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手之息

　　淅淅沥沥下着的雨使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偶尔几个结伴走过街角的学生嬉笑着让积水溅起，恶作剧成功后又会飞快的跑走。挂在空中轨道上的电车呼啸着穿过一个个密集的楼宇，放下一批又一批的乘客又呼啸而去，舍尔曼从车站走出来，揩了一把头上的汗，意识到头上的不是汗而是雨后，才撑开手上的伞。
　　“抱歉，让你久等了。电车晚点了。”推门进来的男人比舍尔曼想象的要年轻许多，看起来甚至像是刚出大学的学生，穿着普通的T恤，深色的牛仔裤脚还溅着一些泥点，打理过的头发被雨淋的有些走形，虽然服务生第一时间递上了毛巾，还是失去了挽救的可能。他甚至没有多看其他桌的客人，径直对着舍尔曼说道，像是两人认识很久的样子。
　　“没关系，请坐吧。”舍尔曼向他点点头。
　　“第一次就给女士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有点糟糕啊。重新介绍一下吧，我是私人侦探风澜，没什么值得夸赞的成绩，不过目前对大审判非常感兴趣。”风澜丝毫没有拘束感，从容不迫的对舍尔曼进行介绍，提到自己没什么值得夸赞的成绩时，动作上却暗自挺直了脊背，舍尔曼听得出来，这句没什么值得夸耀的成绩是自谦，看着对方那双黑色的眼睛，她开始有些好奇，是不是所有的beta男性都这样，虽然不是最优秀的，却平易近人。
　　比某些自带优越感的其他阶层谦和得多。
　　“舍尔曼·安哥拉，我是从普鲁特先生那里的得到你的联系方式的。”舍尔曼冲他微微笑了笑，对方也笑起来，从包里拿出了笔和纸。
　　“也许是不该称您为安哥拉小姐的，舍尔曼小姐，可以吗？您看起来恢复的不错。”风澜笑着冲舍尔曼眨了下眼，显然他知道一些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东西。“大审判实在牵扯了太多的人，您死里逃生却是唯一一个只想调查真相的人。”他一手托腮直视着舍尔曼的眼睛，一手在纸上描画着什么。
　　服务生把热咖啡送上桌后就离开了。咖啡的热汽升腾起来，模糊了两人的对视，舍尔曼没有开口，只是看着风澜，他知道的有些过分的多了，舍尔曼暗自升起了一种危机感，如果这个人和那些搜索她家的人是一伙，她的做法无异于羊入虎口，虽然自己能够想到的办法不多，但总好过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也许是因为舍尔曼什么都没说的原因，风澜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说的有些多了。他低头看着纸上正在描画的形象，“普鲁特把我推荐给你的，那家伙最近开窍了。”他低声道，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舍尔曼摘下手腕上的智能终端，低头把智能终端关机后放在了桌上。
　　“你知道很多，可是我不能确定，你为谁做事。”舍尔曼说着，指了指桌上的智能终端，“从我得到它以后，已经有很多人侵入过它的系统。可是它都没有向管理中心报警。两分钟前，它刚刚又被侵入了。”
　　风澜挑了挑眉，目光移到桌上的智能终端上，显然是对这个被多次入侵的智能终端产生了兴趣，“哇哦，舍尔曼小姐，方便告诉我您的毕业学校吗？”他问，“我还没从帝都科大毕业。”舍尔曼说完，被关机放在桌上的智能终端，竟然自行开机启动了。两人看着自行启动的智能终端，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好的，舍尔曼小姐，现在我为您做事了，如果您能帮到我就更好了。”风澜站起身，“我对感兴趣的事情，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两人一起从咖啡馆离开，而桌上独自开机的智能终端却被泡进了咖啡杯中。
　　风澜的工作室，或者说他所认为自己的“侦探所”就在咖啡馆的楼上，不大的地方却贴满了街区地图，便签和照片。看起来风澜在使用一种非常复古的侦探方式，进行自己的工作。舍尔曼看了一圈，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风澜从铺了满地的便签中“扫”开一条路，坐在了窗前的椅子上，又从桌上翻出了一个文件，他打开看了看，递给了舍尔曼。
　　“你对这个一定很感兴趣。”文件里是一封公函，来自大审判的法院，帝星高级法院。而这甚至是一封邀请函。大审判牵动着许多人的利益，一些利益相关方甚至一位难求，而风澜竟然可以拿到大审判的邀请函，舍尔曼觉得有必要和普鲁特再联系一下确认这个私家侦探的真正身份了。也许是她脸上的表情过于明显，风澜看出了她的怀疑和紧张，他耸了耸肩，低头整理着桌上凌乱的便签纸。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舍尔曼问，她已经恢复了平静，也并没有对这封邀请函多问什么。风澜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便签条，“一起去旁听吧。”他说完把整理好的便签纸一并塞入了碎纸机里翁嗡作响的碎纸机，盖住了舍尔曼的说话声，但是盯着舍尔曼嘴唇的风澜显然是看懂了舍尔曼在说什么，他神秘的笑着摇了摇头。
　　“Omega做为拥有高生育率的阶层，是以身体其他状况的健康做为代价的，被Omega信息素抑制的Omega无论男女都娇弱无比，低水平的身体素质，低水平的精神力，使他们即使享受着高福利却也无法承担有强度的工作。所以很多Omega或者做全职Omega，或者做自由职业者，高福利能使这一阶层永远不会被饿死。因此，Omega也被称为‘珍宝阶级’。”舍尔曼合上书，握了握拳，看着小臂上隆起的肌肉，和身高仪上报出的数字，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身高停滞了几年后还会再长起来，也许失去了信息素，并不完全是一件很坏的事情。至少，她越来越像一个普通的beta女孩了。
　　“看起来您调整的不错，舍尔曼小姐。”复诊的医生看着手上的报告，满意的说。“缝合部分恢复的非常好，连留下的疤都很小，”诊疗仪划过舍尔曼的后脖颈，停留了几分钟，医生高涨的情绪突然冷了下来，舍尔曼低头看着袖口的花边，仿佛那是什么有趣的设计，她大概猜到了医生要说什么，但是她不介意。总要面对这个事实。更何况，她的阶层判定书申请早在她昏迷的时候就被递上去了。“信息素腺体依旧没有活性反应，或许再激活只是需要时间。”医生侧头看了一下舍尔曼的脸色，在诊断书上签下了名字。
　　等在医院外的风澜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手上的智能终端，直到舍尔曼拍了拍他，坐在自动飞行器上，两人默不作声。
　　“你大概还能享受这种福利多久？”风澜出声打破了这个沉默。舍尔曼摇了摇头，看着窗外飞快略过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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