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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祁霁没花多久就赶到了目的地，见包厢里只有沈舒航一人，不由戏谑，“沈少什么时候沦落到独自买醉的境地了？”
“开玩笑，有本少在的场合从来都是美女环绕，还需要买醉？”沈舒航自恋完，话锋一转，“我这是为你清的场啊！”
祁霁淡淡挑眉，等着他解释。
“你不是心情不好么，我知道你这人脾气怪得很，有外人在场就算憋死也什么都不会说，这才忍痛把那些美女都赶走了。就说兄弟我够不够义气！”
祁霁点了支烟，闲适地倚着沙发靠背，似笑非笑地斜睨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情不好了？”
沈舒航翻了个白眼，“你丫就装吧！咱俩什么交情，我还不了解你？自从你干了消防，我十次叫你来酒吧你有九次会拒绝，这回主动来这种地方找我，你还敢说自己不反常？”
“……”
知道自己猜对了，沈舒航得意地笑：“说吧，到底谁惹你了？”
祁霁狠吸了一口烟，重重地呼气，没有开口。
沈舒航见状便觉得事情不简单，试探地问：“该不会是祁叔叔吧？”很快就自我否决，“不对，如果是因为你爸，你会直接发火，而不是生闷气。那这么说……”
他灵光一闪，意味深长地笑：“是因为女人？”
祁霁：“……”
沈舒航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连珠炮似的问个不停：“哪家姑娘这么有本事啊，竟然能让你这棵千年老铁树开花？看你这表情，总不至于是你看上了人家姑娘，人家姑娘没看上你吧？你真是白长这张脸了……”
祁霁面无表情地打断：“我就这张脸能吸引人？”
“不然呢！”沈舒航干脆道：“现在的女人一个个都现实得很，要么看钱，要么看脸，你原本倒是两者兼备，可祁叔叔给你的钱你一分都不要，每个月领那么一点死工资，还要接济不相干的人，穷得连自己都养不活，不就剩一张脸了么。”
祁霁：“……”
“等等！”沈舒航突然察觉了端倪，一脸不可置信，“你居然没否认，还问我那个问题，难不成我又猜对了，你真的单方面对女人动心了？”
祁霁心中烦闷，冷冷反问：“你觉得可能么？”
沈舒航盯着他看了几秒，摇了摇头：“不可能。”
祁霁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沈舒航耸耸肩，“你不想说就算了，喝酒吧。”
他们之间有种默契，不管对方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无需多言，陪他喝酒就行了。
祁霁掐灭烟头，拿起一瓶啤酒对着桌沿轻轻一磕，盖子就开了，沈舒航跟他一样直接对瓶吹，酒瓶很快见底。
无言地喝了三四瓶，沈舒航想起一事，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成‘网红’了？”
“什么‘网红’？”
沈舒航无语：“能不能紧跟时代潮流，手机电脑搁家里当摆设啊！”吐槽完还是认命地解释，“‘网红’就是说你现在在网上已经火了，出名了。”
祁霁波澜不惊，“所以呢？”
见他反应平淡，沈舒航不由惊诧，“你不是最讨厌抛头露面么，怎么会愿意接受记者采访？”
说起采访的事，祁霁不禁又想起了那张白净如瓷的脸，不爽地猛灌了半瓶酒，才道：“领导安排的。”
沈舒航没有被他轻描淡写的回答含糊过去，愈发觉得这事很不简单呐……
***
周五这天，章逸致和薛然正在逛街。
薛然难得按时下班，便约了章逸致一起晚饭，饭后又一起逛街。当她第三次就身上的裙子询问章逸致的意见，而对方只顾盯着手机发呆时，她终于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当即放下裙子拉着她往外走。
章逸致回神，不解地问：“不买了吗？”
薛然道：“我得先帮你把魂找回来啊。”
章逸致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薛然捏了捏她的脸，“咱俩多久没一起逛街了，你的注意力却都放在手机上，究竟在想什么。”
章逸致有些愧疚，“对不起。”
薛然无奈地叹气，“我不是怪你，你遇到了不开心的事，不打算告诉我么？”
“其实也不算不开心了，”章逸致纠结着该如何开口，“我上周不是去特勤二中队采访了么，临走前，我请所有队员吃饭，一不小心就喝醉了，然后就，就……”
薛然耐心地等着她“就”后面的下文。
章逸致俏脸微红，十分难为情，咬唇半晌，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就强吻了祁队长，还向他表白了。”
“……”薛然没见过她喝醉的样子，也不知道她会如此大胆，诧异过后，问：“然后呢？”
“王浩宇说祁队长连饭都没吃就走了，估计是被我气饱了，我第二天给他发短信道歉，他也一直没回。”章逸致苦闷地寻求闺蜜的意见，“然然，你说祁队长会不会讨厌我，我该怎么办？”
薛然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他知道你是醉糊涂了才会这样，应该不至于那么小心眼。”
