟同舟拿伞，冒雨跑上了车。
因为马车内三人太逼仄，孟同舟先安排了他们母子回去，自己另寻法子回去。
这一幕被楼上闲坐的晁湛看了个正着，平常的一幕便有些不平常起来，他眼里只有半夏不甚愉快的面容，两人雨地里分道扬镳，想来并不和谐。
晁湛心念一动，萎靡的神思顿时又振奋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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