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卿,卿非晚

作者:闲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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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徐元进来时,景翕帝的怒火消了不少,他正靠在椅子上阖着眼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他闭着眼道:“方才在外头说话的是何人?”
      徐元笑了笑,将书珃过来的缘由一一说来。
      景翕帝微微蹙眉:“这才几日过去,这便坐不住了。”
      徐元笑着摇头,谁说不是呢!
      咱们这位公主的那点心思,只怕总有一天要路人皆知。

      见景翕帝的脸色不大好,徐元对着殿内的宫人摆了摆手,众人微微欠身便轻脚出去了。徐元走至景翕帝身旁,景翕帝缓缓睁开眼,道:“徐元,你在朕身边多少年了?”
      徐元笑道:“自您初封太子时,奴才便跟着您了,到如今足足三十年有余了。”
      景翕帝感叹:“原来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一转眼你和朕都老了,婉婉也长大了。”

      景翕帝看着某处,不知在想什么,眸中浮现几许怀念之色。良久,他道:“你说朕当年是不是做错了。”
      景翕帝的脸上呈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苍老。
      徐元看着桌上已经被打开的匣子,再看着景翕帝的神情,心中顿时了悟,只怕那人真的是触怒了皇上最后的底线。徐元心中长叹一声,道:“皇上也没料到会发生今日之事。”
      “朕以为……”
      景翕帝微微一顿,后面的话却是没有再说出口。毕竟,是他对不住她。

      良久,景翕帝开口:“你说,如果朕给他们俩赐婚……”
      话中有着少许迟疑。
      徐元立即懂了他的意思,道:“容公子再如何,也只是皇上的臣子,再怎么着也是不敢抗旨的。”
      “倘若他抗旨不遵呢?”景翕帝叹气,“朕不想当年逼得他父亲远走他乡,如今又逼走了他。即便他接了旨,倘若不是他本意,他待婉婉不好怎么办?婉婉嫁过去了受苦受气怎么办?”
      此刻的景翕帝显然就是一个为自家女儿终身大事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徐元不由失笑:“皇上之前不是很看好容公子?如今倒怎么尽数落些人容公子的不是了。”
      景翕帝长叹一声:“容砚虽是个君子,但不一定是婉婉的良人。”

      “皇上都说了容公子是君子,公主嫁过去后,容公子定然会好生待她的。”
      “她喜欢容砚,这大概是朕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容砚不喜欢皇宫,以后大抵会带她去很远的地方。朕护不了她,倘若离这个皇宫远些,大抵她就不会遭这些罪了。”
      “可皇上您……”徐元欲言又止。
      “只要她开心便好,你没看到她每次看到容砚时眼睛都是发着光的吗?朕想让她开心。”

      景翕帝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徐元见他如此神情,大概猜到他想起了某个故人,不由得微红了眼。
      徐元问他:“皇上要现在下旨吗?”
      景翕帝摇头:“如今容砚还在府中休养,待他身子好些了,问过了再下旨不迟。”

      .

      清芷殿。
      绥晩看着殿门口走进来的碧衣女子,一骨溜地从榻上爬坐起来,眉开眼笑道:“将果子送过去了?”
      书珃还没说话,她又摇了摇头:“不对,若是送过去,你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回来了。书珃,果子是送到容府了么?”
      书珃笑道:“主子交待属下的事情,属下怎么可能不办得漂亮。属下在去养心殿时,正好遇着了进宫的七星,便让他给直接带回去了。”
      绥晩双眸顿时一亮:“七星进宫了?那辞之呢?辞之也进宫了吗?”
      书珃道:“属下只见到了七星一人,不曾见到容公子。”
      “这样啊。”绥晩顿时大失所望。不过片刻,她便自我安慰,“也是,辞之如今身体虚弱,确实不宜出门。不过,七星不在容府保护辞之,为何突然进宫?可是有何要事?”
      书珃摇头:“属下过去时,他正准备出宫,属下也不知。大抵是皇上找容公子有事,容公子不便于行,便让七星过来应话罢。”

