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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甚至一向同她不对付的鲁三小姐，也是一般。
还有那个宋文泽。
思绪不经意间飘了老远，长孙璟之收了回来，回到最初的思考。
李家若是知晓这两次计划其实都败于一人之手，还是一个他们决计没有想到过的人选，不知心中会是如何想法？
想到这一点，长孙璟之心中莫名浮起一丝愉悦。
可惜李家永远不会知晓。
拾七让他不要告诉任何人，他连父亲那边也未有透露分毫。
虽然拾七没有明言，但直觉告诉他，鹿山候应该也是不知晓的。
所以，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她，就只有他一人。
“李家蛰伏多年，此番接连动作，应是自忖时机已到，因此而发难。”长孙璟之停顿了下，“三月前刺杀应是第一局，若是得手，朝廷必将动荡乱起，李家便可乘势而出。但李家应该也未有将全局托于其中，故而有了中元这一局，此局应是布局已久，这一局为的是长久计。动摇民心，借天意直指皇室，再行后着。但如今民心已稳，原先的后手想必也未必用得上。若是我，会再行蛰伏，再从长计议。”
长孙璟之分析得很在理。
可不是拾七想问的重心所在。
李家想报复也好，想夺位也好，自有该操心的人去操心。
无论之前一面之缘的皇帝，还是才见过的长孙家主，都不是什么善茬儿，至少在对付李家这件事上，这两人肯定战线一致。
谋算人心争权夺利是这些人的老本行，她这个不专业的，就躲开些就行了。
“李家隐藏了这么多年，你觉得李家会藏身何处？”拾七看着长孙璟之问。
长孙璟之深深看了拾七一眼。
他早就听出了她的意思，知晓她是替鹿山候着急，原本想直接回她，但转念又改了口风。
果然，她还是直接问了。
长孙璟之心底微微一笑。
他不喜欢她藏着掖着的模样，既然是结盟，他更希望她有话直说。
他知道她并未全然信任，但他希望彼此之间有更多的信任。
“东戎、西夷、南蛮、北狄。”长孙璟之语声缓缓，“必有一处。”
拾七默然。
这同鹿山候和皇帝的判断一致。
拾七有些失望。
看来长孙璟之的信息，也没有让她惊喜的部分。
“虽然四处皆有可能，但东戎几可排除。”长孙璟之又道。
拾七抬起头，眸光晶亮相望。
“四夷中，东戎为岛国，陆上国土只有方寸。前朝尚在时，李家曾征讨东戎，如今东戎王的祖父便是死于李家之手。”看着拾七的模样，长孙璟之眼底泛起一丝几不可见笑意，愈发侃侃而谈，“如今东戎王乃是祖父一手抚养长大，所以东戎虽有地势之利，也利于藏匿，但如今东戎王在位一日，应无可能同李家联手。”
“这样啊。”拾七心里记下。
“不过只是推断，事无绝对。也要防止万一发生。”长孙璟之道。
“我知道了。”拾七乖巧点头，眼神又期待，“还有么？”
在他跟前，还真是头回这般乖巧……
长孙璟之又好笑，又有种说不来的舒服，脸上却丝毫不露。
长孙璟之摇首。
“没了？”
拾七怔了下，似乎有些不甘心。
长孙璟之心里好笑，但还是同她解释：“李家蛰伏二十载，李商此人非同常人，蛰伏之计关系存亡，若是轻而易举让人猜出踪迹，那也有负他鬼才之名。”
拾七在心里叹了口气，也知道长孙璟之说得没错。
她只是有些替鹿山候担心。
这几月是因为她的这桩婚事，故而鹿山候才停留府中。
之前朱氏就说了，年后，鹿山候又将启行。朱氏是只知鹿山候去行商，但如今拾七已经知晓，行商只是一方面，鹿山候身怀密诏，还担负一个秘密任务。
——寻找李家残部踪迹。
若是以前，这个任务还不算危险，但随着李家如今频频动作，这个任务便变得极其危险了。
鹿山候没什么武力值，长得还胖，若遇到险情，逃命都比别人难度高。
又不说话了。
长孙璟之看着拾七，最后还是自己没忍住开了口：“在替你爹担心？”
拾七蓦地抬眼！
长孙璟之看着她轻轻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但这个表情已经无疑告诉了拾七，他知道密诏的事。
惊异了一下，拾七很快也了然。
在这件事情上，长孙家同皇室的立场一致，必定也是参与其中的，知道并不奇怪。
而且就算皇帝不说，凭长孙府的本事，想必探听到，也不是什么难事。
拾七露出默认表情。
