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根正苗红养成计划

　　“我只觉得，你转世投生之后，性情依旧顽固恶劣，无论我做什么，你依然也会继续欺师灭祖，毁灭世界吧。”

　　将驼子枫捏着自己下巴的爪子拍掉，谢舞阳看着那双满是戏谑的湖绿色眼睛，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

　　本事比不过，气势不能输，要死也得死的有尊严点！

　　殊不知，谢舞阳这个动作在他人看来，和发怒的小猫没什么区别，不但起不到威慑的作用，反而倒是能激起了人内心的破坏欲。

　　空气沉默了，就在谢舞阳打算用灵力强行冲破结界逃走的时候，驼子枫开口了。

　　“师尊……您真认为那是我做的吗？”

　　驼子枫声音低哑，先前眼里疯狂燃烧着的占有欲和戏谑的火苗虚弱的摇荡着，此时他像一只默默□□着伤处的野兽般。

　　不知道为何，谢舞阳看到那眼神，竟然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去摸驼子枫的头，强行将手拉回，谢舞阳撇过脸去，冷漠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那师尊是否觉得，子枫也会像背叛叶磷一样，背叛您呢？”

　　谢舞阳哑然。

　　说实话，他对驼子枫害死叶磷这件事情存疑，霸鸽天下写这段的时候，文章漏洞百出，虽然最后圆了回来，但仍让谢舞阳觉得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被塞了一块冬瓜做的凤梨酥，吃起来味道差不多，但是始终觉得怪怪的。

　　驼子枫不可能背叛他，身为驼子枫创造者的他清楚得很，面前这人的尊严和自尊心都不容许他背叛任何一个对他有恩的人。

　　“师尊若真觉得子枫是那样的人的话……”驼子枫松开了被壁咚在墙角的谢舞阳，黑色的衣袖一甩，一步步朝着那颗散发着荧光的树走去，轻飘飘道：“那便走吧。”

　　先前不为驼子枫疯狂所动的谢舞阳，听到了自己遭大赦之后，不仅没有高兴的立马劈开结界走人，反而是呆呆的，看着那渐渐融入荧光中的背影，心头像是被针扎中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阵痛。

　　就在驼子枫走到那颗树面前的时候，谢舞阳开口了：“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做。”

　　驼子枫前进的脚步顿住了，他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侧过身子去看谢舞阳。

　　那双湖绿色的眼睛里，没有了忠诚和笑意，没有了疯狂和戏谑，没有了静默的灰，谢舞阳平静的看着他一手创造出来的玩偶，看着他卸下一切之后的模样。

　　“你不会背叛我，我很清楚，”谢舞阳淡淡道：“你就是这样的人。”

　　驼子枫讽刺道：“您真有自信呢。”

　　无视那句刺耳的讽刺，谢舞阳继续道：“我的确不是叶磷，我的身份，准确的来说，我是你的创造者，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我创造的。”

　　他一字一顿道：“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全都是我创造的。”

　　面前的驼子枫面无表情，仿佛在无视谢舞阳，又好像在一字一句的认真听着他说的话，谢舞阳叹了口气道：“虽然听起来很难以置信，但是事实如此。”

　　本以为听完这话驼子枫定会用嘲弄的眼神看着自己，但是超乎意料的，驼子枫没有露出任何不相信和轻蔑的眼神，反而是用一种很严肃，很认真的丝毫没有开玩笑的表情看着自己，就好像刚刚听到是很重要的消息。

　　谢舞阳汗颜道：“你不觉得我在说谎吗？”

　　驼子枫摇头，从混沌和狂乱中挣脱的眸子再度清明，他伸手去摸谢舞阳近在咫尺的脸，那颤抖的手，好像害怕谢舞阳随时都会消失在自己面前似的。

　　见谢舞阳没有挣扎，驼子枫双手聚拢在一起，然后抱住谢舞阳，声音中带着颤抖，说道：“只要是师尊说的，我都相信。”

　　“哪怕是我害的你饱受欺凌，无父无母，生如浮萍？”

　　“嗯。”

　　“哪怕是我亲自将你本来转好的人生，亲自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也没关系？”

　　“没关系。”

　　“哪怕我接近你，靠近你，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也都没关系吗？”

　　“没关系，怎么样都好，只要师傅不离开我，一直陪着我，怎么样都好。”

　　自己的肩膀被泪水濡湿了，驼子枫正抱着他哭泣，抛弃尊严和自尊，不顾一切的祈求着他不要离开自己，正如他十二年前，梦到的梦魇一样。

　　其实谢舞阳看到了，那个梦里，那个沾染着鲜血的怪物，正抱着浑身是伤的自己，像个失去玩偶的小孩一样哭泣着，祈求着他不要离开自己。

　　他一直都在逃跑，不仅是逃避那场梦魇，更是在逃避着自己对驼子枫的感情。

　　自己讨厌他，是的，身为创造者的谢舞阳，无比厌恶自己的作品。

　　“哪怕我讨厌着你，将全世界的恶都背负到你身上，你也能原谅我吗？”

　　“只要是师傅的话，怎么样对子枫都可以。”

