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之七美天下

　　剜除腐肉的大事完成，曾易上了奏折之后，便等着陛下的御笔朱批。司徒蓁可等不及，不管陛下怎么批复，她要先跟程铭回京城去补办婚礼婚宴，让父母亲高兴一下。程铭当然觉得娘子有理，所以他们很快就上路了。
　　司徒蓁程铭一行七人回到京城，高卿卿安排小夫妻在太师府花园后面的院子里住下。当晚司徒蓁要回从前的闺房去跟司徒菲一起睡，想说说姐妹间的悄悄话。程铭死活不放人，说姐妹间有话白天说，晚上时间是属于夫妻的。
　　“程铭，你很粘人。”司徒蓁假意埋怨，其实心里巴不得程铭离不开她。
　　程铭答道：“我粘住我娘子，天经地义啊。刚才家宴上，你没看见岳父怎么粘着岳母的吗？以后我把岳父当榜样，粘你一辈子，如何？”
　　司徒蓁马上抓住了重点：“你说话算话？父亲没有侧室侍妾，只有母亲一个人，你能做到吗？”
　　程铭一眨眼，稍带挑衅：“那就看你对我好不好，管不管得住我了。第一大忌就是晚上冷落我，让我一个人睡。”
　　司徒蓁一瞪眼，威胁地问道：“有没有第二大忌呢？”
　　“有。”程铭被瞪了一眼，声音小多了，但还是说了出来：“第二大忌就是软弱，像我母亲那样，由着我父亲纳妾。”
　　“咦？你这在是鼓励我要强悍吗？”司徒蓁狐疑地问道，有点不敢相信程铭的境界这么高！
　　“不不不，我是鼓励你要强而不悍。”程铭解释道：“我以岳父为榜样，你以岳母为榜样。你看岳母多么听岳父的话啊！除了纳妾不行，其它的什么都行。”
　　“这你可是有点误会了。”司徒蓁纠正程铭：“我们姐妹都知道，并不是母亲不让父亲纳妾，是父亲不想因为纳妾而让母亲伤心失望受冷落。是父亲自己管住他自己的。”
　　她说完深深地看着程铭。这下真的要看程铭的境界了。
　　“那我也自己管住自己。只是……”程铭有点犹豫。
　　“只是什么？”司徒蓁感到失望，心里一酸。这才刚成亲，他就想找借口给将来留后路了。她把眼光回避了，因为眼里要出水了。
　　程铭答得老老实实：“我怕我有脆弱的时候，要你帮着管管我。”
　　司徒蓁的泪水收住了，心里释然了。程铭能这样她就可以接受了。她父亲那个标杆确实是太高了。
　　“嗯，我答应你，我要强而不悍。”司徒蓁做出一个郑重的承诺：“我要帮着管住你。除了纳妾不行，其它的什么都行。”
　　紧跟在承诺之后的，是一个温柔的长吻。两人都明白，这个吻不是撩人的，而是定心的。

　　第二天程铭去求见陛下。柯振龙对他大加褒扬：“程铭，好样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朕已经看到曾易的奏折，他对你和六小姐赞不绝口！”
　　程铭谦恭地答道：“陛下过奖了！我和蓁蓁匆忙赶回京城，一是为了补办婚礼婚宴，二是想为家父正名。”
　　“这两件事朕都已经想到了。”柯振龙安抚地说道：“首先，朕要为程昆平反昭雪，追封他为忠义公，将他的灵位安放进刚刚建好的忠良祠。他是配享大兴朝忠良祠的第一位忠良之臣！朕要亲往祭奠！”
　　程铭闻言，跪地谢恩：“程铭叩谢陛下！陛下圣明！”
　　柯振龙上前扶起程铭：“程昆生了个好儿子！连朕都要羡慕他！你跟六小姐的婚礼，朕要亲往主婚！”
　　“这怎么敢当？”程铭很谦虚。
　　柯振龙解释道：“除掉孙渐远，六小姐功不可没！去主持你们的婚礼，是朕对她的奖励，也是朕对国丈一家的敬意！”
　　既然是娘子和岳父一家挣到的殊荣，程铭当然就没有理由推却了。
　　“这两件事情办完之后，程铭，朕就要给你派差事了。”柯振龙走回他的座位，平静地告知程铭：“朕准备允准曾易所奏，以后南境就由南境将军统辖，不再设大将军之职。你，以后就是曾易麾下的三品副将军，历练历练。南境的大将军府，由你继承，希望你在那里开枝散叶，告慰程昆的亡魂。”
　　程铭再次跪叩：“微臣谢陛下的信任！谢陛下的安抚！”

　　两天之后，柯振龙在忠良祠为程昆举行了隆重的灵位安放仪式。满朝文武都要参加，足以证明柯振龙对此事的重视。
　　在深沉的哀乐声中，程铭捧着程昆的灵位郑重地慢行至神台前，跪地奉上灵位。司礼太监接过灵位，将它安放于神台正中。然后柯振龙亲自拈香一柱，并撒酒祭奠。礼毕，柯振龙将程铭扶起来。
　　每个人都看到了程铭的一身三品朝服，每个人都看到了陛下对程昆的礼遇，或者说对程昆的补偿。逝者已逝。所有的一切都是做给活人看的，鼓励他们为朝廷尽忠，死而后已。

