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结弦)被偷走的十六年

作者:金盏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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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特护病房里围满了人。自从南家老爷子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原本冷清的房间就变得拥挤了起来。

      在一堆亲戚的簇拥下,衔鹤早已被挤到了最后面。盯着那些后脑勺,衔鹤突然意识到今天可能是家族的人聚的最齐的一天了,有几个人衔鹤甚至都叫不上名字。这些人全都露出悲伤的表情,而一些女性亲戚则从进入房间的时候就开始抽泣着。

      老头子不喜欢这样。衔鹤想。凭借她对爷爷多年的了解,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他此刻一定正在生气。果不其然,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爷爷的一声冷笑传来:“行了行了,我还没死呢。”

      话音一落,哭声像突然被掐断一样,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下来。

      “衔鹤呢?”爷爷的声音显得那样的虚弱。

      “...我在这里。”衔鹤突然感到有些哽咽,在周围的人为她让开空间之后,她终于看到了爷爷。在对上那双疲惫的眼睛时,她不由自主地避开了视线。

      她不敢和爷爷对视,他此刻该是何等的气愤啊。在这由谎言编织成的十六年里,他究竟错付了多少投入在衔鹤的身上,而衔鹤一家又享受了多少本不属于他们的福利,如果此时爷爷开了口,那么他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呢?

      是会说“骗子”?

      还是会说“从我的家门滚出去”?

      “衔鹤,我把你叫过来就是因为我受够了他们那种恶心的表情。”爷爷说的话让衔鹤意外地抬起头来,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衔鹤继续说道:“把你脸上的同情收起来,如果做不到的话那就滚。”

      “爸爸!”衔鹤的爸妈面色苍白地看着爷爷,在注意到其他人的眼色之后,两人又一同别过头去,因为要躲避和别人的对视,所以他们的视线很不自然地游移着。

      就在衔鹤默默地将不断流出的眼泪擦了又擦的时候,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

      “爸,他们早就该滚了。”

      一个妆容精致的中年贵妇出现在了衔鹤的视线里。这是她的大姑,虽然是爷爷的长女,但却长期生活在外地,平时很少回来。

      在衔鹤的童年记忆中,大姑每次回来都显得匆匆忙忙,走之前都会和爷爷大吵一架。但是对衔鹤,大姑却总是笑脸相迎的。

      记忆中那张笑脸和此时这张尖刻的脸重合,怎么都找不到相似的痕迹。

      “对啊,二哥二嫂可真精明,你说当时宣布继承人之前我们怎么没想到这招呢,早知道女扮男装个三年半载就能住大房子、吃穿不愁,那我也应该让我们佳慧试试。”

      婶婶的话突然毫无防备地刺痛了衔鹤的神经,她感觉喉咙胀痛着,有太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只能不知所措地看向父母。

      “弟妹,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太过分了...”衔鹤爸爸的话刚一开口就被婶婶打断了。

      “我过分?如果没有你们来骗爸,这继承人本来应该是我们佳林的!”

      “你们佳林才几岁?连幼儿园都没上完,字都不认识怎么做继承人?!”

      随着两人的口角,房间里骤然陷入了混战,无休无止的嘈杂让沉闷的气氛开始变得焦灼。

      “闭嘴——”

      爷爷呵斥声让房间再次恢复了宁静。人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敢再说话了。

      在深呼吸了几下子后,爷爷用手扶住额头,他闭上眼睛以避免看到任何人的脸,“滚,都给我滚。”

      “爸!”

      “爸,您不能就这么算了,二哥一家子摆明了觊觎您的遗产不择手段啊...”

      “...滚!都给我滚!”

      在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过后,这些亲戚们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便纷纷落荒而逃。

      爷爷...衔鹤站在原地欲言又止,那个倔强的侧脸上除了愤怒,也有着不易察觉的落寞,而这份落寞则恰巧被她捕捉到了。

      这是一份近乎脆弱的落寞。明明在镜头前被无数追光围绕着,在病床上时,却只是个孤独无比的老人。在那些簇拥着的亲人里,有多少是在渴望着那份死人留下的家产,又有多少是真心为他担忧的呢?

      他应该不想被人看到这副狼狈的样子吧。衔鹤想。更何况,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已经没有立场去对爷爷说什么了。

      爷爷果然也没有留她的意思。衔鹤叹了口气,也默默地离开了病房。

      等衔鹤离开后,爷爷让常叔打开了电视,经济频道的新闻上,南氏企业的名字以十分夸张的频率出现在了屏幕上。

      “据业内人士透露,一直以南氏企业最大竞争对手著称的嘉禾企业在一夜间持南氏股票率猛增到40%,如果持股率还会上涨,那么嘉禾将会实现建国以来最大的企业吞并...”

