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之七美天下

　　左先觉站在他母亲侧面，看司徒茜行礼完毕，连忙上前扶起她，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体贴地小声问：“累吗？”
　　左先觉在众人面前这样关心媳妇，弄得司徒茜很不好意思，红着脸说：“是有一点累。”
　　左母听到新媳妇说累，连忙对司徒慎之说：“亲家老爷和新娘子都辛苦了，请先去房间里小歇片刻，等一会儿开家宴，明日才正式摆酒宴客。”
　　司徒慎之对左家印象不错，这位亲家夫人看上去温文有礼，持家有道，所以司徒慎之欣慰地说：“亲家夫人，我们两家已是姻亲，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要在府上打搅几天。”
　　“亲家老爷千万不要客气。”左母感慨地说：“先觉迟迟不娶，我心里急了多年，如今看到太师千金这样的品貌神韵，我才知道先觉是多么有福气。亲家老爷远道而来，我只怕慢待了你。”
　　“好说，好说。”司徒慎之安慰左母：“我看这里一切都好，亲家夫人放宽心，让孩子们去休息吧。”
　　因为司徒慎之的简洁，客套话这才告一段落。左先觉才能带着司徒茜回房去安顿。

　　他们的房间，左家是按新房准备的，大红喜字，大红帐帘，大红被子，龙凤蜡烛，一派喜气。左先觉拉着司徒茜在床沿上坐着，看着佣人们把司徒茜随身带来的东西搬进来放好，然后退出去把门带上。
　　房里只剩两个人，左先觉立刻抱紧了司徒茜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岳父再也管不着了！终于熬出头了！”
　　司徒茜怕他激动，有些躲闪地说：“我累了。”
　　“那你先小睡一会儿吧，我出去安排一下。”左先觉很体贴，没有一点勉强她的意思。
　　“这床单下，好像有东西。”司徒茜觉得坐得不舒服。
　　两个人起身，左先觉掀开床单看，下面一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他笑了：“母亲是想催我们早生贵子呢。她还不知道我是个神炮手，已经一炮高中了。”
　　他说着摸摸司徒茜的肚子，那暧昧的眼神让司徒茜红了脸，赶紧声明：“我真的累了。”
　　左先觉麻利地把那些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收了，把床整好，被子铺开，然后就上来给司徒茜脱衣服：“你睡吧，我出去一会儿。”
　　“我自己来。”司徒茜挡住左先觉的手。
　　“你放心，我很老实的，”左先觉宠溺地说：“没有非分之想，只是给你省点力气。”
　　“嗯。”这下司徒茜就坦然接受了，让左先觉帮她脱了外衣，到床上躺下。
　　左先觉临走还嘱咐：“你不要怕，我叫刺儿在外面守着，有事你就叫她。”
　　司徒茜在生地方还是有些不安，嘱咐左先觉：“你早点回来啊。”
　　左先觉抓住司徒茜的手亲了亲，再次让她安心：“你不要怕，我很快就回来，就只去跟母亲说几句话。”
　　“嗯。”司徒茜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左先觉又在她唇上轻轻“啧”了一下，才起身出去。

　　从新房出来，左先觉去正堂找他母亲。左母正在吩咐管家把司徒家带来的一车车嫁妆都妥善放进库房，强调说新媳妇的东西一概不许别人动，只能新媳妇自己处置。管家答应着走了。
　　左先觉上前扶住他母亲，压低声音说：“母亲，我信里没有说，茜茜已经有了身孕，三个月了。所以……”
　　左母兴奋地打断儿子：“真的？！难怪那孩子觉得累！我知道我知道，以后都不能让她累着。”
　　“也不能让客人灌她喝酒。”左先觉加上一句。
　　“放心吧，我有办法。”左母说：“我会吩咐大家不要把你媳妇叫新娘子了，要叫大娘子，跟客人强调说你们在外面已经拜堂圆房了，就按在外面成亲后回老家来摆酒席的惯例，那就不必给外客敬酒了。以后孩子生下来，也不必担心有人算月份。”
　　左母通达人情世故，一看儿子的神情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媳妇年少幼稚，儿子心机很深，事情明摆着。
　　左先觉为了司徒茜的闺誉，即使在他母亲面前也很冠冕堂皇：“本来就是已经在外面成亲了嘛！拜过堂了，也饮过合卺酒了，一切都是堂堂正正的！”
　　“是的！我没有老糊涂！”左母跟儿子是一条心：“大娘子是你媳妇，年纪小，又嫁得这么远，我会护着她的，不许别人说三道四。”
　　左先觉这才放心。有他母亲关照打点，这家里是没人敢乱说话的。

　　当天傍晚，左母设家宴，左氏一门，包括不住在这个老宅里的族亲都在座。左母带司徒茜见过族中长辈，然后郑重宣布大娘子已经有喜，产期在中秋节前后。众人一听原来如此，也就不去闹房起哄了。
　　司徒慎之见关键的事情安排得这么好，对左母就很有信心了。左家的男丁们纷纷向司徒慎之敬酒，奉承话一大堆，一向低调的司徒慎之为了女儿将来在婆家的人缘，尽力周旋，比自己在官场上应酬还累。左母会看脸色，见司徒慎之有些疲乏了，就赶紧把亲戚们打发了。

