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勇]关于那对夫夫的二三事

　　「喜欢你」
　　「我喜欢你。」
　　说起来，勇利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有正式的和维克托说过这句话。
　　也怪他们的生活与感情都太过水到渠成。
　　自然而然的走到一起，自然而然的开始同居，自然而然的让生活掺杂了油盐酱醋茶的滋味，自然而然的相爱。
　　没有一个人会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
　　倒不如说，要是某一天他们分道扬镳，报纸才会大张旗鼓的让他们占据头条整版。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不说勇利，维克托都会极力避免这种事的发生。
　　并不是说两人就如此相敬如宾琴瑟和鸣，生活中那些微不足道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维克托又忘了把自己的袜子洗掉或者又趁着勇利睡觉的时候对他上下其手，都会引发一番争吵。
　　像每个普通家庭那样。
　　可是，无论吵得再天翻地覆再无法收拾，吵到把原来的所有旧账都翻个底儿掉，最终还是有一方会默默放下姿态低头认错。
　　在大多数情况下，这都是维克托的角色。
　　并不是说大多是情况下都是维克托的错，实在是勇利的脾气，不该倔的时候铁定倔。而且在维克托看来，向爱人讨个好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恰恰相反，他觉得自己能哄得勇利喜笑颜开是一种难得的天赋。
　　更何况，既然上天给了他这样得天独厚的技能，不多用用岂不是亏了？
　　所以维克托对于哄勇利这件事一向心安理得。
　　但勇利也不是不辨事理的主。像是有时他反思自我时发现自己确实也有错，而维克托还在气头上，一点都不想搭理他的时候，勇利也会主动软化下来，会柔声细语的哄他，会红着脸主动亲亲气鼓鼓的维克托以求原谅。
　　这实在是生活中太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顺理成章到，他们的灵魂好像天生就是互相贴合的。他们好像天生就是一对锁与钥匙——只有彼此才能够打开。
　　所以勇利也自然的忽略了这样的宣言——因为并不需要这样的话语来确定所有权，他们本就属于彼此。
　　然而，最近的维克托却开始有了些异样。
　　比如，在看到电视剧里主角相互表明心意说「我一直都喜欢你」的高潮的时候，往往会感动得不得了蹭来勇利身上求关爱的维克托却一反常态的安静坐在原位，小眼睛偷偷瞄瞄勇利，在勇利看过来的时候再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又比如，波波维奇为了追求冰场里的一个女孩子，声势浩大的准备了一场告白会，摆了一圈玫瑰蜡烛大声喊着「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的时候，维克托在作为出谋划策者感动的同时，又会拿小眼睛偷偷瞄瞄勇利，没发现的话再偷偷瞄一眼。
　　还比如，有热情粉丝偶遇出门逛街的两人，特别激动的把自己刚买的花送上，说着「我真的特别喜欢你们这只是我的小小心意请不要介意的收下」时，维克托在感谢对方把花收下的同时，又要拿小眼睛偷偷瞄瞄勇利，一下、再一下。
　　然后勇利就开始思考自己最近到底做了什么让维克托眼睛抽筋了。
　　难道是有天因为晚上被折腾得太晚导致睡眠不足在维克托吵自己起床的时候凶了他？还是不顾维克托哭天抢地撒娇打滚拒绝了他让自己穿兔子布偶装的请求？抑或是这几天为了断维克托熬夜看粉红肥皂剧把网线藏起来让他好好睡觉打击到他了？
　　勇利百思不得其解。
　　然后一次不经意，勇利打开了浏览器的历史纪录，发现了一条「情侣必做的十件事」的浏览记录。
　　是维克托的。
　　怀着好奇心，勇利点开来，画着无数粉红爱心的页面上，第一件事赫然是「每天一句我喜欢你/我爱你」。
　　下面还配了解说——「还记得被对方告白时候的心动感觉吗？每天一句我喜欢你/我爱你是感情的基础，可以充分让对方了解到你的心意，回忆当初被告白时的感动，也让这份感情更加持久更加浓烈。」
　　「可是如果没有的话，那么你们的这段感情就很危险了。」
　　之后还有诸如「每日一吻」「每日拥抱」的事情，还事事都在最后加上一句「可是如果没有的话，那么你们的这段感情就很危险了。」的危言耸听。
　　勇利硬着头皮看完，觉得自己对维克托的反常有了头绪。
　　不过，这都什么玩意？
　　这些不过是蜜里调油的手段，一段真正的感情何须口头上一句轻飘飘的话？
　　但是仔细想想，自己似乎真的没有对维克托正式的说出过这句话。
　　所以维克托感到不安了？
　　「喜……」
　　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倏得飞起一抹飘红，勇利打开水龙头接了点冷水让自己降降温。
　　明明都老夫老夫了，反而说不出口了是怎么回事？
　　就因为是老夫老夫，才说不出口吧。
　　勇利一向认为，自己的「爱」维克托已经很清楚了才是，可如今摆在自己面前的这道难题……
　　勇利看着镜子里自己还未消褪的红晕。
　　——好难为情。