“不必多余担心，你爹没你想得那样弱。这么多年行走，论心眼论小心，世上恐怕真没几人及得上你爹。”长孙璟之道，“如今李家冒头，是险情，亦是机会。你爹自会有分寸。”
拾七笑了下，不置可否。
个人立场不同，她的担心，长孙璟之肯定体会不同。
就好像如果有危险的是长孙家主，她也能平心静气宽慰人。
长孙璟之看出了拾七缄默下的不以为然，本想再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男子同女子想法到底有不同，眼下无论他怎么说，对方也只会觉得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关于李家之事，长孙府只会比鹿山侯府更在意。
但此际有些话，也不方便同拾七详细说。
“你今日早上换那套衣裳——”这个话题告一段落，长孙璟之提起另一桩，“你可是在习武？”
“也不算习武，只是每日都会用些时辰强身健体。”拾七道。
“你爹没有给你请师傅？”长孙璟之道。
拾七摇头，知道是因为之前杏花宴上道事情，外间有些传闻：“没有。就自个儿练着玩。”
“那可需要地方？”长孙璟之看着她，“不必客气，这府里旁的地方未必，但这院中，我还是能做主的。”
长孙璟之神情坦荡，话也说得直接。
拾七就不同他客气了：“那能把后院给我么？不过给我就是我的地方，旁的人都不能进。”
“行，你挑地方，挑好了同荣官说，需要人手也同他说。”长孙璟之点头。
拾七看着他：“多谢。”
长孙璟之笑了笑，转动轮椅出去。
*
既然长孙璟之开了口，在固穷院呆着日子也空闲太过，当日拾七就同荣官交待了一声，拒绝了荣官的帮手，只要了一些工具绳索木料之类的东西。
荣官回了长孙璟之后，当日就让人将拾七选中的那块地封了起来，到了晚间，将拾七要的东西备齐也送了过去。
翌日一早，拾七就带着四个丫鬟进到后院，主仆五人在后院呆了整整一日，只午膳的时候，出来同长孙璟之一道用了膳。
拾七一如既往的一脸平静，几个丫鬟脸上却有些不同以往的微妙神情。
长孙璟之其实很有几分按捺不住想问的好奇。
可拾七要说早就说了，而且在要求之初，拾七就明明白白说了“她的地方旁的人不能进”，显然，长孙璟之也是这个“旁人”之例。
眼下两人信任有限，长孙璟之也知晓，便是这后院有让人意外惊奇的地方，但也绝非什么紧要秘密。
以两人目前的关系，拾七也没那么傻，会把什么重要的东西轻易呈现，受人于柄。
他许诺。
她提出要求。
这不过是最初的一个关于信任的试探。
如果要继续相处，得到更多的信任，他就必须付出足够的尊重。
她有时不会明白划线，但她心里肯定有一根清清楚楚的线。
若是长孙璟之不小心越过，她在心中便会再次竖起警惕。
拾七带着四个丫鬟在后院忙了一日，该布置的也就差不多了。
这个训练场，当然不可能是最满意的程度。
但比起鹿山侯府那个她独自弄出来的更简化版，已经算是可以满意的版本。
速度、耐力、眼力、身体的各种协调和反应能力……都有相应的训练模式，虽说都是简化版本，但以拾七如今的身体状况和训练进度，却是刚好合适的。
至于还缺漏的一些，眼下暂且搁置。
毕竟这是长孙府，不可知因素太多，先到如此地步，便是被人发现，也不足为奇。
第三次的任务终于成功。
喜悦和希望之余，让拾七也生出了更多的紧迫感。
虽然任务世界的身体不一样，但她发现灵魂是可以主导本能，不同的身体，只要意志力和反应力足够，也可以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潜力。
譬如她制服邱明桓那一下，若是按照邱月真的身体反应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甚至她在心中决心一搏时，也没有任何把握，但制服邱明桓是最最关键的一环，一旦失手，那就败局已定，邱家已经对邱月真起了杀心，如果她制服不了邱明桓，邱明桓很有可能因气怒失望，反过来对她下杀手。
她丝毫没有把握和底气。
但最后她却成功了。
在上辈子，她之所以能活下来，甚至比大部分狩猎者活得还要好一些，除了有高阶精神力者这个身份外，就是她善于总结每一次战斗。
而这一次，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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