      绥晩单手支着下巴,道:“书珃,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错觉,我总觉得辞之和父皇两人好像瞒了我很多事似的。”
      就好像很多事情明明他们都知道真相,可是他们就是不肯告诉她。
      书珃:“皇上和容公子定然不会加害主子您,大抵是有什么不得言的苦衷吧。”
      绥晩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书珃想起一事,道:“属下险些忘了,属下回来时,徐公公让我带话给主子,说主子和贵妃娘娘身体不适,往年设在重华殿的宫宴今日便取消了。”
      闻言,绥晩的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失落,耷拉着脑袋道:“可今日是上元节。”
      辞之伤了,母妃病了,如今就连宫宴也因为她取消了。
      绥晩低低叹了口气,有些闷闷不乐。
      书珃哪能看不出她的失落,缓缓道:“虽然宫宴是取消了,但主子这边还是可以进行晚宴的。”
      绥晩不解地抬头:“什么晚宴?”
      书珃微微俯了俯身,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徐公公让我知会主子一声,皇上晚些时候会过来陪主子一同用膳。”
      绥晩撇嘴,哼哼一声:“我才不稀罕他过来呢!”
      话虽如此,嘴角却是不自主地上扬了几分。

      绥晩原以为晚间只有景翕帝过来,毕竟,先前徐元是这么对书珃说的。
      直到不久前,那边突然传话过来,说是皇后娘娘也会同景翕帝一起过来,绥晩也就只当多了一个皇后娘娘。然而,当她看着殿内站着的这一大群人时,不由得愣了愣神,说好的只有皇后娘娘呢?
      其实也没有很多人,仅仅多了太子一家而已。
      往年这个时候都会在重华殿举行宫宴,虽然今年的宫宴取消了,但太子进宫请安一事自是少不得的。何况今日乃上元佳节,太子一家遂留在了坤宁宫陪上官仪用膳。
      这些时日人心不安,过年那日因为突发急事连年夜饭都没吃得上,好不容易等到上元佳节自是不能错过,最重要的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和和气气地吃个团圆饭。景翕帝想到小姑娘最是喜欢热闹,这个日子自要讨个喜庆,说什么也不能太过冷清,便让人叫了上官仪一起,正好太子一家当时也在坤宁宫,于是便一同过来了。

      太子宫昃完全承了上官仪的温和性情,为人很是和气,没有半分架子。他扬了扬嘴角,偏着头拱手揖礼,微微笑道:“妹妹好。”
      一旁的太子妃申氏也朝她微微笑了笑。
      清芷殿突然间一下子来了这么些人,绥晚一时间都还没缓过神来。
      宫昃只当她害羞了,俊逸如玉的脸间漾起一丝温润笑意,笑道:“妹妹久居深宫,终日里深入简出,大抵是不记得宫外头还有我这么个哥哥了。”
      绥晚终于回过神来,她看着眼前男子眸中的促狭笑意,不由得微微红了脸,低声道:“婉婉记得的。”
      宫昃乃是一国太子,身份何其特殊,她又怎么会不记得他。虽然平日里她和宫昃没打过多少交道,但是自回宫以来,宫中举行了不少盛宴,两人在宴会上打过很多次照面,只是没有说过几次话,算不得太过熟悉。

      绥晚微微欠了欠身,道:“太子哥哥好,皇嫂好。”
      宫昃赶紧上前一步,将她虚扶了起来:“妹妹如今身子不适,不必行此虚礼。”
      绥晚微红着脸,低头敛眉不语。
      突然,申氏后头冒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小从阳伸长脖子瞧了瞧绥晚,又瞧了瞧自家爹爹,扯了扯自家娘亲的袖子,脆生生地道:“娘亲,这个姑姑长得好生漂亮。”
      申氏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地笑:“那是皇姑姑。”

      殿内冷不丁响起一道小孩的声音,绥晚疑惑地抬起脑袋,便见一个软乎乎的包子脸瞬间映入眼帘。小丫头莫约三四岁年纪,头上梳着双圆发髻,一双明亮的黑眸骨溜溜地直转,见绥晩看过来,双眼立即弯成了小月牙,颊边绽放着两个小小的酒窝,她咧开了嘴,甜甜地道:“皇姑姑好。”
      小从阳扭头望了望自家娘亲,问:“娘亲,我能过去吗?”
      也不等申氏点头,小从阳便松开了手中的衣袖,兀自迈着两条小短腿飞快奔向了自家爹爹……不,美人姑姑的怀抱。小从阳一把抱住绥晚的大腿,奶声奶气地道:“美人姑姑,你真是小从阳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再添上小丫头甜甜的笑容,绥晚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绥晚的脸本来就红,此刻听到小从阳的赞美,脸不由得更红了。绥晚微微躬身摸了摸小从阳的脑袋,轻声道:“小从阳也是皇姑姑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姑娘了。”
      闻言,小丫头眨了眨眼睛,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宫昃,道:“爹爹,你听到了吗?皇姑姑在夸我,皇姑姑说我是天下最好看的人,我才不是最胖的。”
      说着,小丫头朝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宫昃失笑地摇了摇头。
      小丫头轻哼一声,转回头去,肉乎乎的双臂紧紧抱住绥晩的大腿,道:“皇姑姑,你也是天下间最好看的人,我们都是天下间最好看的人,我最喜欢你了。”

