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美术生

　　上厕所的时候王睢顺手把喝完了的玻璃瓶洗了洗放在了窗台。

　　说来也怪，本打算再找机会去感谢一下叶苟的，可自那节数学课之后这家伙就好像蒸发了似的，每次王睢去隔壁班找他，都会得知他不在。不是被老师叫走了，就是去上厕所，最后一节课据说还无故旷课了。

　　“哎，叶哥嘛，浪惯了，除了Jenny也没几个老师乐意管他。”叶苟的旁桌见隔壁班的同学三番五次来找，解释道，“不过上节课我好像看到有人找他来着。”
　　“有人找他？”
　　“是啊，我不认识，好像也没在年级里见到过，不知道是不是学长之类的？”旁桌点点头，“不过他也没穿校服，说不定是外校的？”

　　不是我们学校的男的？

　　嘶……不愧是社会人啊。

　　飞速脑补出好几出大戏之后，王睢揉了揉眉心，决定不再管这些事，下次遇到了再问问吧。再说了人家还不见得乐意和自己分享呢。至于眼下……还是准备分班考比较要紧。虽说被分到普转美班已经是早就注定了，但是好歹也是一场年级统考，还是需要认真对待的。

　　王睢不知道自己一下午谢了几次那个同学，正准备折身回去，就被从后面窜过来的周昊搂了肩。“哎睢儿，你说你这一下午往隔壁班跑了几次了啊，看上隔壁班哪个姑娘了的都没你跑得这么勤……我靠！你不会真的看上谁了吧？！谁啊谁啊？”

　　“给我起开……”王睢真想把周昊那张嘴缝上。

　　“哦？看上我们班哪个女生了？”叶苟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

　　草。
　　这家伙怎么跟个鬼一样啊！想找他的时候找不到，不想找他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出现了！

　　“哈哈哈，叶哥你不知道，这家伙从初中开始桃花就没断过。”没等王睢做出什么反应，周昊就熟稔地打起招呼，“但是我们睢儿清心寡欲跟个和尚差不……”

　　“哎哎哎打住，别造谣啊！”王睢见面前的校霸同学表情越来越意味深长，连忙及时止损，“我只是不想早恋！”

　　“睢儿。”叶苟敏感地捕捉到并重复了一遍周昊对王睢的这个称呼，“你们关系很好啊，认识很久了？”

　　平日里周昊更加古怪的称呼多了去了，王睢也不曾因为这些感到别扭过。可是这两个字从叶苟嘴里出来，王睢就觉得脸上发热。

　　“那是！”周昊完全没有读到那些奇怪的气氛，只是自顾自地又把胳膊往王睢肩膀上搭了搭，一副哥俩好啊兄弟情深意切的模样，“初中那会儿就是同学了，革命友谊十分坚固！对吧儿子?”
　　王睢的锁骨被蹭得难受，翻了个白眼使劲甩开那只胳膊：“孙子别闹。”

　　“哎叶哥吃饭没，一起？”被甩了胳膊的周昊倒也不恼，嘻嘻哈哈毫无诚意地道了道歉，就很自然地发出了约饭邀请。

　　听了这话，王睢突然记起来了，那瓶星爸爸的饮料还没感谢过呢。虽说只是一瓶饮料，但是对高中生来说还是相对比较价格不菲的了，快要赶上一顿饭钱了。于是他也看向了受邀人叶苟，等待他的回答。

　　叶苟原本还在犹豫是要和他们一起去食堂还是回寝室直接躺下的，看着王睢这张脸一时间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明明没什么表情，但是叶苟却从中读出了一丝期待的意味。他只好轻咳两声：“好啊。”

　　天地良心，一天之前他们还完全不敢相信，校霸叶苟、学霸王睢，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人居然会一起吃晚饭。

　　五中的食堂和它的美术班一样，是出了名的。除了别的食堂都有的大锅菜，还有各种当地美食小吃、甚至还能点菜，配置甚至比有些高校大学还要高。如果有学生说是为了五中的食堂才来五中上学的，也丝毫不为过。

　　王睢图省事，买了一碗猪扒盖浇饭之后就看到不远处还在排队打菜的叶苟。

　　“喏。”他走上前把饭卡递了过去。

　　“嗯？干嘛？”正低着头偷摸玩手机的叶苟抬起眼，看到一只好看的手捏着一张贴了小萨摩耶贴纸的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王睢示意他赶紧拿着，一只手端一大碗盖浇饭很累的。“这顿我请你，快点拿着。”

