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携手南楼去

作者:抟风图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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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冠一怒为蓝颜


      每年到这个时候,再过个十天半个月,是照例要去行宫避暑的。
      今年不知为何,天气格外炎热,皇帝看大臣们每天也是汗流浃背,奏折仿佛都带上一股子汗味儿,干脆大手一挥,提前了避暑日程。

      登时,朝野上下,有资格同去的大臣脸上都带了三分笑意。

      按规矩,凌阳也是有资格前去的,只是今年穆清受了伤,不好前去。
      她略一思索,自己府中的暖玉楼才是最适合他养伤的地方。

      于是她便修书一封给皇帝,说身体微恙不便前往,望父皇安心避暑。
      其实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哪里是公主身体微恙,分明是世子身体抱恙,牵动了公主的心。

      穆清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修复古籍孤本。听离修汇报完,只是淡淡点头,不过一双眼里全是藏不住的欣喜,如暖阳抚清荷。

      有婢女来送换洗衣物,见到这一幕迷了眼,
      见他手捧古籍,加上平时穆清为人谦和,待下人很宽和。
      便悄悄对离修感叹:“离修大人,世子当真是极爱书啊。”

      离修抵着门框摇头:“公子是爱书不假,但眼下这样……啧啧,可是为了……”剩下的话他没说,意有所指地咧咧嘴,婢女没看懂,迷迷糊糊退下。

      “离修——”穆清在屋中唤道,离修正正身形,快快步走进屋中:“公子,有何吩咐。”

      穆清放下手中的古籍和工具,说道:“上次让你查的瓷杯之事,可有眉目了?”
      之前在他遇刺前,郑其良在穿上让他帮忙鉴赏的瓷杯,有些问题。这阵子伤好些,他的心思也流动起来。

      长久以来的政治目光让他敏锐的察觉,这事情不简单。
      果然,离修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已查明,郑小公子之前手里的瓷杯,的确出自官窑。而且售价不菲,成色也就用来忽悠外行人,不知怎的被小公子买了去,属下又暗访官窑……”

      他斟酌一番,开口:“其实是督陶官借官职便利发财,且每年不合格的瓷器……甚多。这督陶官,是太子娘家的远方亲戚。”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看怎么发挥了。
      穆清微微偏头:“好,做的不错。这事儿……单拿出来不成气候。但也决不能浪费了。
      这样,先压下来,帮他掩护,任由着他发展。等时机成熟,我再做打算。”

      离修低头:“是,公子。”

      穆清望着窗外:“安安去哪了?今日未见她。”
      离修嘴角微微抽搐:“公主今日大概去了灵曦阁选购饰品。”
      “灵曦阁?又是那个莫离的铺子?”穆清皱眉。
      “...…正是。”离修抬头看着他,心想公子嘴上说不在意,心里到底还是醋了。

      ……………………………………
      正在灵曦阁中挑选饰品发凌阳,突然感觉鼻尖发痒,用袖口堪堪掩住一个喷嚏。

      “许是有人心中念着公主了。”珠云在一旁轻笑。
      凌阳点点珠云的额头:“又是哪里来的无稽之谈。”
      她拿起一串蝶飞银丝簪端详,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话中带着她的名字,动作微顿。

      那边,怡宁郡主与友人正在挑选饰物,
      只听她娇嗔地说:“听说这次凌阳不去行宫,是因为定北侯世子病了。要我说呀,她也是没骨气,巴巴等了人家那么多年,等到现在都没嫁人。人家一回来就扑上去,啧啧。贱皮子哦——”

      友人拉拉她的衣袖:“隔墙有耳,慎言。而且听说世子与她感情甚好。”
      因着凌阳的位置是个死角,又是穿着朴素低调出行,故她两人没注意。

      怡宁郡主拈起兰花指:“谁还怕她不成?她现在恐怕还在照顾那病秧子世子呢,哪有闲心来这里。

      再说,感情好又怎样,那世子霁月清风又如何。听闻他近来身体很差,三天两头的病。没准啊,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呢——”伴随她声声刺耳娇笑。

      话说道最后带了些市井气的污秽,凌阳垂下睫毛,藏住眼中波涛暗涌。
      珠云在一旁气愤又担忧地碰碰她的手,凌阳按住她,示意她先噤声。

      “这天气闷热,人多气味也不好。一群身份低下的,扰了本郡主的性质。来人啊!清场,快点!”怡宁郡主环顾四周,见今日来的女子没什么穿着华丽的
      便用手掩住鼻子说道。