　　接下来的婚礼婚宴就鲜活多了，充满了司徒慎之一家发自内心的欢乐。连御驾亲临的柯振龙都被感染了，觉得他今天不是以天子的身份来作秀的，而是以女婿的身份来分享家庭之乐的。他的皇后司徒蕊今天特别容易激动，一而再，再而三地热泪盈眶，这很显然是柯振龙被感染的一大原因。宫闱深深，皇后很少有与家人欢聚的机会，柯振龙见她高兴，便觉得欣慰。
　　程铭在京城里已经没有家人，所以婚礼和婚宴都只在太师府这边办，连洞房都在这里，使得来宾们感觉这有点像是太师家招了个上门女婿，但是程昆已经有了忠义公的封号，他仅存的儿子程铭显然是不可能入赘别家的。人们有点琢磨不透，但陛下和皇后在此，谁敢多言？
　　柯振龙亲自主持婚礼，一对新人拜过天地，拜过高堂，相互交拜之后，新郎倌便送新娘子去了洞房，就是花园后面那个装饰一新的小院子。
　　司徒慎之夫妇这是第六次嫁女，但是是第一次在家中准备洞房。两个人心中有无限感慨，也按捺不住地生出一个念头。
　　婚宴过后，柯振龙和司徒蕊先行回宫，然后宾客慢慢散尽。程铭在回房之前，没忘记向岳父岳母道谢：“岳父岳母辛苦了！早些安歇吧！”
　　司徒慎之却很有精神地回答：“不辛苦不辛苦！我们跟六姑爷一起回房去！额……不是还有合卺礼吗？我们去观礼啊。”
　　程铭一想，对啊，怎么把合卺礼都忘记了？
　　“对对，还有合卺礼！”程铭赶紧礼让：“岳父岳母请！”

　　新婚夫妇行合卺之礼，一生一世，只有一次。合卺礼用的白玉酒杯有两个并立的杯口，杯底相通，使酒通过；杯体雕刻成一对交颈的鸳鸯，寓意夫妻恩爱，婚姻美满。
　　王妈当喜娘，提醒一声：“请六小姐先饮。”
　　司徒蓁拿起合卺玉杯从一个杯口喝了一小口，然后把杯子递给程铭。
　　王妈对程铭说：“请六姑爷满饮此杯。”
　　程铭拿起玉杯，从另一个杯口把杯里剩下的酒饮干。然后他看着司徒蓁，认真地说：“以后我们连为一体，你的好处归我，难处也归我。”
　　司徒蓁毫不犹豫：“嗯！一生一世，全部归你！”
　　王妈喜滋滋地唱吟：“小姐姑爷，鸳鸯交颈。合卺而饮，一世深情。礼成！”
　　司徒慎之和高卿卿一直看着一对新人，这是他们第一次有机会在新婚之夜看到自己女儿女婿的合卺之礼，欢喜之余，并不是没有遗憾的。他们没有儿子，女儿们一个一个地嫁出去，这个家眼见要空了，香火无以承继。
　　王妈和其他仆佣都识趣地退下了。程铭和司徒蓁互相看了一眼，心想应该可以歇息了。
　　可是司徒慎之夫妇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程铭颇感惶惑，是哪里不对劲吗？还是岳父岳母家在这合卺之夜有什么特别的规矩？
　　沉默片刻，司徒蓁终于忍不住问道：“父亲母亲还有什么话要教导女儿吗？”
　　司徒慎之看看夫人，高卿卿鼓励他：“老爷说出来吧！跟六丫头六姑爷商量商量，成不成，都比憋出病来要好。”
　　听岳母这么说，程铭赶紧问：“岳父是有什么难处吗？”
　　司徒慎之这才看着程铭，言辞殷切：“六姑爷，我和你岳母已经上了年纪，子嗣缺乏。你能不能考虑……以后你和蓁儿生的第二个儿子，就让他承继司徒家的香火？”
　　司徒蓁一听就泪眼模糊了！她的两个叔叔家三年前被灭门了，司徒家的近支已经没有男丁了，父亲母亲是别无它法了，才会来求女婿。
　　岳父岳母目光恳切，娘子伤感落泪，程铭的心一下子乱了。虽然娘子并没有开口对他施加压力，但是她的眼泪，说明她已经站在岳父岳母的角度去想了。
　　老实说，到目前为止，程铭还没有考虑过子嗣的事，他和司徒蓁都这么年轻，刚刚新婚燕尔，孩子不来才好呢。可是岳父岳母已经为他们打算好了两个儿子了。
　　“蓁蓁，你的意思呢？”程铭小心地问道：“看来我们至少要生两个儿子啊！压力不小，是吧？”
　　司徒蓁追问道：“这么说，你答应父亲母亲了？”
　　程铭很聪明地回答：“你要是能保证至少给我生两个儿子，我就答应。”
　　司徒蓁脸红了，程铭你真会说话啊！不得罪我父亲母亲，也不让我偷懒。
　　司徒慎之和高卿卿很欣慰。女婿的话有道理，有了两个儿子，事情就好办了，不然就算答应了也是空话。
　　女儿脸都红了，高卿卿赶紧示意丈夫：“我们该走了！让六丫头六姑爷早点歇着！”
　　她的意思就是让女儿女婿早点开工，孩子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都是勤勤恳恳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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