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搜每天都被抢走

　　造型师Sylvia走后，何斌也跟着出去搬衣服了，化妆间里只剩下黎睿和萧沐两个人。萧沐坐下，给黎睿把酸奶插上吸管递过去：“其实外面对你误解好像挺深的，我在外面的时候也以为你是对咖啡不满意，在大发雷霆呢。”

　　“什么怪味儿。”黎睿啜了口酸奶，嫌弃得直皱眉，看了眼包装确定没有过期，才继续叼着吸管喝下去，“习惯了。这行就是这样，人多话多，流言防不住，误会也解释不完。只有你够红，才能把一切压住，不然就算是朵白莲花又有个屁用。”

　　“哦哦。”萧沐受教。

　　从前他还觉得黎睿的这一套都是歪理，不过在剧组浸淫过一遭出来，萧沐的想法也有些改变了。在这一行生存好像真的不光看业务，情商、决断、自律、体力……无一不是成功必备的要素。就算他以前对此多么不齿，在经历了几次污蔑后，也终于体会到一个小小演员面对莫须有指控的无力。黎睿树大招风，在暗中盯着他的人当然就更多了。

　　“你怎么现在在这儿？”黎睿拿起手机刷了刷，“我拍照至少四个小时起，他们给你通告发早了吧，让你排我后面？”

　　萧沐：“不啊，我的通告上，拍摄就是9点开始。”

　　黎睿警觉，一抬眉：“怎么回事，我也是9点。”

　　本来蔚兰往年的日历黎睿都是占据单人页，他本以为今年也会是如此。直到黎睿找何斌来对过通告，又找公司宣传亲口证实过，才发现今年的安排竟是让他和萧沐一同拍双人照片，共占两页。

　　“不行，绝对不行！”黎睿当着所有人的面强烈抗议，“从来没有过这种安排，不可能开这个先例。”

　　他口气严肃，俨然是有些恼怒了。现场气氛很僵，尤其萧沐也在旁边听着，黎睿似乎根本没有顾忌到他的情绪，就这么当着对方的面大肆反对，弄得大家都十分尴尬。

　　“他是新人，刚签公司什么成绩都没有，放第一页，能服众吗？”黎睿搬出自己的理据。

　　宣传好声好气地解释：“可是萧沐刚跟您合作过呀。听平台反馈，粗剪的素材质量很不错，明年播出了应该是爆款！所以兰姐吩咐了让你们俩一起拍，让你带带他，提前给剧集造势，也让萧沐多点曝光。”

　　“我，带他？”黎睿在大庭广众之下十分不屑地白了萧沐一眼，“你们是忘了他曾经写过我什么吧？”

　　萧沐一愕，万万没想到戏都杀青了黎睿忽然翻起陈年旧账。他还以为自己和黎睿的关系早就已经跨过了这些旧事，却不想这根鱼骨还卡在对方的喉咙里，不论多久都没有下去。

　　只听黎睿说道：“拍戏那是没办法，工作优先。但是宣传照是咱们公司自己的事，我还不能做主吗？不行就是不行，谁都别来跟我说情。我不会同意的，兰姐来说也是一样！”

　　萧沐的神色在黎睿的疾言厉色中一点点黯淡下去。

　　不久，邵韵兰的电话就来了。

　　她搬出剧方、平台，多个合作方的杀手锏来说服黎睿，但黎睿的立场就是岿然不动。他就站在摄影棚的一角跟她打电话，声音不大也不小，没刻意避开任何人。

　　这做派，仿佛就是要大家听见他的态度——他是不愿意提携萧沐的，为此不惜与老板据理力争。因此一切宵小之辈都不要妄想了，想沾他黎睿的光，还是等下辈子吧。

　　最后邵韵兰搬出了广告商，这才勉强说服黎睿让了半步。她说《妙探》的一个广告商看了他俩的素材非常满意，明年想请他们两个做双人代言，以黎睿的年纪现在还想翻新花样是翻不出了，路子越走越窄，只有搭个人搞点新意。黎睿最后为了这个才勉强松了口，答应日历首页还是自己单人，但是第二页为双人。

　　萧沐听见了这通电话，便默默地朝一边走开了。本来他觉得自己跟黎睿的距离也就一条河的距离，现在因为这一趟，河水忽然泛滥，一夕变作汪洋千里。

　　黎睿拍照还是有范儿，有多年拍大片的经验在，明确知道自己哪个角度好看，也能一下听懂摄影师要的感觉。蔚兰安排的摄影师是他合作惯的，一直很有想法，今年外头流行嘻哈，他就做高冷精英造型，每次都反其道而行之，是黎睿这么多年总能有辨识度的秘诀。