　　驼子枫勤于锻炼，平坦的胸肌硬梆梆的，没有少女的柔软，那骨骼间的摩擦弄得谢舞阳很不舒服，但是听到那份心跳声，却莫名的心安了下来。

　　谢舞阳开始问自己，为什么自己会去讨厌驼子枫呢？

　　明明是自己一手创造了这个龙傲天男主，明明是自己日日夜夜不辞辛苦创造出的人，这一切是为什么啊？

　　终于，谢舞阳回想起来了，自己亲手创造了驼子枫，又亲手将他抛弃的理由。

　　那个龙傲天男主，不是别人，正是谢舞阳对自己所有的美好幻想，而在这份幻想被现实打破的时候，他便将这份独属于自己的希望，亲自推进了那深不见底的深渊里。

　　他讨厌的，不是龙傲天驼子枫，不是小白花驼子枫，不是魔道之主驼子枫，而是无能无用的自己。

　　“为什么你能对我这么宽容？”

　　“因为我爱您，师傅，因为子枫比谁都爱您。”

　　驼子枫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不该打开的门，于是一大堆回忆涌出，将谢舞阳淹没，让他难以呼吸。

　　“要不是因为孩子，我早就和你离婚了！”

　　“你成天到晚那么晚回来，是不是和别的男人出去了！”

　　他看到一片狼藉之中，一对夫妻正在争吵着，他们尽他们所能，想出所有肮脏的侮辱性词语套在对方身上，砸烂了他们身边所有能砸烂的东西，他们如两头疯狂的野兽，带着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对方，却没有发现一个抱着玩偶的小孩正站在门后看着他们。

　　爸爸和妈妈又吵架了，这是为什么呢？

　　那个小孩没有张嘴，谢舞阳能感受到那个小孩内心所想。

　　场景变换，一片狼藉的屋子被庄严的法庭所取代。

　　爸爸问我喜不喜欢他，要不要和我走，还给我买了冰淇淋吃，平常他不让我吃，今天很意外的买给我了。

　　妈妈今天对我很温柔，她和我说她生下我很辛苦，人应该知恩图报，也问我要不要和她走。

　　谢舞阳看到，那个小孩抱着一大堆零食，坐在椅子上摇晃着腿，接着树枝缝隙间的阳光，看着手里的一张单子。

　　他还太小了，认识的字不多，只能看天书的看着这张单子。

　　那个小孩心里又想，我问妈妈，既然那么辛苦，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妈妈回答我：“因为爱，妈妈最爱舞阳啦。”

　　回忆在这句话中结束了，不管是那个凳子上晃着腿的小男孩也好，还是缝隙间的阳光也好，还是那颗参天大树也好，全部都出现了龟裂，然后像被打破的玻璃一样，一片片落下，归于虚无。

　　谢舞阳回过神，他面前的驼子枫，目光小心翼翼的，像是看着一样珍宝一样看着他，带着试探性的问：“师尊爱子枫吗？”

　　妈妈说，人要知恩图报，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爱应该也是一种恩情吧。

　　他从未见过这种眼神，也从来没人这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他看着驼子枫，就像在看着另外一个自己一样。

　　他听见，另外一个自己对自己说：“你还得起那么多爱吗？”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那道黑影又对自己说：“你爱你自己吗？”

　　啊……回答不上来，谢舞阳想，从来都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人说过自己是被爱着的。

　　他所受到的教育也好，感受到的温度也好，别人传递过来的感情也好，如果把这些算做知识，把驼子枫的问题当作考题的话，那么，谢舞阳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并没有使驼子枫暴怒，亦或者是失落，他低头凝视谢舞阳的那一波古潭，在那一片漆黑之中，他看不到任何欺瞒和伪装，而是澄澈到可怕的坦诚。

　　坦诚到驼子枫心痛，比起这一句轻飘飘的我不知道，他宁愿听到谎言，或者是斩钉截铁不容否定的拒绝。

　　在每一个坦诚的不知道后面，都有着无数个歇斯底里的我想知道。

　　“那么师尊，您愿意知道爱是什么吗？不仅是明白爱如何去书写，更是明白如何定义爱，如何感受爱，如何爱，如何被爱，您愿意吗？”

　　谢舞阳是个长期生活在地底下的人，他听惯了地表上的人讲述阳光如何美丽，如何耀眼，如何普照万物，人们如何爱他，每个向下俯视的人都问他，为什么太阳如此美好，你不肯上地面来呢？

　　一开始有人问这个问题，谢舞阳会跟他说地底下有多么湿滑，爬上去有多么难，而那些人每次听到之后都觉得谢舞阳在开玩笑，他们说：被太阳朝耀的地方，怎么会湿润呢！

　　谢舞阳看着漆黑的四周，想对他们说，地底下是没被太阳照到的呀，然而这时候他们都走了。

　　从此每次有地上人问谢舞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都一笑而过，说他过习惯了。

　　现在，终于有个人，去过地表，也下过地底，他牵起谢舞阳的手，要帮谢舞阳凿出一条通往地面的路。

　　他愿意吗？

　　“我愿意。”

　　谢舞阳一字一顿，仿佛在说一个亘古不变的誓言。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