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您嘞给我老实点

　　天大亮。

　　远处的鸡鸣了好几遍，常之渊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昨天晚上敷的草药已经被拿开，脸上还是湿乎乎的，常之渊一看，自己竟然双手双脚搂紧了季小大夫，两个人都搂的出汗。

　　“……”

　　“你什么时候醒的？”他一抬头，发现季鲤的眼神早已经清亮，显然是早已经热睡不着了。光洁的额头上还布了些细汗，俊朗的白净小脸也热的泛出微红。

　　“刚醒。”季鲤见常之渊不睡了，才坐起来，开始穿衣服：“我一会还要出诊，早膳会让季仁送来的。”

　　“你去哪，我跟你一起好不好！”常之渊的眼睛彻底没事了，跟着季鲤一起下床，套上衣服。食宿费医药费他都付过了，反正在这没事情做，不如跟着这个小大夫在洛城逛逛。

　　“都行。”约定出诊的时间快到了，季鲤在一旁季仁准备的铜盆里洗漱罢，背起小药箱，走出门。常之渊也胡乱洗漱一番，提上鞋子跟了上去。

　　一出门就见到鼻孔朝天的季仁端着早餐，从回廊走过来。

　　“先生别慌，雇的马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先吃点东西。”季仁说话间，给了季大夫身后的常之渊一个白眼：“你起晚也就罢了，睡觉还不老实。”

　　常之渊抬头望天，估摸天已经巳时，怪不得季小大夫这么急匆匆。他也纳闷，天这么热，自己怎么会扒着季鲤睡一夜，还害的季大夫出诊迟到。

　　“我怕常兄睡不好，给他的药加了些助眠的药物，这倒不怪他。”季大夫把盘子里的包子分给常之渊，两个人就站在庭院里解决早餐。

　　季仁诚实地冲季鲤翻了个白眼。自家先生真是傻的可以，傻的他都没话说。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谁会把他当圣母尊敬？都是瞎出力，还天天不讨好。

　　季鲤低头吃饭，不搭理他。

　　常之渊的目光一直没从季鲤身上移开，一边默默吃完了手里的素包子。

　　果然下饭还是要靠季大夫。

　　对于今天的事情。常之渊自知理亏，无论季仁再怎么出声刁难责怪，常之渊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平日潇洒惯了，没想到在这里处处碰灰。

　　常之渊老老实实地跟在季小大夫身后，出了门，一同上了马车。

　　季仁一看常之渊还跟着季鲤大夫，端着食盘跑出来。一把揪住跟上去的常之渊：“先生出诊，你去捣什么乱。”

　　“我……”常之渊汗颜，这个季仁好像对他的意见很大啊，他自问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季仁的事。

　　除了第一次踢了季鲤一腿，今天又抱着季鲤睡过头了。

　　“什么捣乱！我跟小先生一起去帮忙。”这种在季鲤身边刷脸缘的事，他肯定要去：“你别拦着我，我可是付过钱的，去哪是我的自由！”说着就要扒拉开季仁的死拽的手。

　　没想到季仁的力气这么大，就好像要把常之渊从马车上拖下来，死死抓紧常之渊的衣袖。直到在车里坐着的季鲤发话：“季仁。”

　　跟孙老板早约好的时间，季家行医，向来不违约迟到。这眼看着快中午了，两个人还在马车前较劲，一刻不消停。季鲤忍不住出声提醒。

　　一见季仁松了手，常之渊才模样愤恨地抽回来袖子：“听见没，你家先生发话了！要是晚了，你该当何罪！”

　　季仁听这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扔给嬉皮笑脸的常之渊一个大白眼。

　　“回来再找你算账！”常之渊钻出车，伸手打马屁股：“马夫，走喽。”

　　马匹突然受惊，马夫拉紧缰绳，载着两个人向钱庄去。

　　后面的季仁吃了一车灰。找他算账？看他不在这个老流氓碗里下点东西，他就不叫季仁！

　　马车行驶在路上，洛城的路面不宽，两旁也有些集市，大多是为了来往边疆的客商旅人准备的。洛城盛产铁矿，可是现在的冶铁技术还不够，山里的矿产开采不出来，每年的分量只有一点，限制了洛城的发展。

　　来往的除了商旅，就是田里归家吃饭的农户。等到冬季田地休养时，闲下来的劳动力又会到城里的矿上采矿，工钱补贴家用。

　　这些是常之渊从季鲤那知道的一些情况，他放下帘子，收回放在大街上的目光：“这里有学堂吗？”

　　季鲤略微回想一下：“有过。”

　　“有过？那就是现在没有喽。”常之渊托着下巴。这山城怎么连个学堂都没有，这样怎么开蒙百姓？

　　马夫收紧缰绳，长吁一声：“季小大夫，到钱庄了。”

