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拯救陛下

　　林奈非常失望。

　　她已决定放弃说服工作了。一个信仰坚定的皇帝陛下，除非上帝本人，大概没有谁能够左右他。不过，被惹出点怨气的林奈，暂时还不打算放弃这个高难度的任务。

　　“打晕带走？”系统君有点惊愕。“你确定？”

　　“只要你们承认结果就行，不是吗？”

　　系统君停滞片刻，慢悠悠的回答：“当然，这个是允许的，也算在规则范围内……只是，这种做法……可行性……”

　　林奈松了口气，爽快的晃晃另一只手。“可行性的问题我去解决，课题组承认就好。”

　　盘算手头还有的望远镜和麻;;醉;;枪，再凭借自身那点勉强及格的身体素质，把皇帝放倒、暗中运出城去，似乎不太够呢。呃，还得谨防他反弹厉害，又自己跑回到战场……看来，不求助于外挂商城是不行了？

　　林奈望了望屏幕上自己的700积分，想想合同上1000积分的底线；她咬咬牙，点开了商城的目录。

　　既然这次任务能获得400积分，那么，“浪费”100积分在这里，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不能怪她抠门，只怪条件太苛刻。

　　林奈毫不犹豫点选了麻;;醉;;枪，瞬间，她的积分就跌回到600。

　　林奈抓抓脑袋，忽然有点欲哭无泪。“你说，我这样执着于要拯救他，沉没成本是不是太高？”

　　系统君：“你不是很有自信，号称要勇往直前吗？”

　　是了。林奈握起拳头。“好吧，我要开始筹划逃离方案，让他们好好见识下现代人的智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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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个方案显然不那么容易。

　　早在奥斯曼人开始进攻之际，便牢牢封锁了周边。君士坦丁堡亦是全城戒严。就林奈能接触到的资源，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又不是野外作战，可能从多个方向突破——君堡西面陆路正被围得水泄不通，唯有南北海域残留着一线希望。

　　就像前两日，君士坦丁堡偷偷送出的“求援”船只那样。

　　虽然拜占庭海军舰船不多，但毕竟是训练有素的。衰败的帝国并不乏船运好手。林奈反复回想自己当时是如何乘着拜占庭运粮船来到君士坦丁堡，她决定，先以“感谢”的名义，去探一探拜占庭水手们的口风。

　　虽然君堡的形势一天天变得更令人绝望，但此刻还留在此地参与守城的东罗马人，几乎都是抱着同生共死的信念。林奈以皇帝默认的“先知”身份，在宫廷侍卫陪同下，转悠几圈后，放弃了求助于本地土著的念头。

　　拜占庭军队的氛围嘛，如今大致是：我愿为帝国为陛下奉献生命。然而，这种高觉悟是建立在大伙均一死以酬壮志的基础上。若想让他们听从自己要求，偷偷把一个昏迷皇帝运出去逃走，大概会遭遇剧烈反对。

　　相比之下，滞留在此处的异地人，譬如热那亚人和少数威尼斯人，倒未必会秉承“务必为拜占庭奋站到死”的观点。林奈小心谨慎的在他们的船队附近观望了一番，得出如此结论。

　　她的亚裔面孔有点扎眼，做这些隐秘事，光线明亮的白天显然不是个好选择。而根据自己读过的那点有限史料，根据观察，根据各方打听，林奈认为，威尼斯人更重利一点，比较适合成为阴谋的合作对象。

　　可惜，林奈没有太多的筹码可以用来交换。

　　利益？钱财？瞧，拜占庭皇宫的开支早就缩减得厉害，她又不是宠妃、可以伸手向皇帝要珠宝首饰。林奈刚来到这里时，系统标配的生存包内只有一点点通用货币，大概够维持吃喝，却不足够收买人心。

　　不过，回忆一开始被拜占庭人误以为贵族的情形，她就庆幸，自己还有两套课题组准备的换洗衣服。

　　拥有符合东方特征的“高级”丝织物和饰品，在懂货的威尼斯人眼中，大约算是家底丰厚的吧。然后，将它们交付出去，当作部分酬劳，大概会行得通。

　　——而且你瞧，我一副东方人长相，来自信誉良好的华国。林奈很想这么拍胸脯为自己保证——只要你们按照我的请求，带着我和某人偷偷出海、逃离战场，我必定会有更多报酬给你们。