“可是酒后吐真言啊！”章逸致心中的忧虑丝毫都未缓解，“之前陶佳敏借着采访对祁队长动手动脚，就被他狠狠地甩了出去，我这个举动可比陶佳敏无礼多了，他一定更加讨厌我。”
薛然听出了重点：“等等，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企图强吻他未遂，还是已经成功了？”
这个问题太直接，章逸致的脸又红了，嗫嚅了半天才道：“应该成功了吧……”
具体的细节她实在想不起，只记得自己仿佛触到了祁霁的唇，有种温热的感觉。
薛然沉吟，依男人好/色的本性，一般不会拒绝主动向自己投怀送抱的人，除非他对对方一点好感也没有。而章逸致当时喝醉了行动迟缓，祁霁如果真的想躲，不可能躲不开，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对她没有防备。可如果他也喜欢逸致，又为什么那么多天都不理不睬？
思及此，薛然心中有了判断。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沈舒航是那样的纨绔，这个道貌岸然的祁队长肯定也绝非善类。
见薛然陷入沉默，章逸致有些不安：“然然，你在想什么？”
薛然望着她，欲言又止：“逸致，如果祁队长真的讨厌你了，你会怎么办？”
听到这种假设，章逸致的脸色垮了下来，视线有些飘忽：“我不知道。”
薛然语重心长地劝：“他不是什么良人，趁现在陷得还不深，放弃吧。”
章逸致有些震惊，愣了片刻，坚定地摇头：“没有求到一个明确的结果，我不能放弃。”
薛然不忍：“如果最后求到的这个结果让你伤心欲绝呢？”
章逸致思考了很久，才道：“那我也就能彻底死心了吧。”
***
薛然的一席话让章逸致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再扭捏。山不来就她，她便去就山。
当她决定去特勤二中队找祁霁面谈时，他们却意外偶遇了。
那天电视台接到一个新闻，盘山公路上一辆旅游大巴被山上滑落的滚石击中，有不少游客受伤被困车内。
事态紧急，章逸致和同事第一时间赶赴现场了解情况，抵达时，消防部门已经在展开救援。
那一道道身着橙色消防服的身影中有不少熟悉面孔，正是特勤二中队的战士们，章逸致心突地一跳，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祁霁，很快目光就凝住了，她心心念念的人果然也在救援队伍中。
一个多星期没见，他们以这样的方式不期而遇，章逸致有些惊喜，但也知道当务之急是工作。
车前的挡风玻璃几乎全部碎裂，巨石将驾驶室砸得严严实实，之前靠着山边的客车被石头的冲击力带到了最左边，护栏也已经变形，要是冲击力再大一些，客车肯定会坠入桥下湍急的河水中。
司机被巨石卡在驾驶室无法动弹，几名消防官兵用绳索合力将巨石拉出，却发现司机师傅已经停止了呼吸，但他的双手仍握着方向盘，脚还踩在刹车上，地面上有一条10多米的刹车痕迹。
被救出的一位乘客就坐在前排，手臂也被巨石砸伤，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医生为他包扎时，章逸致过去请他描述当时的情况。
“那块巨石砸过来的时候，客车就不受控制地往左边护栏冲，游客们都吓得尖叫起来，导游拼命在喇叭里喊着让大家不要慌，但怎么可能不慌，桥下就是湍急的河水，要是车子坠下去了，我们都必死无疑。我当时也绝望了，没想到车子突然停下来了，大家都以为是不幸中的万幸，现在才知道，原来是驾驶员临死前踩住了刹车。”
说到这里，这名游客忍不住湿了眼眶，“要是没有这脚刹车，我们肯定都在河里了，是他救了我们一车人的性命。”
章逸致也十分动容，见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将司机的遗体放在担架上，准备盖上白布，便想去看看英雄的面容，同事制止道：“挺惨的，你一个小姑娘可能会受不了。”
她摇头道：“没事，我没那么脆弱。”
尽管如此，当她看到驾驶员血肉模糊的脸时，还是狠狠地震撼到了。她可以想象到那千钧一发的时刻，这个经验丰富的司机师傅是如何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凭着本能反应挽救了一车人的性命，自己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死亡，心里犹如堵着一块大石，说不出的难过。同事比她年长许多，看出了她情绪不对，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早说了你一个小姑娘不适合看这些。”
她深吸一口气，恢复一个记者应该有的客观和冷静，郑重道：“没事，我只是有点不习惯。我是个记者，以后去地震灾区采访，见到的场面说不定会比这惨烈得多，我总要让自己成长起来。”
更何况，她深埋在心底的新闻理想就是做一名战地记者，更不应该这么容易被左右情绪。
车内游客陆续被救出，除了司机，大家都有惊无险。消防官兵们清理了道路上的落石，清障车拉走了被砸毁的大客车，救护车将伤者送往医院，救援工作告一段落。
同事收好摄像机，拉开车门对章逸致道：“走吧，去医院做后续报道。”
章逸致没有动，踌躇地问：“李哥，能不能等我几分钟，我有点事要和祁队长说。”
