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之七美天下

　　虽然不了解情况，柯振龙也要给袁吉面子。
　　“北境王世子袁景，朕是知道的，品貌俱佳。太师应该很满意吧？”柯振龙这样说，就是在探问司徒慎之的意思了。
　　司徒慎之不得不开口：“陛下，婚姻之事，还是要看看小儿女有没有缘分。北境王爷世子，的确品貌俱佳。小女，配不上。”
　　司徒慎之的最后一句，明显是在推诿，而且语气里有些埋怨。
　　柯振龙便知道此事不能草草了结，安抚地对袁吉说：“北境王放心，待朕与皇后跟太师和五小姐谈谈，然后再为世子好好打算打算。”
　　只要陛下和皇后肯出面，袁吉的初步目的就达到了。于是他恭敬地答道：“臣先替犬子谢谢陛下和皇后的恩典！”
　　袁吉在圣驾之前，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出袁景和司徒家五小姐的婚事，参与宴会的朝堂权贵就都心中有数了。这以后还有谁敢求娶五小姐啊？袁吉这一招，就等于是把司徒蕙给袁景预留下了。

　　第二天，司徒蕙被皇后二姐请进宫里。
　　“五妹，我听父亲说，过两年，你要出家清修？”司徒蕊问妹妹。
　　“我不想嫁人了。不出家，父亲母亲难免催促。”司徒蕙解释道。
　　司徒蕊叹息一声：“五妹！你这么美，你知不知道不嫁人有多么可惜！二姐是过来人，有个丈夫疼你爱你，你的一生才会快乐，才会完美！”
　　“可是他也会伤我的心。”司徒蕙不为所动：“与其伤心，不如死心。”
　　司徒蕊忍不住拉住妹妹的手：“五妹你好傻！你伤心，就是因为你喜欢他！换了是我，只要喜欢他，哪怕跟他一起只有一天的好时光，我也不会放过！更何况北境王已经把那个丫头打发了！以后袁景就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可是，他先把爱给了别人！”司徒蕙开始流泪：“我受不了……他不该这样对我！”
　　“这世上不应该的事情太多了。”司徒蕊劝妹妹：“可是如果你计较前面的不应该，你就会造成很多新的不应该。后面就是你自己在伤自己。”
　　司徒蕙若有所思地看着二姐。
　　司徒蕊一看妹妹有所感悟，就更掏心地说道：“你看陛下，比我年长那么多，如果我计较陛下先把爱给了别人，那我就会整天生不如死。可是我不会那么傻！我更在意我跟陛下一起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开心。只要他能让我开心，别的我都不计较！世上的男人那么多，只有一个能让你开心，你还把他往外推！你说你是不是在自己伤自己！”
　　司徒蕊说着，用手帕给妹妹擦眼泪：“你这伤心的小模样，应该给袁景看看。你要是在他面前装得很坚强，把伤心都留给自己，他哪里会疼你！你在他面前，该哭就哭，想笑就笑，轻轻松松做你自己，这样让他着迷，你才不累。不要什么都自己撑着，跟袁景见一面，让他知道你为他伤心了，这不丢人！”
　　“然后呢？”司徒蕙动心了，想再跟二姐讨教一下。
　　“然后？这还要问二姐吗？”司徒蕊故意逗妹妹说：“见了面，你要是觉得自己已经不喜欢他了，就说几句客套话把他打发了！好说好散，至少以后这世上少了一个仇人，是吧？”
　　“我要是……还喜欢他呢？”司徒蕙脸红了，问得很认真。
　　司徒蕊一看妹妹松口了，就神秘地说：“你要是觉得自己还喜欢他，就好好收拾他！让他以后乖乖听话！”
　　司徒蕙难为情了，小声问道：“怎么收拾他呢？”
　　“那就要看你喜欢什么样儿的了。”司徒蕊点拨妹妹：“五妹，你这么聪明，动动脑筋啊。袁景很年轻，你影响他，调教他，他就会成为你想要的样子。别委屈你自己，也别让他难受。你好好琢磨，好好把握。”
　　司徒蕙虽然还是不大明白到底该怎么去收拾袁景，但是影响和调教，她是懂的。无论无何，司徒蕊成功地说动了司徒蕙，司徒蕙答应跟袁景见一面。

　　袁吉住在司徒慎之府里，司徒慎之当然安排袁朗来见叔叔。这叔侄二人，上一次见面是在四年之前，袁朗大婚的时候。如今再见，江山已经易手，叔叔因为偏安一方而保住了亲王之位，侄儿却在一夜之间从太子沦为草民。
　　叔侄相见，不再是君臣。袁朗行了晚辈的跪叩大礼，哽咽着不能起身，袁吉一边弯腰拉袁朗起来，一边心酸落泪。司徒慎之在边上看了很不忍心，悄悄地退出去，好让他们叔侄说说心里话。