　　女人的特征，被皇帝默认的“先知”身份，再加上来于营养很好的后世所培育出的矫健体魄，林奈自信满满的去找威尼斯人聊天了。

　　女人的特征可以降低防备等级，先知的身份可以蛊惑、可以提升对方守约的信用，经过良好锻炼的体格，则让他们不至于认为她柔弱可欺。总之，不教威尼斯人小觑了自己这个合作对象。

　　她明示暗示，半真半假的说明了来意：“我需要一条船，能在必要时，带着我和我所重视的人物，安全离开君士坦丁堡。”

　　“尽管你们是自愿来帮助打仗，但此地并非你们的家园。为守护‘正教’的圣地，为信仰而战固然非常勇敢高贵，但总需要那么些人，在合适的时候，将君士坦丁堡的情况报告给罗马城。”

　　尽管战乱，但结合某些资料来看，在海上逃逸，只要运气足够，可行度还是有的。嗯，她的道具包里还剩一个“望远镜”，尚可期待它及时发挥重要作用。

　　谢天谢地，林奈的循循善诱起到了期待的效果。威尼斯人还算爽快的应承下来，并询问她，预备何时出发。

　　“主将指引我们看到那苛刻的时机。”林奈学着划了个标准的十字——特地用了罗马公教的版本。“而我，会提前通知你。”

　　尽可能仿照诺亚方舟的剧情，诱发威尼斯水手的信仰之力。而后，林奈得到了他们的还算虔诚的回应：“阿门。”

　　她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不枉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法子。”

　　细细嘱咐对方严格保密之后，林奈在浓浓夜色掩饰下，小心找到那两位负责安保的“不称职”宫廷侍卫，一道回归皇宫。

　　战时的宫禁，其实比较严格，但先知有那么点特权。况且，除了在皇帝面前，林奈这些天来都保持着冰冷神秘人设，目前，还没几个人敢一直追着问她的行踪。

　　可是，这一天，回宫的时候她碰上了点小混乱。一列士兵嚷着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说陛下受重伤昏迷，强烈要求觐见呢。

　　“你们简直是目无法纪，不把长官放在眼里！”虽然人手稀缺、虽然正是需要士兵卖命的时候，皇宫近卫队的队长依然以皇帝为重，立在宫门口毫不客气的斥责并阻拦他们。“回你们的岗位上去！”

　　“我们现在是轮换休息时间。”领头的士兵还不放弃。“我们只是想看到陛下一切安好！”

　　林奈颇为理解这种莫名其妙的恐慌心态。即使是炮灰，也会挂心自己领袖的动向，好决定自己的下一步行动呢。

　　只是，她联想到奥斯曼人屠城的习性，联想到他们血腥绝望的未来，突然对着这群人滋生起一股强烈的歉疚。

　　她不仅无力挽救他们，甚至还要设法偷走他们的皇帝，让他们最终连“英勇就义”的美名都要丧失。

　　是的，历史上，对于那些首领都临阵潜逃的军队，评价往往将相当之低劣。

　　林奈咬咬嘴唇，劝慰自己：“不过，我也许给他们保留了一点复国的希望火种。”

　　仿佛自欺欺人。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皇帝却是果断来到了现场。

　　尽管半边肩膀缠着绷带，他依然看上去精神矍铄。他站在那儿，威风凛凛，如坚定的雄狮。吵闹的士兵立即得到了安抚。他们垂着头，纷纷为自己的失礼举止表示诚挚道歉。

　　受伤却只是轻伤，压根没有昏迷……皇帝安好，大家也就安心了。

　　而后，本想默默溜回宫的林奈，就被陛下重点关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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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是回来时刚好撞上，所以，罕有的，皇帝希望和先知谈一谈。

　　林奈估摸着有盘问之类的意思？毕竟，在这个人丁稀少的皇宫，当皇帝打发几个亲卫去巡视周边、加强戒备、临时给皇宫安保作次动员之后，她和他，几乎就是单、独、相、处了。

　　嗯，那些个远远守在殿门外的侍卫，在他俩不刻意闹大动静的前提下，是既看不到也听不到两人的。

　　对话的开启则有点出乎林奈预料。

　　“我的绷带松了。”皇帝木着脸，动动胳膊，提示林奈。“可否请……？”

　　林奈有片刻的闪神。好在她及时回应：“很荣幸能帮助陛下。”

