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动学校的篮球事件

　　下午第二节课是英语，代七班英语的李丽请了个假，让五班的班主任袁亚为临时来代一节课，肖子吕一边想着华闫静请假的时候从来不安排人代课，一边看着袁亚为进来后手足无措的样子发笑。

　　袁亚为是整个一中唯一的一名男性英语老师，但也是学历最高的一位，这也是他能以仅仅不足三年的资历就担任班主任的重要原因，但是两年的班主任生涯并没有能让他在不熟悉的学生面前显得老成一点。

　　但博士毕竟是博士，就在标准的英国口音让整个七班都陶醉起来的时候，袁亚为又停了下来，他想起来还是不要总自己讲，提问一下总是好的。

　　随后他便想要叫坐在前排的一个女生起来回答问题，这个女生他认识，好像是化学系一个老师的女儿，但却偏偏想不起来名字，本来这要是别的老师也不是什么事，直接手指着让她站起来就是了，但对于以绅士自居的袁亚为却不肯这么做，他决定换一个人。

　　但他扫视了一下整个班级，除了少数几个好学生，他竟然一个名字也叫不出来，他又不想把难得的提问机会浪费在问了也没有任何意义的好学生身上，就问道：“你们班有没有点名册？”
　　虽然整个班级都很诧异，但还是有几个人指了指讲台上的课桌。

　　袁亚为便走过去，随即低头拿出了一本沾满了灰尘的笔记本，坐在前排的几个人挥了挥手，驱赶飞过来的灰尘。

　　袁亚为打开后说道：“不是这个，这是什么？好像是题集，谁的...王新云？”说完抬头扫视班里。

　　王新云闻言几乎是跳了起来，冲上去拿过了习题集。

　　袁亚为也没有很在意这件事，低头从课桌里拿出了点名册，翻开后选了一个名字道：“肖子吕？”

　　子吕却没有反应，他正在看王新云和齐永浩，直到孟姗姗推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站了起来。

　　“So...please answer the question, NO.7.”袁亚为倒也没有追究他的走神，还提醒了一下他是哪道题。

　　肖子吕却并不是很领情，他站着一动不动，也不回答问题。

　　袁亚为等了十几秒钟便摆手让他坐下，在他看来这又是一个在课堂上一无所获的学生，他却不知道，刚才自己的这番举动在这个学生脑海中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是啊，就算齐永浩真的拿了习题集，只要把题全都拍下来不就万事大吉了吗，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把柄，就算他心地龌龊，把题拍完之后还故意让王新云找不到习题集，也绝不会让这成为自己的把柄，想到这，肖子吕明白，自己之前又漏看了很多东西，他疑惑的只有一个问题，就是赵昭有没有想到这些，他决定晚上跟可真聊的时候把这一点也加上。

　　终于挨到了晚自习结束，子吕拿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第一个出了教室门，他只担心一件事就是回的路上会碰上赵昭，这样虽然不会影响他去见柴可真的结果，但肯定会耽误一点时间。

　　与此同时赵昭也有着同样的烦恼，就是怎样摆脱紫莹，他坐在座位上，对着一道数学题发呆。

　　“还不走？”紫莹的声音传来。

　　“噢，你先走吧，我还不想回去。”赵昭抬起头看着紫莹。

　　“有事？”紫莹已经知道赵昭的这件事不想让自己知道，但她还是想试试。

　　“有，不过是陈年旧事了，你就不要知道了吧。”赵昭说了实话。

　　“陈年旧事，为什么现在才处理。”紫莹已经作势要自己走了。

　　“因为我最近才发现这件事早就该处理了。”赵昭苦笑道。

　　“好，拜拜。”紫莹转身离去。

　　赵昭等到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的时候，方才出了教室门，正好看到景雪正缓缓地走下楼梯来。

　　景雪也看到了他：“说吧，什么事。”

　　赵昭招招手，道：“我们去操场上吧。”说完不等景雪做出任何反应就向操场走去。

　　一中的操场是橡胶跑道，但中央的草地却是假草，赵昭走到草地的一块边角位置，转身看着跟来的景雪，说道：“你还记得这里吗。”

　　景雪没有点头：“咱排练的地方？”

　　“是的，那时候咱似乎都很喜欢排练节目啊，一到课间都特激动。”赵昭笑着说道，然后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接着道，“今晚没什么星星啊。”

　　“有云，好像要下雨了。”景雪面无表情地说道。

　　赵昭点点头，终于张嘴说道：“雪，是你告诉齐永浩我和苏欣的事的？”

　　“所以你只是来兴师问罪的？”景雪反问道。

　　“我没有要问你的罪，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怎么了，我也想帮你，当年是我对不起...”赵昭终于说出了他两年前的歉意。

　　但景雪并没有允许他说完：“你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我，如果你想补偿我就免了，再见。”说完便转身要走。

　　“等一下。”赵昭赶忙飞身上去拦在景雪身前，接着道，“我真的是想帮你，我知道你一定有什么事，我和你坐了一学期的同桌，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绝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任何人...”

