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程

　　江皓君就读的一中是本市最好的中学，集中了本市与周边县镇的最优生源。
　　所以当他得知宁如如被一中录取了的时候，他是不敢相信的。

　　且不说早年没有动手术时，她课上得就断断续续的，就是做完手术后，她也落下不少功课。
　　她到底是怎么考进的一中？

　　江皓君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没有当面问宁如如的打算。一来他怕伤了宁如如的自尊，二来他比宁如如大两岁，开学初三，能不能顺利升入一中高中火箭班就看这一年的了，实在没心思多管闲事。

　　宁如如因为定期检查身体，比同届学生晚了两天才得以进校。
　　江皓君与她刚走到学校门口就被执勤的学生拦住了。

　　“同学你的校牌呢？没有校牌不得进校。”束着高马尾的女生张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宁如如。
　　宁如如顺着女生箍了袖标的胳膊看向她的脸，又偏头看向江皓君。

　　江皓君暗叹了口气，替她解释：“她是初一新生，因病晚来了两天，还没拿到校牌”说着又转向宁如如，“把你妈妈帮你开的条儿拿出来。”
　　执勤女生检查过请假条，这才让开道来。

　　两人还没走远，就听见女生在后面说：“喂，你是一班的江皓君对吧？”
　　江皓君出于礼貌，回头答了一声。

　　女生朝他笑了笑：“我是二班的李珂。”
　　正午的阳光下，少女笑眼弯弯梨涡浅浅，光洁的肌肤透着健康的红晕。

　　江皓君没什么表情地转回来，低声与宁如如道：“走吧。”
　　宁如如瞥见他泛红的耳根，一言不发，攥着书包带的指节却绷得微微泛白。

　　相识这么多年，江皓君已然学会及时感知她情绪的变化，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放松：“怎么了？不想来上学？还是被人拦了不高兴？我们学校就这样，管得很严的。”
　　宁如如勉强扯出个笑：“是么……”

　　触到她匆匆避开的目光，江皓君一愣。
　　那双黑眼睛里装着掩饰不去的惊惧与不知从何而来的警惕和厌恶。
　　分明身处初秋的暖阳中，他却冒起了冷汗。

　　二班的李珂，江皓君当然知道。
　　而且他的知道，或者说全年级男生的知道，都不只是“知道”这么简单。

　　前年的新年晚会，一班是中规中矩的合唱，二班却是由女生们穿上仙气飘飘的古装跳舞。李珂当时领舞，柔韧的肢体，精准的动作，硬生生从一众“小仙女”里脱颖而出，仙出了新高度。
　　自此一战，便奠定了她二班班花的地位。

　　长得比她好看的人没她有才，比她有才的人长得没她好看。

　　出于人本能的对美好事物的喜爱，江皓君并不羞于承认他对李珂的欣赏。但李珂叫住他，却发展出除欣赏之外的另一种可能。

　　同学两年，没少人明里暗里“提醒”他李珂在看他或是李珂对他有意思，他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是有些暗喜的。
　　只不过这暗喜里掺了多少的喜欢和多少的自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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