　　哼，是帮助，不是服务。

　　林奈略懂一点包扎常识，在皇帝的指导下，还算贴心的干起了医务兵工作。

　　眼角余光瞟过，君士坦丁却是安静的盯着她“纤细”的胳膊，不知在想什么。

　　男女之防这种东西，自诩新时代女汉子的林奈的感觉是比较淡薄的。但被一个古代人这样注目，林奈心里有了丝异样。

　　手指下方，瞧那一身肌肉——虽皮肤略糙、比不得健身房出产的标准品，但那弧度，那力量，都无一不彰显出雄性荷尔蒙与蛋白质的完美协作。

　　一个好身材的魅力中年男。

　　和他独处在这样的僻静空间，忽略身份只看□□，真难不使她心猿意马。

　　君士坦丁忽而敛眉，叹了口气。

　　“咦，疼吗？”林奈轻压了压那处渗血位置，有点不好意思。

　　“新伤口，都这样。”他没有哼唧。

　　林奈对上了他的眼睛，克制住自己飘乎的情绪，尽可能正色询问道：“陛下，这是……”

　　他干脆利落的回答：“今天在城墙边巡视，不过受了些擦伤。”

　　像是男人习惯的硬撑。林奈内心评价道。他肩膀胳膊这个状态，绝对不止擦伤。

　　“先知，你可以参加明天的弥撒吗？”

　　“咦？”林奈愕然。

　　“我想，自从你到来之后，民众或许也渐渐听到你的传闻，并希望你能给予他们更多支持。”

　　林奈内心是抗拒的。她从内而外都是个无神论者，假扮神棍已经颇不容易，还敢去掺和那些宗教仪式？常识根本不够用！再说，让她充当精神鸦片……也是违背她本意的。

　　她只是处心积虑想要把皇帝搞得心灰意冷，不，认清事实，然后赶紧逃出城去！

　　她脸上的犹豫表情，君士坦丁尽收眼底。他的语气罕有的柔和：“还是不行？”

　　对方都给台阶下了，林奈却迅速而肯定的摇头。“抱歉，欺瞒也是罪愆的一种。”

　　君士坦丁盯着她的眸子，林奈则残忍而顽固的回瞪。

　　视线交锋，他却先败下阵来。林奈读出了一丝颓然与失落。

　　非常罕有。林奈记得，这位皇帝在人前，总是严肃积极的备战。即使情势一天天变坏，他无法维持信心，但总显得沉着而充满干劲，坚持不懈的努力着。

　　——是的，这些日子，除了联络出逃的船，林奈也没少厚着脸皮骚扰他。这是第一次，他显露出软弱无力。

　　很意外见到这一面。

　　她怜悯的目光让君士坦丁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外溢。他有些无奈的同时，换上另一幅理性的表情。“让先知失望了……君主不需要软弱，皇帝应该自己成为罗马人的精神支柱。”

　　心软者如林奈，忍不住尽可能温和的安慰：

　　“我的陛下，无需自责，无需致歉……即使是皇帝，在我主的眼中，也是需要拯救的常人。”

　　“害怕也好，颤抖也罢。在上帝慈悲的目光里，一切常人，都被允许拥有恐惧和绝望。”

　　君士坦丁怔了怔。“绝望？”

　　他仿佛已被她那坦荡的悲观所感染。“或许吧。即使是千年的帝国，也不可能永葆青春。永恒之城早已陷落，君士坦丁堡又怎会无限续命？”

　　“花开了花会谢，有生便有死，这是一个循环。况且，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历史不存在偶然，帝国的灭亡是命运的必然。”

　　皇帝陛下突如其来的敞开心扉，倒是让林奈震惊之余，产生一丁点希望——他会在此刻直面那残酷的现实，意味着他或许接受自己逃离的建议？

　　然而，君士坦丁接下来的宣言更是掷地有声，狠狠打破了她的幻想。

　　“但我永远也不能背弃君士坦丁堡。”

　　“我的祖先，君士坦丁建造了它；我的祖先，查士丁尼给予它荣耀……罗马皇帝名录上的第十一个君士坦丁，我，在这里出生，背负着皇族的期待，被哺育着成长。守护它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愧对我与生俱来的名字。”

　　他是生而负重、永远无法独善其身的皇帝啊。

　　君士坦丁的表情平和而坦然。“如果死亡是宿命，我会欣然接受我主的安排。”

　　林奈只觉得胸口被压上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简直喘不过气来。她哽着喉咙，道：

　　“愿上帝怜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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