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勇]关于那对夫夫的二三事

　　「Adolescence」
　　寒风凛冽。
　　云层厚重，铺天盖地的压过来，带着风雨欲来的气息，好像没有什么能穿透这层层的屏障。
　　海却在静静地摇着。
　　白色的浪花一层层的覆盖过来，又安静无声地退去，只留下浸了水而湿润的沙石。颜色略深的沙被海水经年日久的打磨。磨去了锐利硌人的棱角，变得圆滑而又饱满。
　　维克托·尼基福罗夫拢了拢身上的风衣，却顾不上在风中肆意翻飞的蓝色围巾与逸出的长发。他默默地沿着海边行走，身后拖曳出长长的脚印，宛如一串长长的叹息。
　　马卡钦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旁，不时追着远去的浪潮而去，又加速追了上来。
　　还记得，第一次在笼子里见到他时，还是奄奄一息的模样，没想到如今居然已经长得这么大，这么生龙活虎，宛如有永远用不完的精力。
　　维克托有些恍惚的想着，垂下的眉眼星星点点泛起温暖的笑意。
　　就是有时候太闹腾，总是被雅科夫嫌弃。
　　雅科夫……
　　他脚步一顿，复又抬脚向前走去。
　　雅科夫那个暴脾气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现在这种浮躁的状态连尤里都能滑得比你好」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今天他就翘掉了练习，估计雅科夫会气得又秃了一点。
　　他暗自发笑。
　　尤里，尤里·普利赛提，是这几天雅科夫新收的学生。
　　男孩子长得好，天赋高，假以时日，又将是新生的冰上王者。
　　那他呢？
　　维克托开始琢磨起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状态。
　　嗯，确实很浮躁。
　　不过话说回来，年轻人，在现在这个躁动的年纪，哪个不浮躁？到底是年轻气盛，在获得巨大的欢呼与掌声之后，任谁都会有飘飘然的时候。他毕竟也是人。
　　但最重要的是寂寞。
　　在路灯下，一个人坐在漫漫长夜的街边长椅上。只能拥抱着马卡钦汲取温暖，看雪花纷纷扬扬的落。
　　寂寞吗？
　　是寂寞的。
　　心脏好似被蚀空了一个洞，有风灌进去，茫然又无助。前方好像笼在一团迷雾里，氤氤氲氲模糊不清。
　　真是可笑，被誉为「百年难遇的天才」，向来骄傲又自信的他，居然也会有一个人走在海边这样彷徨的时候。
　　……毕竟他也是人啊。
　　浪仍在一层层的打过来。有细小的水花落在鞋面上，被轻易地抖落了。礁石上蹦哒的海鸥歪着头，看着那隐隐有什么要泄出的天空。
　　电话铃声突然刺破海边的静谧。惊得那海鸥张开翅膀，振翅高空。
　　耳边是雅科夫暴跳如雷的声音，入目却是展翼的鹭鸥。维克托应了几声，把电话挂掉。
　　阳光像是终于挣脱了束缚般，倏得刺破云的牢笼，肆意的挥洒着。一束束金色的光芒照在海面上，映在如海般的眸子里，泛着粼粼的波澜。
　　笑意缓缓沉淀在碧蓝的光晕里。
　　维克托抽身离去，风吹得他的衣摆扬起。而他只是唤了声撒欢的贵宾，沿着脚印一步步地走去。

　　冰场的门被缓缓推开，两个半大孩子溜进来，再反身把门关上。
　　胜生勇利被同伴怂恿着，拉着跑到冰场的边沿，扒着冰冷的石头，从偌大的冰场中寻找那个身影。
　　「勇利快看！是维克托！」同伴扯着他的手兴奋地出声。
　　从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
　　那个最耀眼的人站在远处，懒散的把头发一手挽起，嘴边还咬着黑色的发圈，正眉目浅淡的听着雅科夫的说教。
　　手指翻飞，三下两下就束好了一头长发。
　　那个威名在外的教练插着腰，中气十足的说着什么，他就在一旁听着，不时地点点头以示赞同。
　　勇利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着他被黑色擦出的瘦削身材，别起耳边细碎的银发，忽然笑了起来，宛如一瞬春花烂漫，开满了漫山遍野。
　　少顷，场中游离的人自动自觉的滑出场地，让他站到了场地中央。
　　冰屑溅起，冰鞋划过冰面的声音利落又干净。
　　没有灯光的加持，没有服装的修饰，现在展现在勇利面前的，是维克托·尼基福罗夫令人称羡的，最纯粹的美丽。
　　不是隔着一层玻璃的屏障，是真实的呈现在勇利眼中，却又仿佛遥不可及的维克托。
　　让烙心上的痕迹，又加上深重的一笔。
　　他深知，自己现在的程度距离维克托还很远很远，可心里还是密密匝匝的升起渴望——渴望着距离他更近，渴望着站在他的身边，渴望着……他能垂眸看他一眼。
　　银发的青年在冰上旋转飞舞，宛如冰上的精灵。
　　第一次来到俄罗斯的孩子睁大了双眼，根本移不开视线。
　　维克托从他的身前滑过。
　　只是一个美丽的掠影。
　　他甚至没能注意到冰场边的两个孩子——毕竟来冰场参观练习的人很多，他没有办法每个都留意。
　　「啊勇利，时间……」
　　勇利这才如梦初醒，跟着同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门就要合上的时候，他看到维克托滑完了整个节目，低低喘着气，理了理散落的碎发，不经意的向这边看了过来……
　　门关上了。

　　匆匆离去的勇利都不知道，命运早已将什么线缠在了他们的身上。
　　维克托亦不会知道，从今天起，会有个人那样努力的向他走来。

　　这毕竟是他们年少时期的故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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