      小从阳打量了绥晚几眼,转了转眸子,半仰着脑袋道:“皇姑姑能抱得动从阳吗?”
      小丫头一副不能再过天真烂漫的模样。
      绥晩低头看了看眼前肉乎乎的小丫头,无言地眨了眨眼,好像……有点为难。
      小丫头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顿时就皱成了包子脸,撇嘴道:“皇姑姑这个神情是什么意思?是在嫌弃从阳胖吗?”
      说着,她伸了伸自己的两条小手臂,道:“从阳才不胖。”

      其实小从阳也算不上胖,只是年纪尚幼又生得白净,肉乎乎的,况且冬日的衣衫本就穿得多就更加显得圆滚滚的,且宫昃平日里最是喜欢逗弄自家女儿,小从阳顿时便没信心了,只要一听到谁说她胖准炸毛。
      绥晩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似乎特别在意自己的体重,没想到小丫头年纪轻轻便知道爱美了,忍着笑道:“小从阳一点都不胖。”
      小从阳反复打量了自己好几眼,重重地点头:“对,一点都不胖。”
      绥晩拍了拍她的脑袋,蹲下身来,和她齐平着视线轻声道:“我们的小从阳可是伶俐乖巧,不能怪从阳,是皇姑姑如今身子弱,等皇姑姑身子好些了,定是抱得动的。”
      小从阳似懂非懂地点头:“原来皇姑姑是病了。我等会儿让爹爹把家里最好最好的药都送过来,皇姑姑吃了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小从阳捧着绥晩的脑袋给她吹了吹,懂事地道:“从阳给你吹吹,皇姑姑不难受了。”

      宫昃唤了唤她:“从阳,过来,别闹你皇姑姑了。”
      “那好吧。”小从阳慢慢松开手,“皇姑姑,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哦,从阳还等着你和我一起玩呢。”
      说着,她又不放心地看了眼自家爹爹,问:“爹爹,我日后可以来找皇姑姑一起玩的吧?”
      宫昃微微点头。
      小从阳终于放下心来,蹭了蹭绥晩的脸颊,这才松开手,朝着宫昃跑了两小步,突然又转过头来。小丫头古灵精怪地对绥晩挤了挤眼:“皇姑姑,你即便身体好了抱不起从阳也是没关系的哦。”
      绥晩还想着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之前不是还那么在意自己的体重来着,便见着小丫头扬起一个分外天真无邪的笑容,道:“皇姑姑抱不起还有皇姑父,皇姑父抱得起从阳就行了,皇姑姑什么时候给从阳找个皇姑父?”
      说完,小丫头立马一溜烟地躲到了宫昃身后。
      绥晩:“……”

      宫昃敲了敲躲在他身后的小丫头,斥责道:“又胡闹了。”
      只是话中不免带着几分笑意。
      小从阳朝他做了个鬼脸,又探出半边脑袋对绥晩道:“皇姑姑给从阳找皇姑父时,千万要记得是能抱得起从阳的哦。”

      绥晩当时的脸可以说得是红得能滴出血来。

      景翕帝与上官仪看着殿内几人和谐相处的模样,两人相视一笑。
      从阳这个小丫头片子平日里就古灵精怪的,今日更是将婉婉闹了个大红脸。景翕帝难得看到绥晩如此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是明媚了几分。

      少顷,徐元走上前来,道:“皇上,可以开宴了。”
      小从阳原本还躲在宫昃身后,一听到“开宴”二字两只眼睛顿时都发出了光。
      小从阳立即松开攥着自家爹爹衣摆的小手,正想朝着宴席走去,倏然想起什么,于是迈着小短腿跑到绥晩身旁,攥着她的手道:“皇姑姑,我要坐你旁边。”
      “好。”
      得到绥晩的首肯,小从阳立即拉着她朝宴席走去,道:“皇姑姑,今天肯定有很多好吃的,我们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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