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一生

　　“为什么一个人住？”依旧是淡淡的，似不经意打断她的笑。
　　“你不是无所不知的鬼吗？”韩玫嘀咕。
　　陈夕不语。僵持数秒。
　　“好啦……”其实是她需要倾诉，“跟他们住在一起迟早要疯掉。”
　　“他们”是韩玫的父母，她想，月老在牵他们的姻缘线的时候一定是打了瞌睡，否则他们怎么会如图天敌，除了吵闹，就是厮打，就是谩骂？有一次他们吵着吵着就动起手来，妈妈随手端起桌上的果盘向爸爸掷去，那把水果刀中途改变了方向，贴着韩玫的耳朵呼啸而过，斜插在她背后的墙上；爸爸一怒之下掀翻桌子，硝烟弥漫的战场的外围，只剩下小小的韩玫在墙角呆若木鸡。所以，虽然她本不是一个迟钝的人，而生存的需要把她改造成了这样，否则一定活不到现在。大三开学，搬到大学城，离家很远，刚好有一套奶奶住过的房子在附近，她就找借口搬了出来。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妈妈说：“我们会把生活费打到你的卡里。”于是，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韩玫一次都没有见到他们。
　　对角线的方向传来一声几乎轻不可闻的叹气。
　　“没有啦，好像我很可怜似的。”韩玫绞着自己的手，“搬出来以后，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他们吵吵闹闹的却仍旧可以共同生活这些年，也许这也是种生活的乐趣吧，而且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乐趣，连女儿也不能插足。挺特别的，哦？”
　　“你倒乐观。”
　　“嘿嘿。而且，奶奶和外婆很疼我啊，我还有很多朋友，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呢？”韩玫抬头看看他，仔细看看，眼睛还真的挺漂亮，双眼皮的宽度要比普通宽度窄一点，上面那条线的长度又要比普通长度短一点，总之非常special，只可惜，是个……
　　“这种房子看起来有年月了，你们家以前一直住在这里？”
　　“没有。”摇摇头。事实上，她很少住在这里，却很喜欢这种感觉。阁楼建筑，木质地板，走在上面就会“咯吱咯吱”的响，外面长满了爬山虎，偶尔也会调皮地从窗户伸一两支手臂进来，即使夏天也不会让人感觉特别燥热。如今在喧嚣的城市里，这种老房子确实已经很少见了。不过搬进来以后却发现一大弊病——供电系统太差，动不动就跳闸，所以只能安置一种大家电；经过艰难的取舍，韩玫决定要冰箱，夏天最多在添台风扇，但是风扇和冰箱一定不能同时开的。
　　“哦。”他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那个，陈……夕。”
　　“嗯？”
　　“过来坐吧。前天才刷好的墙，不要蹭脏了。”汗……这种邀请真二百五，可是韩玫不太好意思让他一直站在那里，不是礼貌的待客之道。
　　“好。”
　　寒气入侵……韩玫下意识抱紧了靠垫，陈夕尴尬地往旁边挪了一点。（小南：那个鬼，你如此容易地就被搞定了啊……。那个鬼：没办法，她是主场。）
　　“没有啦，我刚才没吃饱，所以有点冷。”韩玫突然想起了什么，“听奶奶说，这整个院子本来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哦，是解放后才一间一间的分开给老百姓住的。我常常想，会不会在某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看到一个美丽哀婉的小姐出现在院子里呢。”
　　“是吗？”陈夕还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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