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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盗
薇尔和格文正在屋顶面对面。
就在此时，教堂下方传来了惊呼声。
“谁在那里？”
“是……真的是诺兰夫人与格文中将！”
“亲王阁下，我早就告诉过您……”
薇尔微怔，目光下落，恰好看到教堂附近围着挤挤挨挨的一圈人。卫兵、西西莉亚、芭芭拉、安琪儿、伯曼先生……以及，满面黑沉、一看就不情愿出现在这里的伊莱。
伯曼先生语气激昂地说道：“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既然诺兰夫人是您的女人，她怎么可以半夜三更和中将在屋顶上看风景？这岂不是背着您在幽会？亲王阁下，请您万万要惩处她！”
薇尔：……
格文：……
两个被扣以“幽会”之名的人对视一眼，同时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未料到这位伯曼先生的手段如此老套，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泼人污水。
伊莱显然也不喜欢这样低俗的故事。他蹙了眉，说：“伯曼，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这不重要，”伯曼先生清了清嗓子，像只傲慢的大公鸡似的，“我是国王陛下派遣的来使，我有义务为您挑选出最纯净、忠心的女子。像薇尔·诺兰这样不忠的女人，根本不配留在您的身边！”
伊莱没有说话，淡淡地挑了下眉，冰冷的视线望向伯曼。
伯曼吞了口唾沫，无形的威压令他不得不说出实话：“是…是安琪儿。”
“一出浪费时间的闹剧。”伊莱很不悦地说完，头也不抬，掏出手/枪，朝着左侧稳稳地开了一枪。
火药迸溅的声响回荡在夜色里，短暂的一瞬后，安琪儿便重重地倒下了。
一片死寂。
没有求饶的时间，没有辩解的机会，前一刻还是得意的面庞，下一刻便布满了惊恐。
人群中有女人的尖叫。
“安琪儿……”
“她被杀了？！”
“嘘！你不要命了！？”
伊莱将手/枪慢条斯理地插回枪套中，步入夜色之中，只留下一句话：“诺兰，你最好快点下来。”
薇尔·诺兰闻言，连忙招呼卫兵搭好梯子，提着裙摆从屋顶爬了下去。即使是这样狼狈的时候，她也保持着合格的优雅，彷如参与夜之宴会的淑女。
她踏着从容的脚步，悠悠地路过女人们的面前。在芭芭拉与西西莉亚跟前，她顿下鞋尖，侧脸笑说：“停止无谓的争宠吧，那只会让你们送命。无论你们做什么，亲王都只会无条件地相信我。”
说完，她便离开了。
很快，格文中将也跟了上来。他看一眼安琪儿的“尸体”，尴尬地咳了咳，说：“用的是麻醉枪，只是晕了过去，没有事儿。十二个小时候就会清醒。”
***
薇尔跟着伊莱来到了房间内。
伊莱在椅子上坐下，一声不发，眉宇间有一股沉意。他望着窗外的夜色，表情很不善。
“您在生气。”薇尔说，“您在为什么而生气？”
伊莱瞥她一眼，说：“伯曼在戏弄我。他觉得我失去了权势，所以可以被这种愚蠢的把戏所糊弄。他以为我还是个小鬼，是因为失去了母亲就嚎啕哭泣的男孩，所以才想让我被那些无聊的事环绕。”
薇尔有点理解他的想法。
伊莱是个热爱战斗的人，但是伯曼却成天要在女人的问题上和他浪费时间，这让伊莱烦不胜烦。
“还有，”伊莱说着，目光更冷了一分，“诺兰，你还没有解释，你和格文是怎么一回事。”
薇尔愣了下，噗嗤地笑了出来。
伊莱问：“你笑什么？”
“我只是在想，您为什么会对这件事感兴趣。”薇尔耸耸肩，“我和格文中将只是朋友。今天我们两都被同一个人骗了——不知道是谁，冒用您的身份，传召我俩到那个教堂去……”
伊莱冷漠地收回目光：“我不希望你与格文走的太近。我的意思是——他适合更好的女人，而不是你这样的……”
“我知道的。”薇尔忽然上前一步。她拥住伊莱的双臂，很柔顺地说，“我是不会背叛您的。”
明明知道彼此都是在演戏，可伊莱却愣了一下。他低下头，女子柔软的金发近在咫尺，上面有奇异的芳香。他忍不住问道：“你的头发很好闻……是什么味道？”
“我不知道。”薇尔蹭了蹭他的胸膛，“也许是天使的味道。”
她这样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个天使，竟叫伊莱有些忍俊不禁。他明白薇尔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样优雅、完美、温柔，而是藏有细小的心思。
伊莱反手拥住了她，低声说：“诺兰，你比我想象的更无耻。”
“谢谢您的夸奖。”薇尔说。
他的手触碰到了柔软的肌肤，那触感如同丝滑的绸缎，令人爱不释手。伊莱忽然觉得平时摸惯了的武器有些冰冷，即使是开枪过后的枪柄也无法媲美这样令人心动的灼热。
“别和格文走的太近，这是我的命令。”他下令。
“遵命，阁下。”薇尔回答。
