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勇]关于那对夫夫的二三事

　　29.
　　说完这番话的维克托定定的的看了愣在原地的勇利几秒，随后大步流星的转身离开。
　　勇利顾不上叫住维克托，就被系统的声音震了个魂飞天外。这个不着调的靠谱系统消失这么久之后重现人间，他却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喜是忧。
　　打断系统接下来的寒暄，勇利方才在维克托那被积压的怨气此时一股脑全倒向了它：
　　「那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眼里都饱含了笑里藏刀。
　　系统觉得自己要是有实体，现在指不定就是一激灵。
　　不过这怨气实属稀松平常，想想谁突然被那脱缰的野马拽上十万八千里，紧急呼叫总部救援却石沉大海杳无音信的时候，心里会没个埋怨，没个事态不受控制的恐慌。何况它本来就存在着失职的行为，此时更是理亏。
　　于是系统聪明的没搭腔，不去触这个霉头。
　　勇利等了半会儿，没听到回复，又补上一句：
　　「人呢？」
　　「在呢，亲。」
　　勇利：“……”
　　他扯了扯嘴角，扶正了刚刚被维克托扯得有点歪斜的眼镜，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说吧，你现在突然出现，是有什么事情。」是不是意识到走向不对，现在要强行掰回来了？
　　——他的任务怕是被认定失败，要重新开始新的一轮循环了吧。
　　「……没错，确实是有事情必须要告诉你。」系统无起伏的电子音似乎还清了下嗓子。
　　「角色友人A请注意，我现在要说的信息很重要……」不知道系统歇了这么久其实是去养了个老，讲话从聒噪变成了大喘气式的拖沓，「经过长时间的数据自我检测以及历史数据回溯，我发现，你并非唯一的玩家。」
　　「嗯，重来就重……什么？」
　　刚刚还沉浸在伤痛之中的勇利被这突如其然的消息砸了个体无完肤，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应该是幻听了，又突然意识到他是在用脑电波与系统实施交谈，根本不是用的耳朵里那块小薄膜。
　　「重复，系统检测表明，角色友人A并非唯一玩家。」
　　……这是什么魔幻展开？
　　「那另一个人是谁？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如果能忽略此时胸腔内越来越不按耐不住的心脏狂跳，忽略心头抱着的那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和期盼，他看起来似乎还是掌握着理智。
　　如果还有另一个人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并不是孤身作战的？
　　平日里显得过于人性化的系统此时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板着腔调一板一眼的回答：
　　「回答，另一人名为维克托·尼基弗罗夫。」
　　怪不得……他深吸一口气，这些日子里来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终于找到了解答。
　　然后胸口里提上来的那股气又倏得松了下去，勇利阖上了眼睛，感到有些疲惫，于是只能依靠着身后的那堵墙才能不让自己丢脸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心头弥漫着挥不去的阴霾……
　　维克托……如果他真的是维克托，怎么会不告诉自己？
　　「回答，因为系统数据录入时出现失误，导致维克托·尼基弗罗夫记忆文件受损，而由于没有原生记忆文件，系统错误将其认定为非玩家角色，捕捉后随机生成为游戏主人公角色。」
　　这就是为什么维克托没有认出他来……
　　而系统在后续的操作中发现了这个不受控制的因子，才耗费了大量时间进行全盘自查，最终发现他其实是另一名玩家——勇利不多时就把个中脉络梳理清楚，却仍然觉得心口就像梗了一块石头，让他不知所措。
　　就算他是维克托又怎么样呢？游戏通关的条件是什么他心知肚明。
　　「现在维克托的记忆文件呢？」
　　「回答，已经修复，可以随时导入。请问是否需要导入记忆文件？」
　　「……不必了。」
　　与其让他知道真相后再去与别的人相恋，不如让他蒙在鼓里，也就不会像自己现在这样，好像海水漫过头顶，却仍是无助的下沉。
　　有时候，无知比知晓，要幸福得多。

　　30.
