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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血
“我不是个懦弱的人，”万万没想到能听到少女会告诉他名字，年轻人一时间喜上眉梢，但他清了清嗓子，刚刚开始，“我叫易……”
或许斐懦和年轻人在相互配合下，他们一时幸运地逃过了一波异变者的追堵，但是只要稍有松懈，异象仍是会追赶上来。
年轻人的自我介绍刚起了个头，有个浑身是血的家伙就摔到了，他右边间隔两个的收银台前。
突然出现这么个血人，年轻人就像被掐住了喉管的鸭子，发不出声了。
“救、救救我……”
那人被啃食的看不清面容的脑袋努力支棱着，也不知道是什么驱使他伤得这样惨重了，还跑出了异变者们的狩猎圈。
但是很显然，他闯进来的，是一个更为冷漠的圈子。
年轻人没工夫关心突如其来的这人，因为这位在他眼里，犹如行走的血团子，只瞄那一抹鲜艳的血红，他整个人都头晕目眩、四肢发软，跟灌了蒙汗药似的恨不得马上倒地不起。
虽然先前目睹的惨相和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真不能倒，因为一旦倒地，等待他的或许就是要被后来居上的异变者们，咬成相同的血红马赛克。
不知道是不是网络上的讹人视频太多，现在的人们比想象中要冷漠的多。
斐懦还听到旁边有个顶着蓬蓬小卷毛的大妈，掩着嘴和收银员说话，“哎呀呀怎么搞成了这幅模样，不过我可告诉你这种时候千万别过去扶哦，视频里可放多了，一点小伤受惊吓的都能赖上，这个看上去不知是死是活的，要是一下子断气了，不就是有理也说不清啦。”
大妈自以为掩饰的很到位，但是说话声音一点也不小，人情冷暖犹如讽刺，倒也说出了这里大多数人的心思。
那人捂着脖子噗嗤噗嗤小股往外喷的血泉，没多时就绝望地动也不能动了。
“啊呀，这该不是要死人了吧？”
“那边的保安！保安！这可是你们超市的责任，还不快过去看看！”
明明自己都能做到冷眼旁观，却理所应当地指挥起来别人。
斐懦咬牙一声不吭，眼底满满的都是讽刺。
她悄悄地戳了戳年轻人的后腰，压低了嗓音说：“喂，我们撤？”
但没得到应有的反应，斐懦迷惑地抬头看向了这位临时队友，发现他原本白皙的肤色，此时简直可能用苍白来形容，修长的手臂勉强还能撑在收银台上，可整个人无力地眯着眼，一副昏昏沉沉随时就能倒下的模样。
这叫她吃了一惊，连忙扶起他一条胳膊，“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年轻人的眼睛吃力地睁开条缝来，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的湿润，挂在他浓密绵长的睫羽上，看起来脆弱无比，“唔……对不起，我……”
“你到底怎么了呀？”斐懦觉得自己的急性子此时真遭罪。
如果是审问别人她大可以一阵左摇右摆，把这家伙晃个清醒——当然也可能大力出奇迹，将人直接摇地晕死过去。但是这人不行，好歹还是同路逃命的队友，哪怕是临时的，可她仅有的那点儿良心还是会过不去。
“晕、晕血。”
区区几个字，在此时晕晕乎乎的状态下，能将其吐出来，仿佛要去了大半力气。
原来只是晕血。
斐懦松了口气，“走得动路吗？如果不快点可能就来不及走了。”
年轻人先是摇了摇头表示“我不可以”，接着可能是求生欲迟钝地被挑了起来，他几不可察地小幅度点了点头，原本半撑在收银台上的手，摸索着抓到了提前被推出来的购物推车。
他咬牙说：“可以走。”
下一秒，奈何篮子里空空如也的购物推车，实在承不起他的体重，而斐懦猝不及防也没能扶稳他，购物推车的车轮子一滚，年轻人啪地摔到了地上。
斐懦：“……”看起来完全不能走了嘛！
斐懦只能再把他扶起来，这时出口的两个保安，还记得年轻人之前跟他俩形容的惨像，惊疑不定地盯着倒在地上的血人，终于还是在其他顾客此起彼伏的声讨中，小心翼翼地向其靠近。
“别过去！”斐懦拽着年轻人的胳膊，余光瞟到保安的行动，忙出声阻止。
没想到一下子迎来其他围观群众的批评。
“哎我说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冷血呢？没看见人都倒在这里了，见死不救冷血动物啦！”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啧啧啧！”
斐懦不甘示弱地呛声，“这么热心肠怎么没看你们谁过去的？”
只是出于职责，保安还是一个打急救电话，一个过去查探浑身是血的那人什么情况。
“先生？先生？”保安轻轻推了推那人，并没有任何反应，他犹豫片刻将人翻了过来正面朝上，忍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的不适感，曲起手指颤巍巍地往他鼻孔下试了试。
“死、死，”保安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哆哆嗦嗦，“死了？”
四下哗然。
斐懦也皱紧眉头时刻观察那边，年轻人缓了会儿，头也没有那么晕了，他不敢看着那边的鲜血累累，只拽着斐懦的衣袖，低声说：“没死。等下就会爬起来……”
剩下的他不说斐懦都知道。
爬起来，咬人。
“所以你是要等他变异了爬起来咬人，你才会肯动吗？”
年轻人冷静地说：“不，我只是腿软，他可能起来的比我快。”
斐懦被他给逗乐了，“那你要坐这儿等死？先说好了，你可别这种时候掉链子，拖我后腿。”
“我要是拖后腿了，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我会，”斐懦残忍拒绝他的期待，“我的车在负二楼F-0130，如果你能跟的上来，我可以带你一程。”
“我会跟紧的。”
保安还不大敢相信这凶案真出了人命，不死心地又凑近了探那人鼻息。
“嗬——”
忽然间已经没了声息的人长大了嘴巴，猛地吸入一口气，怒目圆睁，重新睁开眼的第一个画面，就是主动伸到了自己嘴边的一只手。
后果不言而喻。
它狠狠抓住保安的胳膊，张口就对着手咬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这时候就真该走了！”
如果说之前还能用隔得远看不清，这样的理由来麻痹自己，在这里两人紧张兮兮等了这么会儿，算是正眼瞧见了被咬的人是怎样变异的，更加坚定不能大意了。
但有时候不是想法坚定就能解决的。
比如，腿软。
斐懦：“……”
“冒犯了。”她轻轻叹了口气，说完竟给年轻人一把抱起，将他塞进了购物推车里。
委屈巴巴一大只蹲推车里的年轻人：“？？？？？”
然而少女拍着胸脯保证道：“只要我推的动，就绝不会把你丢下！”
年轻人：“……”突然觉得你还是狠点心把我丢下来比较好？
当其他顾客还在迟钝地围观，斐懦已经尽快将她买好的食物装袋，甚至还嫌收银员动作太慢，索性剩下的东西连价格也不扫了，全部扫进超大号的塑料袋里，足足三大袋子，推车里的年轻人一手勾一袋，分给他的那袋跟他一起蹲推车里。
斐懦从兜里掏出一叠粉红色毛爷爷，少说一千多拍收银台上，道：“不用找了。”
然后便不等人反应过来，推着满满当当的购物推车，就往出口冲。
随着门口报警器叮铃作响，充斥在超市其他地方的异变者也随之抵达了出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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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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