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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前三天，章逸致早出晚归，独自扛着摄像机拍战士们训练和出警，每天都累得够呛。
王浩宇看不下去，揪住她问：“你们不是两个人采访吗，怎么什么都要你一个人干，你那个同事呢？”
章逸致简单解释：“我俩分工不同。”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吃亏也觉得是福气。”王浩宇恨铁不成钢地想戳她脑门。
章逸致赶紧后退一大步，躲开他的魔爪。
她才不觉得是吃亏，毕竟每天都能看到祁队长呢！
王浩宇突然语出惊人，“你那个同事哪是来采访的，分明是来勾/引我们祁队的。”
章逸致吓了一跳，“为什么这么说？”
王浩宇十分不屑，“我不止一次看到她穿得妖里妖气从行政楼进出，难道还会有好事了？”
章逸致倒是不知道这码事。她之前还奇怪以陶佳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放弃去祁队长面前刷存在感的机会，原来人家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偷偷去和祁霁独处，不像她每天都灰头土脸，连和他单独说一句话的机会也没有……
她不禁有些紧张，“那祁队长……什么反应？”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在场。不过我猜十有/八/九是碰一鼻子灰，我们祁队才看不上这种庸脂俗粉。”
章逸致松了口气，只要祁霁不喜欢陶佳敏她就放心了。
第四天是祁霁的专访，陶佳敏前几次去找祁霁都吃了闭门羹，她也没气馁，只当他是欲擒故纵，因为她觉得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好/色/的男人。这次专访，她打算下一剂猛料。
于是她一早起来就开始对着镜子涂脂抹粉、描眉画眼，她属于那种五官只有四分，但通过高超的化妆技术可以达到八分的长相，兼之身材曲线好，上围傲人，臀围丰满，每次走在街上都是男人们视线竞相追逐的目标。反观章逸致，五官虽然有七分，却总是素面朝天，身材偏少女，打扮得也很休闲风，清纯寡淡，瞧着就像个刚上大学的小姑娘，激不起人的兴趣。
所以说，陶佳敏压根没把章逸致放在眼里。
“待会我负责采访，你负责拍摄。”
陶佳敏和她说话喜欢用颐指气使的口气，章逸致也没跟她计较，点头说好。
采访地点定在祁霁的办公室，她们从宿舍过去，其实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午后的太阳很大，陶佳敏戴着墨镜撑着阳伞，却仍怕被烈日晒黑，踩着高跟鞋也健步如飞。而章逸致既要拿摄像机又要拿三脚架，实在走不快，不一会儿就落在后面。
但陶佳敏完全没有要等她或者帮忙的意思，脚步越来越快，章逸致也是被气得没脾气了，暗自叹息，后悔没向李主任申请一个摄像大哥陪同。
等她终于走到行政楼外，陶佳敏早就没影了，不用说肯定是先去找祁霁了。好在这栋行政楼是有电梯的，免了她独自爬楼，章逸致摁下相应的楼层，靠着电梯厢壁直喘气。
电梯很快抵达，章逸致重新提起摄像机和三脚架，却看到陶佳敏站在电梯间外。
她愣了三秒，才想起来问：“你是在……等我？”
“废话！”陶佳敏面色不善，“你怎么像只蜗牛一样，慢死了。”
章逸致不以为意，估计是祁霁不让她一个人进去，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陶佳敏才不得不站在外面等自己。
思及此，她心中暗爽，之前受的累也觉得不算什么了。
果然，到了祁霁的办公室外，陶佳敏让她去敲门。
章逸致也不扭捏，放下三脚架，空出一只手扣响了门：“祁队长，我是章逸致。”
里面传来脚步声，等了一会儿，门被打开，陶佳敏用力挤开她，占据了门口的位置，满脸堆笑地望着祁霁：“祁队长，现在我能进来了吗？”
章逸致猝不及防，差点撞到门框，不由略含怒气地瞪了陶佳敏一眼。祁霁的视线扫过来，刚好看到她这个眼神，有些好笑，她怎么生起气来也像只小猫似的，没有一点威慑力。
陶佳敏见祁霁没理她，嗲着嗓音又问了一遍。
祁霁这才冷淡地瞥她一眼，“进来吧。”
他径直在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神情散漫，随随便便就是一幅画卷。
陶佳敏垂涎不已，更坚定了要将他拿下的念头，扭着腰跟过去，俯身将采访提纲递给他过目。
她今天特地穿了一条低领的包臀裙，一俯身就能露出深V的沟和雪白的腿，她就不信在这样的诱/惑下，他还能坐怀不乱。
对于她刻意的靠近，祁霁心中厌恶至极，这女人不知喷了多少香水，刺鼻得简直无法呼吸。不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投怀送抱”，她这点伎俩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的。
陶佳敏递完采访稿，又想装作重心不稳，故意跌坐在他身上，只是企图还没得逞，就被一股几欲将她手臂捏断的力量拎了起来。
她吃痛地叫喊出声，祁霁像扔垃圾一样将她甩开：“陶小姐，请自重。”
陶佳敏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对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羞愤难当，心中有气，却被祁霁周身的冰冷所震慑，不敢发作。
章逸致刚才一直在寻找最佳拍摄机位，并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听到陶佳敏的痛呼才抬头，就看到陶佳敏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而祁霁神色冰冷。
她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办公室的气氛陷入诡异，谁都没有说话。
章逸致惦记着任务，顾不上八卦，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那个……祁队长，可以开始采访了吗？”
祁霁的目光没什么温度地落在她身上，淡淡开口：“要采访是么，你来做。”
“啊？”章逸致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不想看到反胃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这话说得太直白且不留情面，别说意有所指的陶佳敏，就连章逸致都觉得尴尬……
见她没有动静，祁霁不耐烦地催促：“我很忙，要采访就快点。”
章逸致不再迟疑，赶紧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对陶佳敏道：“佳敏姐，麻烦你掌控一下机位。”