      这种时候,显贵人家的贵女基本去了行宫,剩下的在这种天气还出门的,也没什么好忌惮的了。

      怡宁身后的下人立刻摆出赶人的姿态,灵曦阁中的钱掌柜眉头一皱,他奉莫少主的命令,只要凌阳公主来,若少主不在,他需亲自接待。

      这怡宁郡主真是个不开眼的,仗着早年她父亲在太子面前立大功,太子求皇上封她为了郡主,本就没有皇家血脉。却越发张扬跋扈,一直视凌阳为眼中钉,说到底还是嫉妒。
      凌阳一向不把她放在眼里,不愿掺和女儿家勾心斗角,和她计较自降身份。

      这些年什么场面钱掌柜没见过,正要出面摆平。
      在他身侧的凌阳向他比了个手势,钱掌柜会意点头。

      凌阳背过身,继续把玩手中的簪子。身后传来响动,想来是怡宁身旁的小厮,他看看凌阳的背影,穿着素净,头上也没什么耀眼的饰品,
      便清清嗓子摆足架势:“前面的,赶紧赶紧离开,我们郡主包下这块地方了,快走快走。”

      凌阳嗤笑一声,转过身放下手中的簪子,慢悠悠地问:“怎么,我也得给你主子腾地方?”
      珠云适时喝到:“大胆,见了凌阳公主还不行礼!”

      小厮显然呆住,愣了一瞬赶紧跪下磕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那旁的怡宁见这边有状况,走过来呛声:“怎么回事?这么点儿事都办不好。你——”

      她看到跪着的小厮,紧接着就是似笑非笑的凌阳。
      凌阳偏头,挑眉:“怎的?天气把你脑子都热化了不成?最基本的礼数都忘了!”

      怡宁没料到她突然发难,往常她对自己的挑衅向来视而不见。怡宁只好俯身,不情不愿地行礼:“参见公主。”半晌,却没听凌阳叫她起来。

      她不禁怒目直身,梗着脖子。她与父亲仗着太子,张扬无礼惯了,多久未受过委屈。

      凌阳见她不忿,没有直说,而是向前走了一点,缓缓说道:“小女子仰慕世子已久,虽知世子已有佳人在侧,奈何心意难控,不求荣华富贵,但求世子成全一片真心。”看着怡宁一点点冒汗的脸,

      凌阳笑道:“不知郡主,可还记得这信上的话……应是记得吧,毕竟,是你自己写的,一片真心呢——”
      她的声音还是徐徐的不曾有半分凌厉,怡宁却不自觉一个机灵,说道:“你……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给世子写的信……

      凌阳讥讽地看着她:“说你蠢还真是蠢到家。

      不过无妨,你知道也没用啊,只可惜,你方才口中\"中看不中用”的世子,是你一生的求而不得。心痛吧,嗯?”

      其实她得知这封信纯属偶然,穆清从不是爱嚼舌根的人,又极为有涵养,拒绝怡宁也不会叫她难堪,更不会大肆宣扬。

      而且他也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除去凌阳,其他女人在他眼里都差不多。所以他只是把信放在一旁,打算等过些时日差人退回去。

      这件事还是当初一位小姐,不知存的什么心思偷偷告诉了凌阳。
      那时她年少,心思敏感,听闻有人觊觎穆清,他还只字未提。顿时难受不已,觉得被背叛了。

      气得眼眶都红肿,直接跑去和他闹,还说什么“你若无情我便休,从此天涯陌路再不见。”

      那阵势,把穆清吓到,慌慌忙忙赶紧交待事情原委,笨拙地哄她,口中却只会一遍遍重复:“安安别生气,我没答应她,以后也不会的。”

      见凌阳依旧啜泣,他手足无措,只好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我穆清,此生只心悦你一人。此情不渝。”