　　“啊。”叶苟反应过来了，把手机收了起来，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这么好心请我吃饭啊？”

　　“啧！只能你请我喝饮料不能我请你吃饭吗？”王睢直接把他往他手里一丢，指了指帮忙占了座的周昊，“我们坐那里。”

　　叶苟接住那张饭卡，看着上面笑得傻傻的萨摩耶，没忍住也跟着勾起嘴角，就像是所有疲惫和阴郁都被一扫而空了似的。

　　他今天特别累，倒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累。
　　下午收到那条短信之后他本来打算置之不理的，但是他没想到洪亦能直接找到学校来。当门口的同学说“叶苟，有人找你”，一抬头看到那张不招人待见的脸的时候，叶苟真的愣了几秒。

　　叶苟不太情愿地放下把玩了一节课的美工刀和速写炭笔，走出去把人带到离教室稍远一点的角落。他可不想搞得班里的同学都听到能些不算光彩的往事。
　　“怎么不回我消息啊？”洪亦笑眯眯地问道。
　　明知故问。他皱了皱眉。“什么事？”

　　“阿苟，我知道之前的事是我不对……”
　　“请你连名带姓地叫。”叶苟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别那样叫我，挺恶心的。”

　　大概是没想到叶苟能这么不顾念旧情，洪亦只好叹了叹气：“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叶苟皱了皱眉。
　　果然没好事。

　　“所以睢儿你一下午都想去找叶哥啊。”周昊扒了两口饭恍然大悟，“害，你要不说，我还真以为你是终于开窍了，看上七班哪个小姑娘了呢……”

　　“所以王睢以前真的很多女生追?”叶苟饶有兴趣地问道。

　　王睢本想趁机问问他这一下午都去干什么了，但是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口。自己好像没什么立场去追问这些吧?

　　“那可不，兄弟我看得都麻了。”周昊毫无保留地把王睢的黑历史曝了个精光，“初一的时候，全校都知道新来的小学弟长得又帅成绩又好，但是不论什么样的美女去明里暗里表白，都会被一句‘我不早恋’劝退。真的，我真的麻了。”

　　被爆料的对象本人只是翻了个白眼，似乎对周昊逢人就要介绍一遍自己的光辉岁月视若无睹了。此刻他正在安静地吃着碗里的盖浇饭，只是最后补充了一句：“得了吧，哪有那么夸张，也就被表白了三四次而已。”

　　“三四次而已!”周昊大呼，“叶哥你听听，这是何等的凡尔赛啊!”

　　叶苟的视线停留在王睢那张脸上许久。半晌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忖道：确实长得挺可爱的。

　　“三四次确实不算多。”叶苟喝了一口汤缓缓开口，“我读的初中，身边的同学人均一学期换三次对象。”

　　靠。王睢差点噎到。
　　感受到学校与学校之间的差别了。

　　“这么说来，叶哥你的情感经验应该比较丰富咯?”周昊贱兮兮地问。

　　“咳……还行吧。”叶苟被呛了呛。
　　只有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

　　专心吃饭不怎么聊天的王睢很快吃完了自己的盖浇饭，满足地咂了咂嘴，然后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和手。随后，他便摆出了一副“你俩怎么还没吃完”的姿态，看着叶苟和周昊继续吃。

　　小朋友吃饭还挺干净的。叶苟看了看一粒米饭都没剩下的空碗，如此想到。

　　周昊很快就顶不住压力，狼吞虎咽起来。倒是叶苟，依旧慢条斯理很是优雅地吃着。

　　“你们要是着急就先走好了，我等会直接回寝室的，不回教室。”叶苟本来只打算说前半句的，最后还是把后半句给补上了，生怕让王睢误会自己，以为和他们吃饭很无趣似的。

　　于是王睢就和周昊拎着餐盘碗筷先行一步了。

　　“哎哥，你说叶苟是不是直接在寝室呆一晚上，直接翘晚自习啊?”周昊洗完手如此猜测着，“啧啧，校霸还真是爽啊……这么说来我们居然和校霸一起吃饭了耶!真神奇。”

　　事实证明周昊没有猜错，王睢晚自习课间路过七班的教室，确实看到叶苟的桌面还和下午吃饭前看到的一样干净。

　　这人到底是怎么考上五中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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