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暴走计划

　　在竞技场厮混了几天，俩人也算是小有名气，兜兜转转得了些小钱，转头就被星闪拿去买配件花了个精光。

　　机甲的花费像个无底洞，距离他们返回卡戎的日子，还遥遥无期。

　　莉莉丝倒是很开心，她现在俨然是少年组一霸，先前跟着那嚣张少年混的小屁孩们，纷纷另投明主，拜倒在莉莉丝的“铁拳”之下。

　　就这样安分守己地在蜂鸟过了半个月。一个休赛日的雨夜，他们迎来了一位神秘的访客。

　　酒馆正将打烊，莉莉丝帮忙翻起了最后一张椅子，准备熄灯上楼。

　　突然，被锁上的门，“咔塔”一声被推开了。

　　白鹭下意识地拦在了莉莉丝身前，门外雨声如织，一把黑色的蕾丝长柄伞，试探着伸了进来，随后是一双精致的皮靴。

　　来人蒙着服丧般的黑纱，只露出面纱下一张艳丽的唇，她轻笑道：“白，好久不见。”

　　“……黑曼巴夫人。”老板娘僵硬着身体微微颔首，“你应该知道，这里并不欢迎你。”

　　“别这么冷漠，白。”她自说自话地走了进来，莉莉丝这才看见，她华丽的面纱下竟还藏有一张面具。

　　“听说你这又到了新的宠物？”黑裙的贵妇人摇曳生姿地走到吧台旁，在炉火旁的扶手椅里坐下，“你手下的孩子总是很难让我失望。”

　　白鹭有些厌恶地挡住她探寻的视线：“我只是引路人，并不是奴隶贩子。他们从来都不是‘宠物’。”

　　“不错，不错。”黑曼巴夫人风情万种地笑起来，展开折扇轻轻一遮，“他们是自愿跟随我的。对不对，亲爱的小希斯？”

　　从门口的阴影里，一个不算高大的影子出现，躬身走到了她的身后，并没有答话。

　　借着昏暗的烛火，莉莉丝发现，他的脸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除了触目惊心的伤痕，还有一道眼下延伸到下巴的红肿。

　　“前几天，我遇上了一个很棒的新宠物，他是那么高傲，连视线都欠奉，实在是太棒了。”她发出一串轻柔的笑声，语气却如蛇一般充满试探的恶意，“你看，小希斯被我奖赏了和他一样的纹身，是多么美丽。”

　　“可惜到底不一样。”她颓然放下托着希斯伤疤脸的手，声音转而变得低沉，“我竟然找不到他，‘系统’也没有任何和他相关的消息。”

　　“白，你庇护的，是个罪恶的偷渡者吧？”

　　莉莉丝脸色瞬间煞白。

　　“我听说了永夜之地遇袭的事，有个偷渡者甚至绑架了两名宝贵的向导。如果被发现窝藏向导……”她目光炯炯，透过繁复的面具直射向白鹭，声音似乎带着蛊惑：“不如把他转让给我，我保证这件事到此为止，甚至可以赔给你几个更加年轻的哨兵。”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酒馆已经打烊，你需要离开了。”白鹭做了个请的姿势，语气客气而冷淡，“最后说一次，我店里没有任何向导。如果想置我于死地，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去诬告。”

　　黑裙夫人坦然接受了逐客令，站起身。与老板娘擦肩而过的瞬间，她顿了顿，道：“白，你有三天时间考虑。说实话，何必为了一个外人如此固执？凭我们多年的交情，我或许不会杀你，甚至不会揭发你的小秘密，却有的是办法夺走你最后的庇护所。”

　　她退后两步，抬了抬黑纱帽檐，算是一个无声的致意：“好自为之，我亲爱的朋友。”

　　房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正如她来时那样悄无声息。

　　莉莉丝伸手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白鹭，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白鹭勉强安抚地笑了笑，道：“我没事，不过你最好尽快把埃夫里找来。我需要和他谈谈。”

　　“现，现在吗？”

　　白鹭略一点头，神色为难：“如果可以，越快越好。”

　　“黑曼巴看中‘宠物’，从不会轻易放手。希斯就是她从我手下带走的孩子。”白鹭看起来十分疲倦，手捧热茶，坐进她先前落座的扶手椅，“她向来擅长逼迫别人，甚至在很久以前就……”

　　埃夫里沉默地转动指环，思考许久，道：“……她这样亟需一个新的打手，不惜亲自登门拜访，恐怕并不只是为了一只‘宠物’而已。”

　　星闪手指翻飞，虹膜片上滚动着大量的信息：“有了。她似乎正以黑曼巴的名义，四下搜寻能力出众的黑市拳手。”

　　白鹭皱眉：“她到底想做什么？”

　　莉莉丝闻言，突然跑到吧台后，翻出一张包裹着火腿的旧报纸。

　　旧报纸也不算旧，日期还是前天，想来是她偷吃完火腿，为了掩盖犯罪现场，偷偷裹上去的。

　　她仔仔细细地把那张油腻腻的花边小报重新读了一遍，然后举起豆腐渣似的一块，邀功似地摆在他们面前。

　　花边小报也并非全无用处，角落里赫然用黑色加粗字体标注了：

　　黑曼巴与红蚁争夺永夜矿场！双方各邀神秘高手，决战午夜竞技场。拨打热线：400XXX888 立刻订票。巅峰对决，不容错过！

　　“红蚁？”星闪起了兴趣，开始着手收集情报。

　　“近几年崛起的地下势力，和黑曼巴一样，他的主场也不在日落后。”白鹭显然对这个名字非常熟悉，“据说，双方都和白昼之都那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谁也奈何不了谁。可以说是黑曼巴的劲敌。”

