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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公干
日头慢慢向西移，倾泻一片暖煦的阳光。
小河清波粼粼，砰地砸入一块小石子溅起一片水花，许清元措不及防被溅了一身子的水，他愣愣地擦着脸回头委屈地看着城妧，她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模样了？
城妧眨眨眼，无辜地笑笑。
许清元委屈地说：“阿妧，你弄得我衣服都湿了。”
“对不起。”
许清元也眨眨眼说：“就这样？要是你不小心砸到了我呢？”
城妧撑着脑袋温柔地笑了：“不会的。”
许清元捞起捕鱼的小网上了岸，放下裤脚，城妧连忙跑过来拿过渔网，抬起来看了又看，说：“这鱼真小。”
许清元低着头擦着脚上的淤泥，乍一听到城妧的抱怨，笑了说：“这小河不是公家的，平时都是村民来这捕鱼，今儿个还能捞到鱼已经算好运了，大概也是因为鱼儿还小，村民约定俗成待到鱼儿长大了才能捕鱼，这才让我们捡了漏。”
“好了，我们也回去吧，回到家里恐怕天都黑了。”
许清元洗干净手，拿过渔网，拉上城妧就走。
城妧一边乖乖地任许清元牵着，一边好奇地问：“许清元，你为什么会被派下乡？”
城妧总觉得不对劲，哪怕是在大永朝县丞有这项工作的，县丞不是辅助知县的日常工作的吗？虽是个上不起下也不着的官职，可是下乡勘察又是什么规矩？
许清元微微收紧手，然后笑着回头对城妧说：“阿妧，是我自愿的。”
“哦，不提起来你会自愿提出下乡？”
许清元想了想：“我难道不会吗？难道在你心里我不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官？”说到最后，许清元微微委屈。
城妧一横眼，又是惯用的转移话题的功夫！
城妧一时气不过，抬起脚就是踢了过去，许清元微微一扭曲：“阿妧，轻点！”
“别给我左顾右的！”
许清元叹了口气：“今早知县大人忽然提出要派人下乡勘察百姓，这不没有人去，适合的手头上还有别的事，知县大人问到我，我就答应下来了。”
城妧默了默，总不能说许清元不好吧，挺好的，就是还是没有认识到官场浮沉。
这个她也不能直接和许清元说，实在是她在大永朝虽然有所了解但她还真的没有经历过多少，而且这些事还是亲身经历过才能在仕途上走得更远。
想起这个，城妧顿时紧张了。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就是鞑靼土默特进城的那天晚上她好像和许清元说了她不是大陈朝人而是大永朝人，至今都不见许清元表示。
城妧脸色霎时间难看了，她忍了忍还是继续刚刚的话题：“那你外出公干要几天？”
“不清楚，等我记录完这些村子的情况应该就差不多了。”
城妧无奈地呲呲牙，对啊，你也差不多跟县衙脱节了。
诶呀，她说这许清元怎么那么纯啊！难道他赴京赶考就没有感受到一点汹涌澎拜的吗？！还是说大陈朝官场特别清明啊？！总不能吧！
“阿妧，你怎么了？”
许清元没有听到城妧说话，下意识转头看看，就看到城妧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反正看着他心惊惊。
“哦，没事，我就是想问你一些东西？”
城妧继续一副要死不死地死鱼模样。
“什么事？”
城妧忽然笑了，弯着唇：“许清元，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许清元很认真地想了想，阿妧的生辰？他的生辰？他向阿妧的承诺？
许清元很快很确定地摇摇头：“没有哇。”
好了，城妧鉴定完毕，又是狠狠一脚：“要不要我提醒你？”
城妧决定还是再给许清元一次机会。
许清元勉强地笑了笑：“阿妧，不用了，我想起来了！”
他哪敢忘啊？他就是想赌一把城妧自己也不记得，反正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没想到居然又想起来了！
“说啊！”
城妧分析了一下自己此刻的行为大约和那些男人口中的“母老虎”、“母夜叉”没什么差别。哼哼，既然都套上了村姑的名头，城妧也就贯彻到底算了。反正她当了十六年的名门士女也当够了！
“你那日说的是真的？”
许清元忽然变得很认真，声音很轻。
城妧点点头：“嗯。”
许清元幽幽地叹了口气，难怪她非要说自己是城妧，难怪她说自己识字却看不懂诗文，难怪啊！
“那你是怎么来到大陈的？”
城妧犹豫片刻还是乖乖地回答：“被拐卖的！”
说着城妧越发憋屈，她不就是那天去捐个香油钱半路上居然也有人拦截？而且她一直想不通那条路走的一般都是权贵人家的女眷，那些拐子是怎么有胆子去哪里的？还能找到销路将她从不远万里的大永朝拉到大陈朝卖了？什么路头？有这个能力还用得着干这些犯法的事？最最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偏偏拐她？
至今城妧依旧认为自己是躺着中枪，也不知道是哪家斗法误伤了她？反正城妧已经怨恨死了！
城妧已经做好被许清元嘲笑的可能了。
只是没想到许清元第一举动居然是抱住她，紧张地问着她：“那你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虐待你？”
城妧有些愣，她咽了咽口水，依着许清元的思路想了想，认真地回答：“没有没有。”