对章逸致而言，能坐在祁霁对面采访他实属意外之喜。
虽然他要求更换采访者是因为不想看到陶佳敏，但她也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祁霁喜欢她，她知道他对她充其量只能算是不讨厌而已。
但就是这份“不讨厌”，已足够让她欣喜了，至少她现在有一个光明正大近距离看他的机会。
祁霁看采访提纲的时候，章逸致就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专注的神情仿佛端详一件艺术珍品，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某些情愫，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许是这样的目光太过直接，祁霁感受到了，抬眼后淡淡一哂：“看够了么？”
章逸致被抓现行，耳根微红，心虚地咳了两声：“开始吧。”
专访正式开始。
章逸致自认还算是一个比较有能力的记者，她长得有亲和力，又善于运用各种沟通方式，在她面前几乎没有撬不开嘴的采访对象。可碰到高冷且惜字如金的祁霁，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比如她问：“消防员不出警的时候一般都做什么？”
他答：“训练。”
她顺势追问：“能不能透露一下是哪些方面的训练呢？”
他似笑非笑地反问：“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啊？”章逸致愣了一下，赶紧解释：“祁队长，是这样的，这些问题我是代表观众问的，我虽然了解但是观众并不了解，所以需要您正面给大家科普。”
她的语气极为诚恳，就是希望能让祁霁配合地多说几句话，但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
消防兵的训练内容复杂繁多，他可没这种耐心一一列举。
陶佳敏被抢了采访机会，心底各种愤懑，此刻见到章逸致吃瘪，不由幸灾乐祸地嘲笑出声。
章逸致等了几分钟，确定祁霁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悄悄叹了口气，继续下一个问题：
“祁队长，据我了解，特勤二中队在您的带领下屡立奇功，不可不谓是一支尖刀部队。在这么多次救援中，您有没有什么印象最深的经历？”
话音一落，祁霁又陷入沉默。
章逸致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又要冷场，但他说话了：“三年前，一栋高层建筑发生火灾，我们成功救下了被困人员36名，群众无一伤亡，而我的一名队员不幸从火场坠落，牺牲时，只有19岁。”
他的回答依然简洁，寥寥数语，却揭开了一段那么沉重的过往，章逸致有些愣。
都说消防员是和平年代最危险的职业之一，每当灾难来临，大家都是惊慌失措地逃往安全地带，消防员们却是迎难而上，勇敢地在人群中逆行，以血肉之躯与灾难相抗。
牺牲的小战士与章逸致同年，她还记得她19岁时，正无忧无虑地享受着大学生活，可这个小战士却为了营救素不相识的群众，献出了自己年轻而又宝贵的生命。
章逸致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既为这名壮烈牺牲的小战士，也为祁霁。
虽然他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可章逸致能看出他墨黑眼眸中透着的黯然，那是一种深重的内疚与自责。
她想要安慰，却觉得在已经发生的悲剧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那名队员的死确实是祁霁心中一道永远的疤，他身为中队长，每一名队员都是他的手足，他带着他们出任务，就有义务把每个人都平安带回来，可是他没有做到，叫他如何能不自责呢？
但祁霁不是一个喜欢将情绪外露的人，短暂流露后，他再次将它深埋心底，恢复成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等着章逸致的下一个问题，却发现这个小姑娘正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一副想安慰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好不为难。
他移开目光，淡声道：“问完了是吧。”
章逸致如梦初醒，连声道：“还没有！”
她小心翼翼地觑着祁霁的神色，意识到那个高冷淡漠的祁队长又回来了，而方才的阴郁仿佛只是她眼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微的失落：他哪里会需要她的安慰，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又问了几个问题，祁霁言简意赅地答完，章逸致恋恋不舍地收尾。
虽说是专访，其实整个过程也就十几分钟，排除冷场的时间，他们压根没聊几句，但这对祁霁来说已经是破天荒了。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小姑娘多了几分耐心，他不愿深究，只当是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
现在任务完成，他直接起身走回办公桌，无声地透露着逐客的意思。
但章逸致才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她伸出一只小手，甜甜一笑：“祁队长，谢谢你接受我的采访！”
借着感谢的名义讨个握手的福利，不算过分吧？
祁霁岂会看不出她的小算盘，扫了一眼悬在半空的那只手。
说来也怪，这个小姑娘明明四肢纤细，手却颇有几分肉感，手指不算修长，但根根白皙圆润，皮肤光滑细腻，全无手茧，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
章逸致心中有些忐忑，她还记得陶佳敏之前求握手被拒的尴尬，并没有信心能得到不同的对待。
事实证明，她期盼地等了半分钟，祁霁果然无动于衷，丝毫没有握的意思。陶佳敏见状又看好戏地发出一声冷笑，饶是章逸致脸皮厚，也觉得羞窘，赶紧把手收了回去，低着头说了声“祁队长再见”就提着机器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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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行距小可爱们觉得太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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