　　「我回来了。」
　　维克托回到家，果不其然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勇利还在厨房忙碌，听到他回来的声音，只是回头说了一句「欢迎回家」，然后默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维克托的神情有些落寞。
　　脱下外衣挂好，维克托重整心情，走到厨房帮勇利拿碗筷出来摆好。
　　「勇利知道吗？波波今天又被甩了。」
　　「嗯？」嘴巴里被饭塞住，勇利只能发出一个单音。
　　「女方说，波波没有向她每天表达爱意。那次告白后，都没有再说过喜欢，大概是热情消褪了吧。」维克托低头闷声吃饭，声音都有些低沉。
　　「然后就提了分手。」
　　维克托的表情被阴影覆盖，看不清楚。然后他抬起头，脸上仍然是带着笑的。
　　「波波可伤心了。」他又扒了一口饭，「估计这次又要化悲愤为力量了吧哈哈。」
　　他是在笑着的，可眼底掩下的情绪并没有逃过勇利的眼睛。
　　他真的在不安。
　　危险的实例摆在了面前，原来的摇摆与怀疑便也摆上了案头。
　　他们水到渠成的爱情也许……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牢固？
　　勇利觉得，自己的确应该做些什么。

　　夜风微凉，勇利关上了窗。原本随风飘拂不定的窗帘也随之安静下来，妥帖的垂落在一旁。
　　维克托带着潮气进来，腰上只围了一块浴巾，发梢还滴着水。
　　勇利接过他手上的毛巾，轻柔的替他擦起了头发。柔软的毛巾沾去了头发上的水汽，留下半干的发丝，也被风筒一点点吹干。
　　维克托很享受这一刻。
　　每次勇利帮他吹干头发的时候，伴着那微热的风，灵活的手指穿插在发间，微湿的发被一点点蒸干，他都会从心底升起一种十分温馨的感觉。
　　生活好像就应该是这样，无波无澜岁月静好。
　　只要这样就够了。
　　可是，人总是贪心的。
　　他有时就会想，勇利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呢？
　　然后他就不小心在网上看到了那个「情侣必做的十件事」。
　　一件件看来，每件事后的「危险」警告都那样触目惊心。
　　他就开始不可避免的在意。
　　每天一句就不提了，可勇利似乎，真的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我喜欢你」。
　　本来按照勇利这种腼腆内敛的性格，这样的话每天一句其实是有些勉强了。真要说的话，大概脸上都可以煎鸡蛋了吧。
　　所以维克托也没怎么想过这件事。
　　可一旦看到了，心里蔓生的藤蔓似乎无论如何都无法剪除。
　　勇利真的喜欢我吗？勇利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吗？勇利真的不是只是习惯了我的存在吗？
　　诸如这般的问题一旦出现，就开始越滚越大，大到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爱情原来真的会让人如此摇摆不定，如此小心翼翼又敏感懦弱。
　　维克托在心底笑自己。
　　「好了。」勇利放下风筒，拍了拍维克托的肩。
　　然后两人就如同往日一般，维克托继续没看完的电视剧，勇利看了会儿书。看时间差不多了，勇利放下书，提醒维克托该睡了。
　　只不过他的书一页都没有翻过，书页的一角也因为过于用力而被他揉皱。
　　全身都陷入柔软的被褥里，灯也被维克托关掉。四周融入一片黑暗之中，勇利反而觉得自己的心跳更加清晰，似乎要狂奔而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他于是摸索着找到了维克托的位置。
　　维克托还背对着他，光裸的后背被突然触及而紧绷起来。
　　「勇利？」
　　勇利忍住脸上的燥热，贴近维克托，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
　　「维克托。」虽然开了口，但接下来的话却好像突然哽在了喉头，勇利狠狠咬了下嘴。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怎么了？」
　　维克托拉着勇利的手，翻过身来。
　　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见了他的轮廓，那双碧蓝色的眼眸盛着些微担心，但更多的还是温柔包容的颜色。他伸了一只手，揉了揉勇利的头，笑声有些低沉，像是在胸腔里的回响。
　　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
　　勇利有一瞬落泪的冲动。
　　「维克托我，想要对你说一句话。」
　　明明不安着，却还要保持微笑。
　　「嗯？」

　　「我喜欢你。」
　　不只是现在，从前和以后，我都喜欢你。
　　我想和你走过漫长的人生。
　　「我爱你。」

　　维克托像是怔住了，手僵在那里，眼睛都不知道眨一下。
　　但很快就有泪泛了出来。
　　「维克托？」得不到回应，勇利感觉自己的脸好像就要烧起来了一样。
　　然后就是突然的吻。
　　维克托把他拉近，抱紧——像要把他融入骨髓那样用力。
　　太过绵长的吻让勇利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再说一次。」
　　维克托的尾音都是上扬着的，他似乎不知罢休的，兴致高涨的要求着安可。
　　「勇利，再说一次。」
　　可不等勇利开口，他就又吻了上去。
　　直到把勇利都吻到意乱情迷，他都没有放开勇利，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快乐得不知餍足与停歇。
　　「勇利，我也爱你。」
　　他一遍遍重复着，毫不吝惜的倾吐着爱意。
　　他满腔的欢喜，那样赤忱的捧到了面前，那样热烈，满目生花。
　　但渐渐的那吻就变了味道。
　　「维克托——明天还要唔……训练！不可以——」
　　「管他呢！」
　　……
　　谢谢你把你的余生交与我。
　　谢谢你把一腔孤勇赠与我。
　　谢谢你曾不顾一切奔向我。
　　谢谢你。

　　「爱我。」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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