一得到城妧的回答，许清元立马松了口气紧紧抱住城妧，一边还说着：“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城妧攀着许清元的肩膀，捉着他的衣服，“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其他的要问了吗？”
许清元浅浅一笑：“没有了，只要是你就好，只要你是平安无事的就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重要吗？
城妧觉得眼眶一热，真的好讨厌许清元啊！总是害得她哭，她来到大陈朝哭的次数比她在大永朝十六年的加起来都要多了！
憋住心口的涩意，城妧“嗯”了一声，趴在许清元的肩头，小声地慢慢地说：“许清元。”
许清元笑着点点头：“我在。你愿意告诉我就说，你若是不愿意就不说。”
“那你好好听着。”
“好。”
城妧努力是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城妧，这个名字是我祖父起的。妧，美好；好的样子。我祖父说不指望我能光宗耀祖，只希望我是个美好的人，无论在品格上还是生活上，这是他对我的要求。而我的祖父是城晓。”
说到这里城妧顿了顿，侧过脸看许清元的表情。
许清元一开始还能抱着听个故事的心情听城妧说话，可是她说她祖父是谁？城晓？是他知道的那个城晓吗？
城妧戳了戳许清元的侧脸：“你知道我祖父是不是？”
许清元没有说话，城妧也不在意继续说：“听说我出生时我曾祖还在世，我曾祖还抱过我呢，还说家中那么多孩子就我长得最可人，我曾祖你该认识吧。嗯，我曾祖是城恪。”
许清元终于有反应了，他愣愣地说：“阿妧，你真的是城老先生的孙女，怎么那么不像啊？”
城妧看着许清元那呆头鹅的模样，听了许清元的话一恼，直接掐了把许清元：“哪里不像了？我祖父还说族中那么多孩子就我和他最像！”
许清元觉得胳膊一疼，他想着恐怕已经青了。像？他还真的看不出！
“阿妧，你是不是很想回去啊？”
城妧沉默了，许清元顿时一苦笑：“你当初想到京师就是想回大永朝的吧。”
“对不起。”
城妧看着许清元茫然失落，顿时气不过来，又是狠狠地掐了一把，还特意掐在刚刚的位置上：“对不起个鬼啊！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是不是傻的啊？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装装可怜求我留下或者是威胁我说我们已经成亲了就只能在一起了吗？”
对此，许清元只想说：妧妧，你戏真多！
“我是想回去，可是我们都是夫妻了总不能让我回去了再找个人嫁了吧？到时，你乐意？”
要是许清元敢说乐意，城妧觉得哪怕砍也要看下许清元的狗头！
许清元立马摇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不要，妧妧是我的！”
城妧努力踮起脚拍拍许清元的头，笑着对上许清元漂亮的眼睛：“这就对了，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谁也不要抛弃谁！不然？”城妧眯着眼笑了笑。
许清元微微一颤，作死地问：“不然怎么样？”
城妧笑得很甜：“不然我剁了你喂狗！”
许清元立马眨巴眨巴着眼：“妧妧，我很乖的，不要这样对我。”
城妧忍不住快要笑出来，她努力憋住，装着恶狠狠地说：“那就好好待我！”
“谨遵妧妧命令！”
城妧终于忍不住抱住许清元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锤着许清元的后背，有这么一个愿意为你伏小做低的人也该满足了吧。
许清元笑呵呵地带着城妧坐上牛车回家了，路上为了防止牛车太抖了他是一路将城妧抱在腿上坐着。
下了牛车，城妧问许清元酸不酸。许清元笑着回答：“不酸，妧妧坐的一点都不酸。”
此时天已经黑了，两人走到巷子里。城妧主动抱着包袱喃喃地说：“早知道不过夜我就不用带个包袱了，碍事得很。”
许清元摸摸城妧的头：“就那几里路还用不着过夜，又不是到外地。”
“不过，妧妧你祖父真的是城老先生？”
许清元还是很好奇，而且心痒痒的。
城妧瞥了眼许清元，矜持地点点头：“嗯。”
“那你小时候是不是城老先生亲自教导的？”
说到这里许清元的眼睛都亮了，城妧觉得不对劲，她怎么觉得许清元这个人的心思都在她祖父上。
城妧还是摇摇头：“不是，那时候祖父身体已经不太好了，我只是在他身边待了两年，还是我七岁后的事。”
两年也很宝贵的啊！
许清元忽然有些妒忌自家妻子，他也好想被城老先生亲自教导，不要说两年，哪怕两天也是心满意足的。
“那你是不是看过很多孤本？”
城妧终于知道许清元哪里不对劲了，她故意哼了声，冷硬地说：“没有！”
“啊！真可惜啊！”许清元顿时有些失落。
城妧心中小人跳腾：看她这次总算捉到许清元这家伙小辫子！可恨的是居然和她没有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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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许清元：不是，和你还是有关系的！毕竟你还是城老先生的孙女！（温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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