　　“噢，就因为我是这样的人你们就可以随便欺负我了？赵昭，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当年，为什么要去追苏欣？”景雪还未说完，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我，我，我...因为我喜欢她啊。”赵昭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了过去。

　　“再喜欢就那么急不可耐吗？啊？？？”景雪一把把赵昭的纸巾扔到了地上，“放假那天我约你腊月二十三一块吃饭，你就在腊月二十二表白？啊？？？”

　　“我...”赵昭词穷了。

　　“你知道了我的意思，我也知道了你的意思，但却是以这么屈辱的方式...我真的是万幸我没有跟孟姗姗说过我约你见面这件事，可我还是...”景雪一边说一边啜泣，最后干脆直接哭了起来。

　　“呀，这是怎么啦。”一个轻灵的女声在身边响起，景雪和赵昭一同扭头，看到华闫静正在好奇地看着他俩，袁亚为正毕恭毕敬地站在华闫静的身后。

　　赵昭认识华闫静，但不确定华闫静是不是认识自己，就没有张嘴说话，他有点懊恼自己因为操场上灯光太黑没有发现华袁的到来，但又有点庆幸来的是华闫静不是刘树勋那样的人。

　　“小两口闹矛盾了？”华闫静看着景雪正在哭，便走到景雪身旁把手搭在景雪肩膀上，看着赵昭问道。

　　赵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真实情况太复杂，脑袋转了两圈，开口道：“是，我...我...我...”

　　“好啦，我也不是要刺探你们的八卦，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把事情说开了就好了，不过男生不是应该让着女生吗，你还把人家弄哭了，快道歉。”华闫静俏皮的目光看着赵昭。

　　“是，对不起...”赵昭对着景雪说道，还鞠了个躬。

　　“咯咯咯咯咯。”华闫静笑得身体都在抖了，“哪有这样道歉的，来，你给这个帅哥示范一下。”头向着袁亚为说道。

　　“你应该说，老婆是我错啦，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啊？”袁亚为红着脸说道，这番话虽然也不算很高明，但这个场景下由他说出来还是显得很是诚恳，连景雪都止住了哭泣，怔怔地看着他。

　　“知道了吧，来，说一遍。”华闫静却并不是很在意袁亚为的卖力表演，继续看着赵昭说道。
　　赵昭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转身就走，但他知道自己若是走了留下景雪一个人难堪只怕景雪会更加恨死自己，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或许说出来景雪就会原谅自己，想到这，便开口道：“老婆...我错啦...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

　　景雪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好啦好啦...”一边说一边摆手。

　　“好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就先走了。”华闫静说完便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你们的事我和他不会说出去的，放心吧。”说完又接着向前走去，袁亚为赶忙跟了上去。

　　看着他们离开，赵昭还没想好要说什么，景雪已经先开口了：“我知道你是为了不让我难堪才那样说的，谢谢。”

　　“谢就免了...”赵昭苦笑道。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景雪似乎已经想开了不少，但赵昭不知道原因。

　　“其实比起袁老师来，我的付出聊胜于无，袁老师为了自己喜欢的女生竟然愿意...但华老师还是不愿意正眼看他...”景雪摇了摇头。

　　“是啊，谁能想到老师们相互之间也都有这么多的感情纠葛...”赵昭有感而发。

　　“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你就不要再来找我了吧。”景雪终于道。

　　“好...不过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赵昭踌躇地说道。

　　“我不会有什么事的...第一，我那时候找你是因为苏欣真的要见你，她拜托了我，不要问我为什么要答应，苏欣的事，可以的话我愿意都帮了，毕竟你不在了之后我再也没有自己研究难题的动力了。”她明明说了不要问，却还是自己都说了出来。

　　“第二，齐永浩知道了不是我说的，是他自己知道了的，但他确实找我验证过，我当时就慌了，他就没再问下去，所以...也可以说是我这里泄露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更不是起源。”景雪眼眶又红了一下，但夜色下看不出来。

　　“第三，我真的不知道苏欣找你要干什么，你们那时候聊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回来她就和齐永浩分手了，我当时以为你这边也要出问题了，就想要打听一下，绝没有别的意思。”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这边没事，我虽然说不上开心，至少还是松了一口气。”景雪终于说完了，静静地看着赵昭。

　　赵昭同样沉默良久，方才开口说道：“雪，我真的没有看错你...”