　　随后开家宴的时候，司徒慎之把左先觉介绍给袁吉：“王爷，这是四丫头的夫婿，左先觉。”
　　左先觉跪下行大礼：“参见北境王爷。”
　　“左参知免礼。”袁吉很客气：“刚才袁朗已经跟我提到你了。你们的大同学社声明远播，我在北境都有所耳闻。左参知不愧是太师挑中的女婿，年轻有为！仪表堂堂！”
　　左先觉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答话：“王爷过奖了，我实在不敢当。世子还好吗？”
　　袁吉愣了一下。司徒慎之解释说：“当年世子在我的家塾里读过几天书，那时候先觉就是家塾里的先生，所以他跟世子可算是有师生之谊。”
　　袁吉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这么说左参知和四小姐就是师生姻缘了！妙啊，妙啊！”
　　左先觉很机灵地接话说：“那么世子跟五妹，就是同窗姻缘了。”
　　袁吉喜欢听这句吉利话，马上就开玩笑地说：“你还不知道吧？为了成就这段同窗姻缘，我都讨好太师好几年了，到现在还没个结果。你是景儿的先生，可要帮景儿在太师跟前美言几句啊。”
　　左先觉见袁吉一点架子也没有，便笑着推诿说：“我在太师跟前美言，恐怕没有用。世子在五妹面前美言才管用。岳父护女心切，五妹答应了，世子才能如愿以偿。”
　　袁吉便转向司徒慎之：“太师，皇后娘娘今天请五小姐进宫了吧？五小姐回来怎么说？”
　　司徒慎之含蓄地答道：“只好麻烦世子再辛苦一趟了，若是世子和五丫头能够冰释前嫌，那我自然会把嫁妆准备好。”
　　袁吉心领神会，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看来五小姐已经松口，下一步就看袁景怎么哄五小姐高兴了。
　　公事私事都已办好，袁吉无心在京久留，第三天就启程回东洲去了。

　　又过了几天，袁景就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太师府。司徒慎之把他请到客房，客气地说：“委屈世子就在这里用晚饭，今晚早些安歇。明天早饭后，我让蕙儿到暖阁里跟世子见面。”
　　袁景顾不上客套，也顾不上避嫌，急切地请求：“太师还是让我今晚就见蕙蕙一面吧！我……我……”
　　他涨红了脸，那煎熬的表情司徒慎之当然看得懂。唉，算了，皇帝皇后都在帮他，这小子一副可怜样，就别折磨他了。
　　“世子一路风尘，还是先沐浴更衣吧。晚饭之后，我让蕙儿过来见你。”司徒慎之松口了。
　　袁景松了一口气，但是随即就紧张了。成败就在今晚了。

　　入夜，司徒慎之亲自送司徒蕙到袁景的房间，说道：“蕙儿，你跟世子好好谈谈。我还有个折子要写，写完之后就过来接你。”
　　司徒慎之这话像是说给女儿听的，但是他眼睛却看着袁景。袁景赶紧说：“辛苦太师了！多谢太师！”
　　司徒蕙低着头没出声。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袁景。
　　司徒慎之一出门，袁景马上到门口看看，见视线所及范围内都没有一个人影，心中暗暗庆幸，急忙关上房门，疾走两步到了司徒蕙跟前。
　　司徒蕙却转过身去，背对着袁景。袁景本来已经伸出了双臂想把她抱牢，见司徒蕙转身，他不敢造次了。
　　天知道太师的折子要写多久，袁景可耽误不起。他试着站到司徒蕙面前，见司徒蕙没有再转身躲他，就低头用自己的嘴唇轻轻去碰她的嘴唇。他把自己的手老老实实地背在后面，嘴唇动得小心翼翼。
　　司徒蕙没有躲开袁景的嘴唇。她能感到袁景的小心翼翼中所包含的歉意。她闭上眼睛，强作镇定。
　　袁景耐心地下功夫，一直用他的唇粘着她的唇，轻轻地碰，慢慢地磨。只要她不躲开，他就知道这样做是对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徒蕙终于被袁景无声的唇上功夫打动，轻轻地靠进了袁景怀里，委屈地哭诉起来：“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好伤心！伤心！”
　　袁景见司徒蕙开口了，这才觉得希望来了，一把抱牢了她说：“我错了！我以后不会让你伤心了！”
　　司徒蕙很不甘心地说：“我还伤心！还伤心！”
　　“那你要我怎么样，才不伤心了？”袁景紧紧抱着司徒蕙，哄她说：“我让你狠打我一顿，好不好？只要留我一条命娶你就行了。”
　　“我不打你。”司徒蕙抽泣着说：“我要你以后管住自己，不许再……出意外！你出个意外，就是在我心上捅一刀！”
　　她心痛难忍，趴在袁景怀里嘤嘤哭泣。
　　袁景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痛得泪盈于眶：“我早知道你这样伤心，一定不敢那么轻率的！蕙蕙，你相信我，我以后会管好自己的！”
　　司徒蕙哭了很久，才渐渐平静下来。
　　袁景充满希望地，试探地叫了一声：“蕙蕙……”
　　他想吃个定心丸。
　　司徒蕙没有让他失望。她收住眼泪，钩着袁景的脖子，亲上他的脸颊。
　　袁景瞬间就激动万分，可是他手上刚一用力，门外面就传来司徒慎之的声音：“蕙儿！父亲来接你回去了！”

　　司徒慎之在门外，看着窗上的两个人影惊慌地分开，心想，我来得正是时候！再迟一点，那小子就不好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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