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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胜负输赢，生死荣耀，她活了两世的人，还有什么看不开。
余光扫见人群中的公子晋，她讥讽一笑，手中的长鞭往边上一挥，熊通成功逼近，沈臻婳纹丝未动，仅仅做戏般的将长鞭高空一甩，长鞭一分两截，几乎送到他剑下，让他一剑砍下。
熊通惊讶，当他举剑迫于她身前时，他更是震惊的睁大了眼。
身影交错，熊通视线从沈臻婳面上一晃即过，他没有错过她眼里的嘲讽。
“我输了。”
“他”丢了手里的鞭子，按住左肩上的伤口。
任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恐怕连他的对手都不信吧。
熊通转身，遥遥瞪着背对着他的“白衣少年”，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似有许多不满。
“孟氏季华输了。”
公子寤生倒酒的动作忽然一止。
输了？
公子寤生难以置信的朝账外望去。
*** ***
长风袭地，吹乱了一袭白袍。
沈臻婳静静看着站在她对面，自始至终望着她，没有移开过目光的男子；那熟悉的眉眼，那握过多少次不想放开的大手，那她曾熟悉的一切的一切……纵使理智告诉她要避开，回忆的潮水却势不阻挡的，一个浪头向她当头砸来，瞬间将她整个淹没。
人，若没有记忆该多好。
【闪回】
五彩变幻的刺光中，一众婢子仰着脑袋，神色紧张的望着正在爬树的双髻少女。
“姑子小心。”
突然爆出一阵惊呼。
少女一脚踩空，从高空摔了下来。
“救命呀~~”
少女并没有像预想中的摔了一个“狗吃屎”，而是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张开五指，一个年轻俊俏的少年正低头看着她笑：“你就是沈家的嫡女？”他的眼睛乌闪乌闪的，像是嵌着会吸人魂魄的魔石，竟生生让她移不开视线。
她之前总认为一见钟情的爱情，与皮肉相关，未触及灵魂的爱情，不是真正的爱情；
结果却被啪啪打脸的厉害。
后来她总算明白了，不论是忠于皮相的爱情，还是灵魂相通的爱情，都抵不过一句，三个字。
——我愿意。
可一厢情愿的“我愿意”，充满谎言的“我愿意”，单方面“奋不顾身”的“我愿意”是可怕的。
轻者，失心。
重者，赔命。
红衣与热烈的血异常相配。
“婳儿~”
他嘴巴动了动，终于情不自禁的唤出了她的小名，却依然坐在王位之上，分毫未动。
她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从眼眶里流了出来，直到现在，想起那一幕，她都能感受到眼泪合着血水的味道。
眼泪不是咸的。
眼泪是苦的，掺和着强烈腥味的苦。
“若有来生，我再将真心错付于你，自愿生生世世不得为人！”
【闪回结束】
往事如烟，在空中凝聚成世间最锋利的刀，接着一刀捅进她的心窝，一点点的割着她心中最柔软，最不堪一击的软肉，直到她完全失去了心脏，痛得一口气提不上来……
沈臻婳眸光一冷，从公子晋身上迅速抽回了视线。
“我输了，你要我的命吗？”
她转身，望向了身后的熊通。
然而在她说此话的时候，她的护卫全部默不着声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熊通表情古怪，看着她久久没有回话。
沈臻婳勾唇一笑，双手拢在袖中，她含笑道：“有输就有赢，没有人可以长胜，也没有人永远是输者；在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能翻盘。”
长风吹起她宽大的袖口，衣袂掀飞，大带摇曳，淡然超脱得犹如谪仙。然而“他”却在这时画风忽然一转：“季华敬熊兄不惜赔上生命博个输赢胜负，但季华乃一介商户。商户者，最是贪生怕死，还望熊兄能留在下一条性命。”
沈臻婳笑，口气轻佻，对胜负输赢更是满不在乎。
熊通紧紧握着手中的剑，五指发白，表情严肃。
连熊月都忍不住唤了一声：“哥。”
“你是谁？”
熊通扬声对她问。
沈臻婳潋滟一笑，长身作揖：“邯郸孟氏，名季华。”
声音清冽，在广阔的天地间悠悠回响。
“我熊通向来不欠人情。”熊通忽将手里的剑抛给了她：“拿此剑入楚，除不能调兵遣将外，我楚地任你横行。”
这意味着……
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看着楚人中间那名鼻青脸肿的高个少年。
能许下这样猖狂决绝的话，必是楚国公卿氏族顶顶尊贵之人。
羡慕嫉妒的目光倾框般的落在了沈臻婳的身上。
沈臻婳却反应淡淡，双袖合拢，再次给那人行了一个士子之礼。
“走！”
熊通也干脆，佩剑送人后，大手一挥，拥着妹妹，领着随从，潇潇洒洒的走了。
众人还沉浸在他霸气的人设中不能自拔，他却突然撒开丫子，不顾形象的撒腿狂奔了起来。
“这剑该不会是假的吧。”
提着熊通赠剑的令狐拓忍不住吐槽。
沈臻婳手捂着没流几滴血的伤口，思量着是时候该功成身退了，一道讥诮的男声冷不丁的从她背后传来：“伤了？”
“大公子。”
众人齐齐俯身下拜。
卫世子没来，这声“大公子”自然指的是郑国公子寤生了。
沈臻婳没敢回头，硬是将自己已经后倒成45度，准备昏遁的身体重新掰了直，却不曾想那人已站到了她的身后。
“小儿。”亲昵一声：“小儿”，沈臻婳瞬间石化，连礼都忘了行。
公子寤生故意站在她背后，倾身贴着她的脸颊，从后探向她的伤口：“真受伤了！”
话音里调侃让沈臻婳迅速回了神，她刚想下跪行礼，腰就被他用力搂住。
失态的惊哗声在贵人们的口中迭起，很快被他们压住。
红唇掠过她的耳边：“阿华身上的香味倒与本公子相识的一位友人如出一辙。”见她挣扎，他更是死死钳住了她的腰：“连眼睛声音都一模一样。”他意犹所指，目光沉沉的打量着她的反应。
沈臻婳大脑空白，面对熊通时的潇洒自如全没了，她倒不是因为他的话惊慌，而是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威压让她喘不过气来。
难道仅仅加了个“身份头衔”，人便会如此不同吗？！
沈臻婳垂下眼，佯装温顺的回道：“大公子谬赞，孟某怎能与大公子的友人相提并论……”
“唤巫医！”
公子寤生生生将她打断，当众把她打横抱起，沈臻婳双眼瞪圆，完全来不及掩盖情绪。
公子寤生看着眼前迷鹿般慌张的双眼，几日以来的阴郁一扫而空，他愉快的笑出声：“小儿，小儿呐~~”他颇为感叹的连唤她两声“小儿”后，突地笑容一收，一脸肃杀的抱着她大步走向了他的营帐。
翻脸如翻书，伴君如伴虎，说的就是他吧。
沈臻婳一脸懵逼的看向视线随他们移动的“吃瓜群众”，她呆呆眨了眨眼，发现他们比她还呆滞震惊。
“任何人不得擅进！”
公子寤生抱着她临进营帐前的一句话，让所有人沸腾了。
不喜女色的郑国大子原来爱好男色？！
当天晚上，各国各家的信使便将震撼中原的“八卦”传了出去。
——郑公子寤生，喜男色。
——于卫地，强于商民，彻夜欢|愉（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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