      “现在看来,这个势头是不可逆的,南氏企业董事长要做好下台的准备了。”

      “据透露,南氏企业董事长南世华早已在三年前就确诊癌症,最近似乎病发,一直在医院昏迷不醒。”

      电视里传来的声音让南世华将床头的花瓶摔了出去。

      “董事长...”

      “出去。”南世华将常叔也遣了出去,他紧紧盯了一会儿电视屏幕,然后叹着气拿出了手机。

      屏幕里,衔鹤微笑着正站在冰面上对着观众的方向招手。

      那小子说得对,他的确没有见过衔鹤那样开心的笑容。

      那个在他面前永远隐忍而沉默的小鬼,却在那时发着光。那光芒是那么耀眼。

      突然间,老人的视线落在衔鹤身后的玻璃上,放大之后,在玻璃上映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脑海内浮现出那个大口喘息着追在车后的身影。

      少年的眼睛正落在衔鹤身上。那清晰可见的笑容让衔鹤的爷爷愣了一下。

      空荡的房间里,老人沉默着,出神地盯着手机里的照片。

      ※

      衔鹤的病房里,常叔坐在她床头陪着。自从所有人被赶出爷爷的病房之后,大家就围上了衔鹤一家,如果不是常叔冲过来,恐怕就连衔鹤也难以幸免。

      楼道外无休止的争吵声音仍在继续,常叔小跑了几步将门反锁上,又坐回到床边。

      “现在应该不会有人来烦小少爷了,安心待着吧。”常叔对衔鹤露出慈祥的笑,给她削了苹果。

      听到“小少爷”,衔鹤心底又泛起了一阵难受,她回想着爷爷憔悴的模样,只觉得心里一阵阵闷痛着。

      “您以后不用管我叫少爷了。”衔鹤闷闷地说。

      “那我叫小小姐?哎呀,这样一叫我还真不适应。”常叔笑着摇摇头,“小少爷,张嘴,啊——”

      小小姐。这个称呼让衔鹤也感到了不适应,她根据目前随时可能会被扫出家门的现状想了一下,比起纠结称呼,接下来还有更多棘手的事要面对,但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如那个老头子让她牵扯思绪。

      “常叔,我...爷爷不会有事吧?”

      话音落,衔鹤听到了常叔的一声叹息。

      “小少爷,你千万不要怪董事长,其实早在两年前他就查出了癌,一直瞒着没告诉任何人,本想着抑制的好基本没有问题,但是最近复发得厉害,所以他才会着急去日本把你带回来...”

      电视被常叔打开,而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新闻令衔鹤目瞪口呆。

      “...什么时候的事?”衔鹤出神地盯着“嘉禾”这个名字。

      “嘉禾一直在搞小动作,在背地里偷偷高价收购我们公司的股权,如果...”

      常叔的话停在了嘴边。不用他继续说下去衔鹤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公司现在正在经历危急存亡的时刻,而如果爷爷这次抗不过去,那么他一生的心血很可能就要拱手让人。

      “常叔,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少爷...”常叔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衔鹤突然冷静了下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爷爷眼中已经不是少爷了,现在说这些,多少显得有些装模作样。但是接下来常叔的话却令她大为意外。

      “按照现在的情形,佳林少爷年纪太小,董事长确实在考虑将股权放给若曦。”

      “我妈?”

      “对,等你成年之后再来接管。”

      “为什么?明明我就没有接管的资格...”

      “小少爷,你在常叔心里一直都是小少爷,在董事长的心里也是,这么多年过去,其实董事长一直...”常叔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他心疼地望着衔鹤,良久之后问道:“只是小少爷想好了吗?真的要帮忙吗?”