　　马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维克托站在候车亭里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其实时间还没到九点——他只不过是从昨天撂下狠话后就开始坐立不安。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只听得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变换了无数个姿势，却直到天边都泛起鱼肚白才浑浑噩噩的睡了一小会儿，没过多久他又忽然惊醒，一看时间却发现时针才堪堪指向七点。挣扎了数回，最后还是来到了他指定的这个候车亭里，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当事人现在就是特别后悔——后悔把时间定得太晚。
　　可换个角度想，要是他没来，时间定多早都是没用的。只不过是提早宣判了他死刑而已。
　　昨天晚上下过一场小雨。严丝合缝的水泥地板与高出一点的台阶的交接处积了一小摊雨水，有一株不知名的野草刺破了对它来说应该是坚硬无匹的缝隙，在那滩雨水的灌溉滋养下沐浴着新生的阳光。绿油油的小叶片在阳光中肆意招展，像是在昭告全世界它的顽强。
　　维克托呆呆的盯着那株草叶，觉得心间突然被触动了一下。
　　然后他的世界突然就响起一个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来人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完整，不打一声招呼就在他的世界中横插一脚，“等了……很……很久吧……”
　　时间正好指向九点。
　　维克托抬眸，就见勇利双手撑着膝盖，呼吸急促，脸上带着奔跑过后的红晕，头发被风吹得凌乱成一团，眼睛却是发着光的。
　　——他来了。
　　维克托突然觉得心跳如擂，它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就好像马上就要飞出天外。他眨了眨眼睛，强自按捺下正在狂奔的心跳，装作还在生气的样子生硬道：
　　“没事，我也刚到。”
　　勇利缓了缓自己的呼吸，直起身来，看着这个侧着身明摆着不愿意多施舍自己一眼的人，眉眼有一瞬的柔软，却又很快把那一丝动摇藏起来，换上了坚定的神色。
　　他来赴约，基本可以算得上是鬼使神差。他本可以晾着维克托，让他彻底心死，然后奔向别人的怀抱，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可是事到临头，他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他实在不敢想象，维克托孤身一人的站在候车亭里，看着人来人往来去匆匆，眼里的光一点点的熄灭……然后他紧赶慢赶，终于还是在约定时间到达了这里。
　　——他是为了正面和维克托讲清楚！绝对不是因为心软！
　　“所以，维克托你今天把我叫出来是有什么事？”他明知故问。
　　正在这时，一辆公交车在站点停靠，维克托见状迈开腿就上了车，然后站在车门处回头看着勇利：“愣着干什么，上车啊。”
　　……什么情况？他还等着维克托跟他摊牌的？
　　不过勇利还是在车门关闭的前一秒上了车，投了币，在摇摇晃晃中走到坐在车尾的维克托身边坐下。
　　维克托靠着窗，一只手托着下巴，并不言语。从勇利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阳光把他脸上细小的绒毛照得纤毫毕现，整个人好像被朦胧的光笼罩着，连方才绷紧了的下颌线都在光芒里柔和了下来。
　　勇利突然就想起，有一次和维克托吵架的时候，维克托也是这样生着自己的闷气，一言不发。可是如果你像哄孩子一样温言软语的哄他，他伪装出来的那份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铠甲便会在瞬间溃不成军。然后方才还一脸拒人千里之外的人就会开始他无休无止的说教，直训得人逼不得已的用特殊手段封住他的唇，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这才会落下帷幕。
　　勇利想着，眼角眉梢就不自觉的扬起了笑意。
　　——在一起生活了太久，他已经太了解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也太知晓该怎么把他驯服。
　　他抬手，戳了戳维克托的脸，同时笑着道：
　　“不生气了好不好？”
　　那一戳，仿佛戳爆了一个泡泡。
　　维克托浑身一僵，缓缓回头，入目便是他的笑脸，让他的冷脸一时间也维持不住。
　　——我们剩下的时光那么短暂，为什么要把仅剩的时光交给无休止的冷战与争吵之中呢？
　　记忆中似乎曾有人这么说过，却让他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说的。
　　僵局到底还是打破了。
　　维克托也不好维持着臭脸，只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开始小声的一条一条细数勇利的“罪状”……
　　就这样，一个细细碎碎的念叨，一个耳提面命洗耳恭听，在狭窄的公交车一隅穿过拥挤喧嚣的城市，来到维克托计划中的目的地。
　　“……到了。”
　　碎碎念被报站打断的维克托看了看窗外，自然而然的牵起勇利的手，把人带下了车。
　　“这是……”
　　勇利下了车，视野顿时被各种游乐设施充斥了——
　　“为了惩罚你，我决定你要跟我约会一天！”
　　勇利：“……”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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