他还想再抱一会儿，但怀中的薇尔已经困倦地说了“晚安”，从他的双臂间脱身而出。一时间，伊莱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他抬起头，望见薇尔离去的背影。
他看到她后颈处那一道奴隶烙印似的疤痕，目光悄然暗沉。方才的炽热悸动，全部归于平静虚无，消弭无踪。
他转身，叫门外的卫兵进来，说：“诺兰夫人很喜欢花，你去准备一捧，送到她房门前，不要说是谁送的。”
卫兵领命。
***
次日一早，薇尔是在鸟叫声中醒来的。她发现自己的电子终端上收到了一封加密信息，经过翻译后，那封信的内容显示为“什么时候开始”。
薇尔知道，这是翠星王室在催促自己动手。
“天哪……”她抱着头，在电子终端前有些抓狂。
那群王室的蠢东西，到底知不知道她处在怎样一个危险的境地？这里处处都是监控，每一封信息都受到严密的监视。即使是经过加密再加密的信件，也很有可能被翻译识破。
在被派遣来刺杀伊莱前，她可是和翠星那边千万次确认过——为了保险起见，一定要切断所有的联络，尤其是电子精神终端的联络。
可是翠星王室的那群家伙，竟然这么坐不住！
伊莱亲王的精神力太过强大，如果不能确保一击必杀，那她就只能掩藏实力，静待时机。不等到他放松戒备，她又要怎么动手？除非她想做个以卵击石的扑火飞蛾！
薇尔头疼不已，赶紧将这封信进行多次地加密处理，再删除的干干净净，力求它不在自己的个人终端留下任何痕迹。
“夫人，门口有一束花。”莉莉抱着一捧花走进来，好奇地翻动着，“没有卡片和落款，也不知道是谁送给您的。”
“还能是谁？一定是格文中将。”薇尔说。
莉莉倒吸了一口气。“这可不能让亲王阁下知道！”莉莉说着，急忙将这捧花塞入了柜子的角落里，“您就当什么都没有瞧见吧……”
薇尔忙活完了，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莉莉端着咖啡壶站在沙发旁，说着接下来的行程：“为了庆祝亲王阁下就任翠星总督，翠星的贵族打算举办一场宴会，场地设置在‘尤纳加尔号’上，据说那是一艘速度极快的宇宙旅行船。”
薇尔啜一口咖啡，说：“‘欢迎会’？十有八/九，是希望在宴会上和亲王阁下达成协议——譬如保留翠星国王的称号、翠星贵族的财产，再从苍鹰帝国的手里争取一定的自治权。”
莉莉听不懂这些话，脸色懵懵的：“您只需要盛装出席、艳惊四座便足够了！”
“说得对。”薇尔把咖啡杯放回莉莉手中的托盘里，说，“只有宴会上最漂亮的那个女人，才有资格站在伊莱亲王阁下的身边。”
为了这场宴会，翠星首都的所有贵夫人都在尽力打扮自己。
如今，翠星的掌权者是帝国的亲王。只要能在宴会上讨好亲王，便能在新政后的翠星站稳脚跟。至于翠星的国王陛下——他早已被人抛之脑后，再不是过去人人阿谀的国王了。他是一个傀儡，一个木偶，一个被忘却的存在。
宴会这天早晨，薇尔起了个大早，让莉莉给自己梳头盘发。她睡眼朦胧地坐在镜子前打着呵欠，外头却传来了扣扣的敲门声。
“诺兰夫人，是我。”小监视器上，露出了格文·克劳迪亚的笑容，“早上好，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您。”
他知道薇尔并非是亲王真正的女人，因此并无什么忌惮的。
薇尔给他开了门，便看到格文的手里拿着一朵含着露水的白色百合花。银发的青年笑得愉快，镜片后的碧眸如纯粹的绿琥珀一般惹人心动。
他将这朵百合花别在她的发髻上，说，“我知道您要去参加尤纳加尔号的宴会，所以我把这个送给您。这是我刚才摘的，一定很衬您。”
薇尔抚了下那朵百合，柔软的花瓣含着露水，是很美的姿态。
“谢谢你，中将。”薇尔提起裙摆，向他行礼。
格文送完这朵花，便告辞离去了。他前脚刚走，没过多久，伊莱亲王便来了。
伊莱穿着黑色的西装，难得规规矩矩地打了领结，身上那股不驯之气也收敛了许多。褪去了平日的戾气与桀骜，现在的他像是个正儿八经的皇储了。
“诺兰，我给你准备了一样东西。”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匣子，将其打开，“我听说你一直在找合宜的珠宝，我就问翠星的国王要来了这个。他挺不情愿的，但还是交出来了。”
匣子里是一顶王冠，细小的钻石被点缀成鸢尾花的形状，绿松石所作的蔓藤向着四周延展。它静静地躺在伊莱的手上，闪烁着熠熠的光辉。
“太美了……”薇尔忍不住发出赞叹，“我记得这是翠星王室的传国之宝，只有王后结婚的时候才能佩戴。亲王阁下，您可真是个强盗。”
伊莱没应声，只是把王冠戴到她的发间。她的耳边有一朵百合花，柔软美丽，但是有些碍着王冠的佩戴了。
“这不衬你。”伊莱说完，将那朵百合花摘下，丢到了角落里，“你适合珠宝。”
价值连城的鸢尾花王冠戴在了她的发间，灿金色的头发与钻石和绿松石相得益彰。薇尔抬起头，她的美貌此刻就像是太阳一样闪闪发光着。
百合花安静地躺在墙角，无声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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