      这句话让衔鹤愣了一下。她明白常叔指的是什么,一旦接管了公司,那么她的整个人生就会永远捆绑在这里。如果放在以往,她一定第一时间就反驳了。但是此时此刻,“我不愿意”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却怎么也无法轻易说出口来。

      虽然沉默不语,但她的表情已经给了常叔答案,常叔叹了口气喃喃道:“你是善良的孩子。”

      突然,从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衔鹤,是我。”

      还未等衔鹤开口,常叔便一口回绝了妈妈,“少爷今天休息,请您明日再来吧。”说着,他冲衔鹤做了个顽皮的鬼脸。

      “至少今天我的小少爷能好好休息一下啦。”常叔说着,替衔鹤将身后的枕头拍蓬松,扶着她躺回了被窝。

      “常叔,谢谢你。”衔鹤忍住哽咽,对常叔轻轻地笑了一下。

      “小少爷,董事长现在正在经历十分艰难的抉择,但是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事来。”

      正确的事吗?衔鹤的心一下下地痛着,结弦的脸出现在脑海中,那块被血色染红的冰面在心里之不去。

      比赛还没有完成,他和结弦也还没来得及道别。比赛结果怎么样了?结弦有没有说些什么?这些现在都无从得知了。

      “那常叔,我的手机...”

      “小少爷,我估计现在没人有精力能替你从日本取回来了,包括那些行李,在带你回国的时候都来不及拿,等你睡着了,我去买个新的手机来吧?”

      “...先不用了。”

      衔鹤彻底绝望了。没有了手机,就等同于失去了和结弦的联系,那家伙没有手机号,平时联络只用Line,而衔鹤的Line则绑定的是日本那边的手机号。

      她从哪里再弄个一模一样的日本手机号呢。

      等常叔离开后,衔鹤开始生气自己的气来,她在心里琢磨了很多种办法,结果都不可行,她的脑子很乱,冰场、结弦、爷爷、新闻...这些画面化作死结在脑袋里劈啪作响着。

      在床上又气又恼地辗转反侧了很久之后,她才终于浅浅地睡去。迷迷糊糊之间,衔鹤做了个梦,梦里的爷爷在床头抽着烟。

      这个梦太真实了,虽然衔鹤动不了,但就好像能闻到那熟悉的烟味一样。

      爷爷一边抽烟一边无声地摸了摸衔鹤的头。

      “爷爷,您对我失望吗?”衔鹤问。

      爷爷不说话,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用沙哑的声音轻轻问她:“乖孙,今天的新闻看了吗?”

      衔鹤点了点头。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呀?”

      我刚好在想这个问题!衔鹤心下欢喜,有种自己准备好的问题恰好被老师提问的感觉。小时候爷爷也总喜欢这样提问衔鹤,只要衔鹤回答对,她就会被爷爷举高高。

      在衔鹤的面前出现了小半杯石子。黑暗中,衔鹤与爷爷对坐着。

      “爷爷,现在这堆石子在水中占了40%,可是如果我再加一些水,不,加很多很多的水,那这些石子就会被稀释到微不足道的比例了吧?”

      “不愧是我的乖孙。”

      在一声叹息之后,爷爷的骄傲笑声出现在了耳畔,他伸出食指,将面前的水瓶打翻,那些石子瞬间便被水淹没了。

      爷爷的脸在黑暗中看不清,过了很久很久之后,他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对衔鹤说道:“你和你奶奶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

      “......”

      衔鹤睁开眼时,脸上暖暖的,她伸手摸了下眼角,几滴温热的泪水还噙在眼睛里。

      爷爷...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好的预感突然充斥在了脑海中。

      “...爷爷!”衔鹤从床上跳了下来,因为太过于着急一下子摔倒了地上,果不其然,还未等爬起来,就看到爸爸慌乱地冲了进来。

      “衔鹤,快!快跟我来!”

      衔鹤一路跟着爸爸一瘸一拐地往爷爷的病房走去,远远望去,走廊尽头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了。

      “爸爸!”抢救室外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衔鹤的腿突然软了一下,如果不是爸爸搀扶着,她差点倒了下去。

      “常叔,爸怎么样了?”衔鹤的妈妈拉住了常叔。常叔表情凝重,没有理会她,从抢救室出来时,他的视线与衔鹤的相遇了。

      “以防万一,按照董事长的要求,我来宣布一下遗嘱。”常叔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在见到这份文件之后,原本鬼哭狼嚎的人们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本人名下所有遗产将在死后全部变卖,并将全部捐给社会。”

      “南衔鹤,男扮女装,知情不报,简直是我南家的奇耻大辱,这样的人不配继承我的公司,我宣布,她不再是公司的继承人,从此以后,与公司再无半点瓜葛。”

      在这一瞬间,衔鹤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在水汽蒸腾的视线中,她看到了常叔正笑中带泪望着自己。

      “乖孙。”

      记忆中,爷爷正带着温柔的笑,蹲下向她张开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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