　　当晚回房之后，左先觉对司徒茜更加温柔，抱抱亲亲地粘乎，又把他自己弄得很难受了，唉声叹气地说：“还有半年，怎么熬得下去啊。前些天见不到你，觉得难受，现在见到了不能动，更难受！”
　　“那你另外找个房间睡吧。”司徒茜说：“我叫刺儿蜜儿轮流来陪我。”
　　“不行！”左先觉断然拒绝：“我的媳妇，只能我陪睡！”
　　“那怎么办？”司徒茜为难地说：“你总在我面前说难受，难熬，弄得我很紧张，不敢跟你待在一起了。”
　　“我忍，我不说那些话了，”左先觉很遗憾地放开司徒茜：“等孩子生下来再说。睡吧。”

　　第二天是宴客的正日子，来的是世交和街坊。司徒慎之本来不想出面，但是有客人再三请求见司徒太师一面，左先觉只好跟岳父商量，是不是给大家一个面子。
　　司徒慎之无可奈何地跟着女婿到了正堂，跟襄阳望族的代表见面，说着无聊的应酬话，一再推却各种宴请和巴结。
　　正闹哄哄的时候，管家来向左先觉禀报：“大公子，知府大人来了！还有守备大人也来了！”
　　左先觉请示司徒慎之：“岳父，一文一武两位襄阳政要大人都来了，你看这如何是好？”
　　司徒慎之摇头说：“唉，难办！他们都是朝廷官员，你去迎接吧，不能失礼，也不要套近乎。”
　　“是。”左先觉答应着出去了。

　　左母早有预料，估计国丈太师的莅临会把地方大员引来，她已经做了两手准备，果断命令左满把世交和街坊客人都请到后堂，正堂留给左先觉招呼官老爷们。她明白，左家，特别是左先觉，就要炙手可热了。
　　左先觉把知府沈同舟和另一官员请进正堂，这两人都穿着官服，恭恭敬敬地向穿着便装的司徒慎之作揖行礼，一个说“太师莅临襄阳，下官等深感荣幸”，另一个说“下官是襄阳守备刘良臣，昨日失迎，太师恕罪”。
　　司徒慎之很客气也很戒备：“两位大人不必拘礼。昨日已经对沈知府说过了，我到襄阳只为送亲，并无公事，不想惊动打搅地方官员。”
　　沈同舟立刻接话：“太师说哪里话。襄阳远离京城，若非太师亲临，我等恐怕一生也无缘面见太师，悉听高论。”
　　刘良臣没有沈同舟那么肉麻，他昨天没去迎接司徒慎之，今天是来探个虚实的。眼见司徒慎之低调不张扬，他也就比较含蓄，不再多话。
　　左先觉招呼沈刘二位入座，还没坐稳，外面有佣人进来通报：“大公子，两湖学政使胡大人从武昌赶来了！”
　　左先觉看看司徒慎之，那意思是“岳父你面子好大啊”！
　　司徒慎之皱眉，襄阳本地的官员来了就算了，算是尽地主之谊吧，武昌的三品学政使竟然也来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左先觉见司徒慎之不说话，心想还是不要让岳父为难了，自己采取行动吧。
　　于是他招呼一声：“府台大人守备大人稍坐，容我去迎接学政使大人。”
　　沈刘二人都很客气：“左大公子请便。”
　　左先觉出去之后，司徒慎之因为对地方驻军和兵马不太了解，就趁这个机会与刘良臣交谈：“刘守备驻守襄阳很久了吗？襄阳城有多少驻军？朝廷的军饷补给一向还好吗？”
　　刘良臣见司徒慎之谦和客气，也就答得实在：“下官镇守襄阳已有五年。襄阳城中现有驻军五千人，朝廷的军饷补给前几年时有拖欠，自去年改国号为兴之后，已有好转，军中士气亦有所改善。”
　　“哦，甚好。”司徒慎之很欣慰，看来当今陛下的新政初见成效，回京后应该让陛下知道。而且这位刘守备没有什么虚与委蛇，如果地方官员都实在一点，那京城中得到的奏报才可能真实，官场风气才可能清明。
　　左先觉把学政使迎进来了。这位学政使其貌不扬，但是风度倒不错。
　　“两湖学政使胡图，参见太师大人！”胡图躬身作揖，自报家门。
　　胡图这个名字有特色，司徒慎之一下就想起他来了：“哦，你就是那个……”
　　胡图接过话头：“对，下官就是那个因为相貌不好看，名字不好听而差点当不了学政使的胡图。当年多亏太师为我仗义执言，我才能到武昌上任。”
　　原来当年吏部尚书为了推荐自己的亲信担任两湖学政使，竟然以相貌和名字的理由要把胡图换下去，是司徒慎之的几句公道话让袁素维持了原来的任命。
　　司徒慎之已经把这件事忘了，但是胡图牢牢记住了司徒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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