　　“好了，我就先回去了。祝你和你和你女朋友百年好合。”景雪点点头，转身走了。

　　但赵昭没有走，他愿意相信景雪的话，那么柴可真的话就是在骗他，他并不好奇柴可真骗他做什么，他只想知道，当时齐永浩到底是怎么知道他和苏欣的事的。

　　“难道是柴可真说的？”赵昭旋即摇了摇头，他觉得这说不通，柴可真当时希望自己帮她做一件事，告诉齐永浩对她没有任何好处，“那到底是谁呢？”赵昭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就在这时，天上一个闪电劈了下来，照亮了整个一中的操场。

　　肖子吕也不禁看了看窗外，坐在对面的柴可真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整个咖啡馆的二楼只有他们两个人，肖子吕很想坐到对面去，和柴可真坐在一张椅子上，但他只是想了想就作罢了。

　　“所以...苏欣想办法让齐永浩知道了她和赵昭见面的事？”肖子吕想起来刚才说到的地方。

　　“我没有什么证据，但我觉得应该是，苏欣行事缜密超乎常人，很难想象她也会有疏漏导致消息泄露的时候。”纵使是晚上，柴可真还是在喝黑咖啡。

　　“那她这到底是要干啥啊。”肖子吕知道柴可真也不会有答案，但问出来总让自己好受一点。

　　“她的行为我也猜不透，按说她不想和齐永浩好了，直接分了手，再去见赵昭不就是了吗，这样不是反而让自己理亏了啊。”柴可真轻轻叹了口气。

　　“那就要么不是苏欣这里泄露出去的，要么，她有她自己的目的，但我们都没有注意到...”肖子吕开始分析。

　　“嗯，可惜这个我们现在瞎猜也猜不出什么来，快，我们时间有限，拣紧要的说。”可真抬起头来。

　　“嗯，好，我简单整理了一下。”子吕说着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纸条，“昨天赵昭找我了，他无意间跟我透漏了一个信息，说苏欣的语文作文是她的弱项。我想，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怎么突破？”柴可真眼中充满了迷茫。

　　“不知道，但我们现在要想的是先弄明白苏欣到底想要什么，才好着手不是吗？”子吕说完苦笑了一下。

　　“是吧...”可真一边说一边喝完了自己的黑咖啡，“你的作文怎么样？我的...很差。”

　　“我的只怕更差，不过赵昭的很好。”

　　“那没有用啊，赵昭又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可真苦恼的趴在了桌子上。

　　“好吧，那说第二件事，我感觉齐永浩好像也不是很喜欢苏欣了。”肖子吕有点泄气。

　　“何以见得？”可真的样子很明显对这个信息不是很感兴趣，但还是抬起头来问道。

　　“额...感觉。”子吕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个的。

　　“嗯，不是很喜欢，然后呢？”柴可真接着问道。

　　“嗯...我想，当年的事或许还有别的原因，甚至可能和赵昭有关系。我想总是一个信息，先让你知道总是好的。”子吕有点慌了。

　　“就算齐永浩现在不喜欢苏欣了也说明不了什么啊，都这么长时间了，变心也很正常啊。”可真耸耸肩。

　　“是...吧。”子吕不知道该如何争辩下去了。

　　“嗯...还有别的吗？”这一次可真没有抬头。

　　“还有一件事...”子吕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下去，顿了顿，鼓足勇气说道，“赵昭告诉了我一件事，这件事和现在我们的主要目标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关系，但我还是有很多地方不明白，所以想找你商量一下。”

　　“嗯。你说。”可真坐直了身子。

　　肖子吕便把关于赵昭告诉他的怀疑齐永浩偷王新云习题集的事说了一遍。

　　“嗯...”可真沉吟道，“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有点牵强，而且齐永浩好像没必要把把柄留在自己身边吧。”

　　“是，我也这么觉得，但你觉得赵昭有没有想到这一点。”肖子吕接着道。

　　“应该想到了吧，他有多聪明你比我更清楚。”可真皱着眉头说道。

　　“那他当时为什么没有和我说清楚呢？”肖子吕问道。

　　可真似乎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那你后来和齐永浩说了吗，怎么说的？”