　　刘老板的钱庄算是一路走来最豪华的地方，即便如此，门外也不过整齐的青砖黛瓦，漆木朱门罢了。

　　常之渊跟着季鲤下了马车，这不舒服的硬座颠的他屁股疼，也不知道季鲤大夫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

　　门外早有小厮候着等季大夫，一见两个人下来，热络地上前招呼：“季大夫，少奶奶正巧刚醒。”看也不看一旁的常之渊，现在的常之渊一身布衣打扮。大概是把他当成季家医馆的新学生罢。

　　季鲤点点头，跟着引路小厮进去了。

　　刘老板家三回九廊，也算得上气派，少奶奶住的地方还特地辟出一片地种满了各季节的花草。

　　“少奶奶，季小大夫来了。”小厮站在院里叫门。

　　“季小大夫到了。”一个侍女模样的姑娘打开房门：“季大夫快请进！少奶奶刚醒，正问着季大夫呢。”

　　常之渊看见季鲤温和地笑笑，便跟着几个人一同进了屋。

　　内室的落帐内隐约见一个女子抱着个小孩子。玉手挥开纱帐，是一张挺标志的少妇面孔。侍女接过女子手里的小孩子，季鲤上前一步作揖。

　　“秀姑娘近日安康？”

　　秀姑娘扶着桌子缓缓坐在椅子上：“季小大夫请坐，刚吃完你给配的药，精神好多了。你现在的医术可越来越厉害了。”

　　季鲤低头笑笑不语，打开随身的药箱，取出诊垫开始帮秀姑娘把脉。

　　“你爹什么时候回来啊？”秀姑娘一边伸出胳膊一边问。

　　“父亲来信，下月初三回来。”问诊的季鲤微微蹙着眉头，一脸认真。常之渊就站在他身后，靠在门槛边，略微歪头瞅着少年老成的季鲤大夫。

　　真是有点好奇季鲤他爹会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培养出季鲤这般温润雅致的人儿。

　　常之渊在心里笑着，只是单单望着季鲤，眉梢眼角都溢着平日不曾有的喜色，他自己估计都没察觉到。

　　秀姑娘抬眼看见一旁的常之渊：“这位是？”

　　差不多了。季鲤收回把脉的手：“来洛城问药的朋友。”

　　朋友！常之渊内心欣喜到冒泡，果然昨天晚上没白睡一夜，在这个小先生的心中，他们竟然已经可以称为朋友了。常之渊上前一步，抱拳作揖：“在下常之渊，是季大夫的朋友。”

　　秀姑娘笑着点点头：“常公子快请坐。”

　　“秀姑娘不必客气，这次过来真是叨扰姑娘了。”常之渊的母妃是宫廷公认的美人，自然他也生的皮相也极好，弯眼一笑也十分好看，显得亲切又自然。

　　两个人打过招呼，算是见过礼了。一旁的侍女见季鲤开始收拾东西，今天的出诊算是差不多了，端来茶：“季大夫快说说，少奶奶今天的脉象怎么样？”

　　季鲤坐下，接过杯盏：“姑娘身体尚可，只是最近思虑太多，伤了心神。”

　　秀姑娘凝凝地望着他，表情略微有点生硬。

　　庭院里突然传来小厮的脚步声：“少奶奶，大少爷回来了！”

　　侍女一听这话，急忙抱起孩子：“少奶奶快去看看，大少爷多久没回来过了，准是一听少奶奶生了个大胖小少爷，高兴地先回来了。”

　　秀姑娘神色疲乏的应了声：“季大夫，那我先过去了。”

　　季鲤跟着站起身，理解地点点头，收好药箱，也跟着一同出去。

　　主人走了客人没有留下的道理，常之渊跟着季鲤，刚刚领路的小厮又出现在他们面前。

　　“季大夫，常公子，马车已经备好了，请这边走。”小厮带些他们在院里没绕几个回廊，来到平日里季鲤从没走过的一道门。

　　“唉，小兄弟，你怎么带我们到这来了。”常之渊感觉不对劲，这显然不是他们来时走的正门。真是奇怪，只是他家的大少爷回来了，怎么说，也没有让行医济世的大夫走后门的道理啊。

　　小厮勾着身子嘿嘿一笑：“大少爷的马车堵住了路口，委屈公子了，还请季小大夫见谅。”

　　常之渊在心里冷笑。回头一看，季鲤竟然一言不发，还是老僧入定一般站在他身旁。他突然有点明白了，怪不得季仁天天冲季鲤翻白眼，这个小大夫，好像有点太过于沉浸自我世界了吧。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一般。

　　他伸手拉住季鲤的手，季鲤这才有点反应。

　　“傻了吧唧的，魂没了？”说着，常之渊拉着季鲤就上了车。

　　季鲤笑着望向他，摇摇头。他不说话，因为觉得何必跟一个小厮争执，刘庄主的家事，旁人管不着，他不说，常之渊也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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