      那是当年他说的最直白的情话,直到现在凌阳还记得,他说完后火烧似的脸颊。

      所以对那封情信记忆格外深刻,那时令她觉得羞的往事,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

      若非怡宁挑衅,触碰到她的底线,以凌阳的性格,这件事多半会烂在肚子里,给怡宁一个脸面。她不喜用这种私密的事儿来戳人伤疤,但今日是个例外。谁都不能诋毁穆清的。

      “郡主还是好自为之吧,虽说骨子里流的血不干净,但好歹被封了郡主,一言一行也该注意。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本宫不和你计较太多,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
      凌阳看着怡宁一点点褪去颜色的脸说道。

      怡宁其实是他父亲和一名青楼女子一夜风流所生,她父亲怕说出去不好听,便把她自小养在不能生育的正房名下。

      此事是秘闻外人鲜少人知,怡宁没料到凌阳竟知晓,一股凉气从脚下攀上脑顶。
      “你……你。”她嘴唇颤抖,再说不出话。

      “行了,你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本宫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暂且罚你跪上两个时辰吧。对了,你这张嘴是得好好管管了,珠云——掌嘴!”凌阳靠近她,捏住她的下巴往旁边一甩,眼里全是阴霾。

      珠云得令,上前用尽力气扇着怡宁耳光,旁边人都吓傻了,怡宁的友人捂住嘴,什么都不敢说。

      “够了,再打,打坏了你的手我还心疼。回来吧,让郡主好好跪着思过吧。
      听闻郡主平时最爱倚仗身份欺人,如今被身份压制的感觉,如何?”凌阳声音冷冷的,

      怡宁肿着脸被按在地上跪着,仰视她,这一刻,自己和凌阳的差距,凌阳就那么站着,穿着不需华丽点缀,却自有天生的凤骨傲然。

      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只是自穆清离开后,她许久未曾如此。

      扫视怡宁的友人,凌阳转身淡淡说:“若愿陪她,便一起吧,本宫不阻拦。”那友人也是个胆子小的,见着情势,随便找个理由就退下了。

      凌阳踱步到首饰台,接着挑选。她今日看似沉着处置了怡宁,其实内心涌起万般情绪,她决不允许任何人,羞辱穆清。他们的感情,更不容旁人多嘴。

      “今日之事,还望掌柜见谅,我回去修书一封向莫莫赔个不是,毕竟在他地界上,闹出这样的事。”凌阳对钱掌柜说道。

      钱掌柜连忙摆手:“公主严重了,且不说今日之事本就不是您的错,就算是今天您要拆了这这灵曦阁,依着少主的性格,还得给您递帕子擦汗。”

      凌阳被他生动的语言逗笑,刚要说话,却听身后传来惊呼:“呀!郡主晕倒了!”是怡宁的侍女。

      转身一看,凌阳了然,显然是怡宁觉得憋屈,与侍女配合来了出好戏。
      这种俗不可耐的戏码,是凌阳当初为了躲先生罚玩剩下的,她拍拍手,叫人拿来一杯凉茶,尽数泼到怡宁身上,见她一抖,

      嘲道:“郡主身子不大好啊。更得历练历练。得了来人,把郡主“请”到阁外跪着吧,跪道太阳落山再起吧。”
      本想给她留些最后的姑娘家脸面,毕竟阁中被怡宁驱赶的已没什么人,剩下的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哪知她还在耍滑头。

      “你不能这样对我!要是我爹知道了……”怡宁吼道。

      “你爹?就算你家的大树,太子今日在这儿,我照样罚你,他敢不给我面子?”不会审时度势的女人,才是最蠢的。

      且不说凌阳是圣上唯一的嫡出公主,就算她不争,别人又怎么能欺到她头上。
      再说,太子如今视穆清为法宝,怎敢舍弃。

      凌阳也懒得再和她说什么,只是给了钱掌柜一个眼色,他立刻会意让几个小厮将怡宁架出去按在地上,并在旁监督。
      一下子引来不少路人围观,相信不出半日,全京城都要知道怡宁郡主惹恼了凌阳公主,被罚跪于街上。

      凌阳勾起唇,对掌柜恭恭手:“有劳掌柜了,今日实在扫兴,只好改日再来了。”

      钱掌柜回礼:“公主言重,您来,灵曦阁随时恭候。相信少主知晓此事后,以后这些个“闲杂人等”就不必进灵曦阁了。”
      凌阳微微点头,说了句告辞,就带珠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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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为清清啊
    朋友说“寒毒”名字不好听,所以加了别名“冰原梦”很形象哈哈哈哈,前面的章节已修改。放心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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