　　“奇怪，这个男人看上去很普通啊。”星闪把屏幕转向众人，只见红蚁头领是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谢顶，甚至带着些唯唯诺诺的神情。

　　埃夫里扫了一眼，淡淡道：“恐怕是替身。”

　　黑曼巴出名太早，黑曼巴夫人本身也是一个不屑于伪装的傲慢之人，而这个新晋的组织显然更为神秘。星闪耗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找到了一张可疑的半身照。照片只拍到一个低头离席的男子，风帽遮住了他的脸，只能模糊看到线条流畅的下颌。

　　这条线索断了。星闪退而求其次，开始研究参赛选手。

　　黑曼巴原定的选手是他们都十分熟悉的小个子——希斯，然而这位种子选手却在赛前热身的过程中遇到埃夫里，惨遭滑铁卢。

　　众人囧囧有神地对望一眼，埃夫里战胜小个子的那场铁笼战，实在是压倒性的胜利，也难怪黑曼巴转头就循着血腥味找到了这里。

　　星闪心中腹诽：你就不能放点水吗装逼帝？非要武松打虎一战成名？

　　装逼帝傲娇地一声冷哼，别过脸去，无视众人谴责的视线——本王明明已经放水了啊口胡，对手太菜怪我咯？

　　而黑曼巴的对手，显然对这场比赛志在必得，早早漏出了风声。

　　据传言，他们雇佣了退隐的日落后擂主S，这位S先生两年来未曾一败，横扫所有对手，却在多年前，因伤退役。

　　星闪调出了大量封存在监控中心的战斗影像，镜头里的男子一头色泽暗淡的杂乱金发，神情桀骜，正沉默地往手指上缠绷带。

　　白鹭突然呆楞了一秒，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埃夫里暂停了播放。

　　恰在此时，弥赛亚端着星闪指名的小饼干进门，看到全息屏幕上那张放大的脸，也是一愣。

　　“他是谁？”星闪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的表情。

　　弥赛亚没有说话，他走到星闪背后，用光脑打开了一篇古早的皇室新闻。那时联盟还没有失去白鹰领地，与帝国的关系也更加密切，并不像现在一样封锁所有的帝国消息。

　　标注着王子诞生的照片上，年轻的皇帝西弗独自一人抱着还是婴儿的路德维希，背后是巨大的光耀宫花园。他的脸上没有笑意，抿着嘴，金发整齐而刻板地梳向脑后，额上压着沉甸甸的皇冠。

　　光耀宫和竞技场，两张放大的脸在屏幕上重合。

　　“他是……” 星闪倒吸一口凉气，快进到战斗画面。

　　白鹭紧紧盯着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表情凝重：“是他。这是个哨兵。如果我们猜得没错，他应该还是帝国最强的哨兵。”

　　“停！”埃夫里突然上前，放大了一闪而过的模糊正面。

　　战斗中，S的眼神看起来嗜血而狂暴，眼周充斥着红血丝。弥赛亚微微叹了口气：“他快要狂暴了。”

　　“应该是因为离开标记伴侣太久的缘故。”白鹭神情复杂，“可是帝国的……怎么会在这里？”

　　弥赛亚淡淡道：“哨兵的狂躁症会影响思维能力，更严重的，会造成记忆混乱。尤其是他这样失去伴侣后，拒绝二次标记的哨兵。”

　　“他大概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了这里。”弥赛亚看起来有些惋惜，“不过也没关系，如果这是四年前的状况，他已经离死不远了。”

　　“如果黑曼巴要求你去对付一个全盛时期的皇室哨兵，无疑是痴人说梦。但是如今，只要能刺激他失去理智，你就赢了一半……”

　　“不行。”白鹭突然起身，她焦虑地来回踱步，“不行，埃夫里，你绝对不能去和他战斗。我不会让黑曼巴为所欲为。”

　　“白姨。”莉莉丝握住了她的手。

　　弥赛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冲过来想要拉开莉莉丝，却被埃夫里一把拦住。

　　柔和的声音在白鹭的脑海中响起，“我们想要接受她的条件。她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矿场逃脱的向导。如果她恶意告发，恐怕会给你带来麻烦。我们并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

　　“对不起。”莉莉丝这句话是开口说的，埃夫里望向她，鼓励似地微笑了一下。

　　弥赛亚面露恼怒，恶狠狠地瞪着埃夫里，甩开了他的手：“你不知道这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危险，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傲慢自大付出代价。”

　　埃夫里耸耸肩，他早就监听到了黑曼巴与白鹭的谈话，倘若白鹭有心背叛他们，如今大约已经身首异处了。

　　白鹭没有惊讶，甚至没有困扰，她反手握紧了莉莉丝的手，微笑着说：“你并没有欺骗我。我从你们来的那一天就知道了。倒是我有一个小秘密在黑曼巴的手里……”

　　她的笑容看起来依旧魅力十足，突然，楼梯口的一盏蜡烛熄灭了。蜡烛融化，烛泪里飞出一只小小的蜂鸟。她振翅飞来，扇动着听不见的高维频波，停留在白鹭的指尖。

　　“我的能力是‘拟态’。”蜂鸟在她手中转而变作一把轻巧的折扇，“能看到灯塔的旅客，都是我等庇护的对象。

　　欢迎来到日落后之地，自由向导庇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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