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美术生

　　等到王睢把十张速写画完之后，时钟的分针已经偷偷转了一圈多。

　　离晚自习下课还有一段时间，再加上没有别的作业遗留，王睢便不着急回教室去了。他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四肢，顺势观察了一下依然留在画室的都有些谁。

　　果然，男生一个都没走，丁萱几个好像说是要去补周末作业就离开了，只剩下一个短头发的高个子女生和一个小个子女生坐在角落，和周昊一起开着黑，刷一个最近很火的仙侠游戏里的副本。画室的不透光窗帘被紧紧拉住，杜绝了一切被路过老师发现这边有人在违纪边缘跳踢踏舞行为的可能性。

　　“睢哥。”没等王睢观察完毕，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惊得还在伸懒腰的王睢差点从小钓鱼椅上摔下来，“你帮我看看这速写画得怎么样。”

　　是叶苟。听这语气，应该是消气了？

　　亏他还记得画那十张速写。王睢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叹气，于是怀着复杂的心情地扭过头去看他的画板。

　　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坨奇行种一般的线条，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叶苟的速写线条虽然没有那么流畅大方，但是形和态画得还算勉强凑活，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甚至可以用非常不错来评价了。

　　“不错啊……”王睢把画板接过来仔细端详了起来，“形态抓得挺到位……”

　　“哟，王老师评价这么高呢。”叶苟打趣道，那语气仿佛一个小时前那个浑身上下散发低气压和“别惹我”三个字的不是他本人。

　　在面对专业的时候王睢总是比较诚恳直接的：“嗯……你以前真的没画过速写？感觉你不像什么都没学过。”

　　“嗯……”叶苟仔细想了想，平光眼镜下的眸子眨了眨，“以前在课本上经常画各科老师的小人来着，算吗？”

　　……行吧。

　　“感觉上还不错，就是线条太抠抠索索了。”王睢拿起自己的画板给他看，“你看，线条要连贯大气一点，不要像你那样一笔一笔地描。”白净的手指在画纸上比划了几下，而叶苟的注意力也早就不在那块破画板上，被那双手吸引去了。

　　“明白了没啊，喂？”王睢把他的画板还了回去，“这些问题你练得多了都会解决的，你还是蛮有天赋的。”

　　速写就是这样一门科目，只要你画得足够多，总有量变引起质变的一天。

　　“嗯……谢谢王老师指点。”叶苟接过画板才回过神，虽然是在道谢，但是那语气实在太过吊儿郎当，反而让人觉得欠揍，“那个……之前那事，你别放心上。我就是不太喜欢别人骗我，有点反应过度了……没吓着你吧？”

　　……不是，哥，你吓没吓着我是问题的重点吗？虽然当时你看上去确实像是要大杀四方，但是你现在这样说话真的很gay啊！

　　王睢努力压下内心的策马奔腾之势，维持着表面的冷静：“啊……是我有错在先，你没必要道歉。”

　　“要的。”叶苟摸了摸口袋，半天掏出来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大概是小卖部五毛钱一根买来的那种，一看就廉价得不得了，“喏。”

　　看着叶苟手持一根粉色棒棒糖而感到不知所措的王睢：？

　　“送你的，平时还会带点巧克力，但是今天的被我吃完了。”叶苟解释到，并把棒棒糖又往王睢的方向递近了些，“还是说你不喜欢草莓味？我还有橙子味的和葡萄味的。”

　　“啊，没事，谢谢。”接过粉色棒棒糖的王睢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这个传闻中揍人不眨眼“社会”得不行的校霸，这随身带这么多甜食的设定是要干嘛，来卖萌的吗？

　　可能是戒烟用的糖吧。王睢一边脑内风暴着掰扯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理由，一边费劲吧啦地撕开了裹得严严实实的糖纸，然后把糖果一整颗含进了嘴里。

　　嗯……酸酸甜甜的味道一下子在口腔里炸裂开来，还带了水果的清香，不赖嘛。

　　王睢吃这种带棍食物时，会有一个先伸舌头去接食物入嘴的无意识动作。叶苟看着王睢伸出来的那一截小舌头，还有他吮着棒棒糖把它从嘴里嘬出来，伴随着的那一声清晰可闻的“啵”，神色沉了几分。

　　画完了速写，王睢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些。他不知道自己这算是好习惯还是坏习惯，他喜欢把所有的待办事项都一口气做完，哪怕离死亡线还早得很，只要不做完他就感觉患得患失的。就好比从小到大的所有假期作业，大多数朋友都是在假期的最后几天狂补作业，而他就是提供作业答案的那个人。

　　不管怎么说，至少速写作业做完，现阶段就没别的要事了。王睢计划等第二节晚自习下课他就回教室，然后花一节晚自习的时间过一遍政治的大纲知识点。

　　于是他掏出了手机，开始吮着棒棒糖愉快地网上冲浪等到下课铃响。

　　“哎睢哥，你帮我看看这张。”好死不死，王睢正对着列表太太新画的图打着彩虹屁评论呢，一边的叶苟又发出了求助的声音。

　　本想丢过去一句“没空”就算完事，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嘴里还叼着人家送的棒棒糖呢，王睢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只好放下手机，把视线分给了叶苟和他新画的画。

　　“上身太空了。”王睢发现叶苟开始有意识地把线条画得连贯，但是这样导致他画人物只抓了大型，塑造部分就变少了，“你的画面主体是这个头，你就要把头和头附近的东西画得详细一点。”

　　叶苟做出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显然没有获取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那副骚包的金边平光镜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目光隐晦地在王睢脸上扫来扫去，不知在观察些什么。

　　不过迟钝如王睢并没有察觉到对方已经悄悄盯着自己观察了好阵子，只是继续提示，诲人不倦：“……就比如你可以在衣服或者衣领上加点东西，加个口袋啊，加个拉链啊什么的。”

　　“那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叶苟一脸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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