　　相比之下，萧沐就显得拘谨得多了。他一站到黎睿身边整个人就开始僵硬，演傀儡戏似的，说一下动一动，摄影师示范的每一个动作他摆出来都看着别扭。

　　“停。”黎睿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他们。

　　他把肩上披着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换一手搭在背上，另一手插在兜里，走上摄影师边上实时显像的电脑前：“先给他一个人拍拍试试，我看下。”

　　以黎睿的身姿，在人堆里简直像个聚光灯。他在身边的时候萧沐不自在，现在他跑到自己对面去了，萧沐的目光更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过去。好几张照片里眼神都显出一种复杂忧郁如同失恋的深情来，黎睿盯着屏幕猛然惊觉，立刻抬头：“看我干什么，看相机！”

　　萧沐被这么一吼，这才把注意力放回镜头上。这回拍出来的照片就好多了，衬衫西裤，有点青涩又混合都市的少年感，仿佛还未曾被世事浸染，刚好是黎睿身上没有的气质。

　　黎睿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把那张脸在脑海中细细描摹勾勒了一遍，就冲摄影师比了个“OK”的手势。

　　他小跑回白板前，对摄影师说：“你继续指挥他就好，我看情况配合。”

　　虽然黎睿回到了身边，萧沐还是听着摄影师的调动继续一个人的演出。他脸上酒窝好看，摄影师便说起冷笑话逗他自然笑开。黎睿虽然没看着屏幕，看见摄影师满意的笑容就能想象出萧沐的表情了。

　　——他一定在笑，还是最好看的眼带桃花，酒窝尽现的那种。

　　于是黎睿就对着自己想象中的画面微微勾起了嘴角，似乎是对身边人的傻样忍俊不禁，成熟之余还被感染了一点天真，与萧沐配合得恰到好处。

　　摄影师一口气按了无数张连拍，照着这个感觉一路又指导了几个pose，终于腾出手来在空中比了个OK：“好了！完美！”

　　黎睿和萧沐纷纷对工作人员表示感谢。萧沐这是签约公司后头一个通告，道谢也特别郑重，对大家挨个鞠完躬，才发现黎睿因为赶通告的关系已经先走了。

　　要不是这样，其实在情在理，他都该对他说声谢谢的。

　　虽然黎睿说过不愿意让自己蹭版面，可他最后毕竟还是帮了自己。萧沐想，按邵韵兰的说法今后自己少不得还要跟黎睿合作，只是听黎睿今天的态度，自己这样反倒是个累赘。以后到底要怎么与他相处，似乎还得从长计议了。

　　他回到宿舍，浑身乏力地朝床上一躺，只觉得脑袋没来由地发沉，身体也提不起劲来。

　　为什么出了剧组黎睿对自己的态度就变了这么多呢？萧沐有点想不通。

　　他本来满心以为与对方已经有了同甘苦共患难的阶级友谊，心想着出来就算不能常常相聚，关键时刻还是有一份默契存在。结果今天一盆冷水，把萧沐的白日梦给浇醒了——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

　　他揉揉眼睛，这点事情虽不至于哭，但委实也让人唏嘘。就在他长叹一声，准备收拾心情的时候，电话响了。

　　来电的偏就是那难以捉摸的男人，萧沐揉揉鼻子接起。

　　黎睿一耳朵就听出他鼻音：“感冒了？”

　　“没。”

　　“没事的话就下来一趟，我在楼下等你。”

　　“！”萧沐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什么楼下？”

　　黎睿：“宿舍楼下啊。你还有什么地方好去，难道还会有人找你鬼混吗？”

　　萧沐在心里默默吐槽，谁说自己就没有一两个朋友可以聚会呢，他凭什么断定自己就那么无聊……但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德行，还是默默停止了腹诽。

　　黎睿显然就是没有多少耐性：“下不下来？我明天要飞香港，你也很快进组了，再磨蹭我走了，就是想见也要明年了。”

　　他的口气与白天截然不同，又是之前组里那个又嘴欠又直率的黎睿了。萧沐也听出了端倪，刚才的丧气忽然一扫而光，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起来。他连忙翻下床来：“等等，马上。”

　　黎睿开了一辆低调的特斯拉，戴一顶鸭舌帽和黑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萧沐左顾右盼地看了好久，才确定车里是他，鬼鬼祟祟地靠近过去。

　　一上车，黎睿就冲副驾驶上的萧沐丢过去一个口罩：“戴上。”

　　萧沐不解：“大晚上的戴这个干吗？”

　　黎睿发动汽车，口罩之上好看的眉眼微微一动，黑色的特斯拉就如同黑豹一样窜进了夜色：“避嫌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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