　　“说了，我说是和物理有关的事，他好像立刻就退缩了。”肖子吕一边回想一边说。

　　“物理有关的事...”可真敲着桌子，“这个范围有点广，不太好界定，但应该是可以肯定有把柄的吧，而且他也认为这个把柄很可能在赵昭手上。没准真的就是他偷的。”

　　“但是今天上英语的时候，那个习题集在课桌里被找到了。”

　　“啊？谁的课桌？”柴可真很是诧异。

　　“不是谁的，讲台上的课桌，袁亚为不小心发现的，我看的很清楚，那上面全是灰尘，没个几十天成不了那个样子。”肖子吕肯定的说道。

　　“噢，那就是说不是齐永浩偷的了？”柴可真疑惑的看着肖子吕，肖子吕从她的目光中看出来她和自己同样迷茫，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可就算他拿家去又能怎么样，王新云还能上他家去找啊？”肖子吕嘟囔道。

　　听到这句话，柴可真和他一起抬起了头，“对啊，就算真的被他拿家去了又能怎么样，还是没有证据啊。”

　　“所以他怕的根本不是这个本子在哪里，他怕的是别的事，是...”肖子吕兴奋地说道。

　　“人证！”柴可真把话头抢过去。

　　“对，是人证，我们假设这件事真的是齐永浩干的，必定已经早有人知道了他偷了习题集，说不定就是他的同伙！”肖子吕说完便停住了。

　　“不，不会是同伙，同伙的话齐永浩是不会担心被揭发的。”柴可真考虑地似乎更全面一点。

　　“有道理，我们要是能找出这个人是谁就好了。”肖子吕咂咂嘴。

　　“说不定还能从这个人那里打听到一些别的事。”可真对肖子吕的意见表示同意。

　　“那我们就慢慢查怎么样？先从和齐永浩关系好的几个人那里查起，江桥，钟良...”肖子吕掰着指头数了几个人。

　　“好，咱俩分头来查，你那边还有别的事吗？”可真的信心似乎回来一点。

　　“没了，你那边怎么样。”

　　“梁斯文那边我觉得倒没什么，他应该不会再搅合进我们的事里来了，真正难办的还是杨高，他约我这周六一块吃饭。”可真的脸又红了。

　　“你答应了吗？”肖子吕隐隐觉得这很棘手。

　　“还没有，我说不一定有空，不过他看起来很不高兴就是了。”可真苦笑了一下。

　　“杨高他会不会和你翻脸，然后彻底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啊？”肖子吕说出了他的担忧。

　　“这也是我担心的，不过我觉得可能性倒是不大，他要是把事情说出来，他也要面临着侯依然那边的反击和全校的鄙夷，他应该能拿出轻重。”可真推测道。

　　“但是要是他发现被你彻底涮了的话说不定就会不管这些了...我觉得我们还是要想一个办法来应对杨高这边可能有的突发情况的。”子吕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这周六我去还是不去啊？”可真无助地问道。

　　“...”肖子吕的理智告诉他还是去的好，但他实在说不出口。

　　“行了，我知道了。”可真笑着道，“在我们有准备之前，我还是继续敷衍他吧。”

　　子吕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窗外，他发现雨好像下大了。

　　“我们走吧？你带雨具了吗？”可真一边问一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一次性雨衣。

　　“额...”肖子吕看着自己的一把雨伞，不知道这到底算带了还是没带，毕竟骑车不太好撑雨伞。

　　“来来，这个给你。”可真又掏出了一个雨衣递给了子吕。

　　“哦哦，好的，谢谢。”子吕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用客气。”可真嫣然一笑。

　　饶是披了雨衣，子吕到家之后还是成了落汤鸡。

　　“怎么这么晚？”肖母半是忧心，半是生气地问道。

　　“和赵昭聊了一会，看了会他的作文。”子吕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这是赵昭给你的？”肖母不再追究晚到家的问题，转而开始研究雨衣的来历。

　　“是...”子吕没什么防备，只好勉强答应。

　　“这种颜色...”肖母一边笑一边把雨衣上的水甩了一下。

　　“...”子吕看着那亮灰色的雨衣，想起来自己是红绿色盲，所以这个雨衣应该是粉色的，他转而又想到了这件雨衣的主人，不禁暗暗叹道，“你终究还是个女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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