闻言，同事朝正在收队的消防官兵们望了一眼，认出了那个身姿挺拔、相貌最出众的男人就是她上次专访过的祁队长，倒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就坐进了驾驶室等她。
章逸致道了声谢，小跑过去，赶在祁霁上消防车前叫住了他。
其实祁霁早就看到了章逸致，但救援的过程中无暇他顾，救援结束后也没打算搭理她，此刻听到她的声音，他头也没回，继续登车。
情急之下，章逸致伸手拉住了祁霁的衣角，软着嗓子又唤了一声“祁队长”。
祁霁身形一顿，略微僵硬地转头，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紧紧握着他衣角的那只白嫩小手，“有事？”
章逸致点了点头，糯糯的声音中含了几分恳求意味：“祁队长，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好事的队员们一个个都趴在车窗上看热闹，祁霁俊脸一沉，视线冷冷地扫过去，战士们立即正襟危坐。
不想被围观，他径直走远了几步，章逸致连忙跟上去。
确定队员们听不见了，他才止步，冷淡道：“你想说什么？”
章逸致满含歉意地鞠了一躬：“祁队长，对不起。”
时隔一个多星期，她要说的依然是和短信上一模一样的六个字，祁霁哼笑出声，直截了当地问：“对不起我什么。”
章逸致认错态度良好：“因为我的采访，害你被网友打扰。”
“没了？”虽然这件事也和她脱不了干系，但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还有——”章逸致有些羞于启齿，咬了咬唇，怯怯道：“我不该在酒醉时冒犯你。”
她说得很委婉，祁霁却自动对应上了“冒犯”的具体行为，薄唇竟莫名一热，仿佛当时的温度重新烙印上来，真是见鬼……
见他脸色不太好看，章逸致以为他还在生气，急迫地解释：“你可能会觉得我很轻浮，但我那时候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她顿了顿，仰起头定定地望着他：“祁队长，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如果说她酒醉后的举动是胆大妄为，那么她此刻清醒时的告白更是鼓起了十二万分的勇气。
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当一个男人还未发现女生身上令人怦然心动的闪光点时，鲁莽地表白成功率几乎为零，除非这个女生貌若天仙。章逸致知道自己没有这种颜值，所以并不奢望祁霁回应，勇敢地表露自己的心声，也只是不想让他误会而已。
因此，看到他陷入沉默，她反而觉得松了口气，至少没被直接拒绝。
等了片刻，她小心翼翼地问：“祁队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其实祁霁早就不气了，他只是心头莫名其妙的有些堵，而这种堵在她当面郑重道歉后就已经疏散。但他不想让她觉得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原谅，还是板着脸冷哼了一声。
章逸致知道他如果生气是连一个眼神都吝惜给的，而此时他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中的冷漠已经消融，便灿烂地笑：“谢谢祁队长！”
夕阳的余晖在她白皙的脸上镀了一层暖黄的光晕，俏丽的五官愈发熠熠生辉，竟连祁霁也觉得炫目，他忽略心底的异常，稍稍移开视线，“说完了么，我要走了。”
电视台的同事也催促地鸣了几声笛，章逸致不敢再耽搁，恋恋不舍地挥手道别：“再见，祁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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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某茉：沈少，你莫不是对我们女人有什么误解。
沈舒航（一脸傲娇）：难道你们不颜控，不拜金？
某茉：……你今日的言行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沈舒航（苦追然然屡屡受挫后百思不得其解）：我有颜有钱，为什么然然就是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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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够肥吧，看在茉茉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小可爱们多留点评论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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