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ith新女驸马

作者: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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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喝的烂醉如泥。

      呜,头好沉。天香一手捂住额头,一边在床上极不舒服地侧过身。有哪个女人在出嫁当夜会伤心地喝得没日没夜?怕是全天下就只有她一人而已。父皇啊父皇,这就是您千挑万选、执意要给香儿的幸福吗?什么驸马驸驴的,才不要这种东西呢!

      ──驸马?

      天香猛地睁开眼睛,想起新婚当夜不得不面对的洞房。「甘蔗、甘蔗!」
      她在床角处慌张地摸索一番,这才找到白天备妥用来“防身”的甘蔗。跟平日带在身上的剥皮短甘蔗不同,今夜这根可是又粗又大又长又坚硬。

      「哼,有了这个,谅你那颗硬梆梆的状元脑袋也要破啦!」满意地看着手上的武器,天香发出誓言:「姓冯的,要是本公主不让你当驸马,你还有那个命当吗?」

      喃喃自语的时候,坐在床上的她才发现有某个人已经趴在前方书桌前睡死去了。那个人穿着大红新郎倌的衣服,一手托着脸庞,烛火照耀出疲累忧愁的睡颜。天香不由得一征,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跟在跷跷板上意气风发的状元郎不同,现在的冯绍民与他的睡姿一样委屈,嘴唇有些苍白,像是在外头吹了一整夜寒风后才勉强进来屋内。可就算进来了,也没有靠近他们的喜床半步,反倒是趴在桌上就这样打起瞌睡来。

      在桌前度过洞房之夜的新郎倌,全天下也应该只有冯绍民一人了吧。天香悲哀地叹了口气,头顶更是昏沉。父皇啊父皇,你看你把人家好端端的小白脸折磨成什么样子?把冯绍民放在外头,不出几刻钟定有各家千金小姐想要招他当女婿的,又何苦硬是要招这个没人想要、也没人愿意当的驸马呢?

      「麻烦死了,都是你这臭男人害的,没事武功那么好做什么?没事考上状元做什么?要不是看在你曾救过剑哥哥、又帮我把金钗赢回来的份上,今晚我干脆就这样杀了你,也好过此后相看两相厌、一生互看对方不顺眼…!」

      天香烦躁地不断念着,酒精发酵的这时身体燥热地反倒睡不着。

      「我总算知道当日冯家小姐必须嫁给东方胜那白痴的心情了…啊啊,真想这一切都是梦,明天醒来就跟剑哥哥待在客栈里。」她把甘蔗放在床头边,无力地躺平身子。「明天,要怎么面对这个来历不明的臭男人呢…父皇也真是的,不过是考上个状元就能把女儿送出去,不怕这姓冯的家伙以前是杀人魔、淫(和谐)魔、色魔吗?」

      忽然,听到冯绍民在桌前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天香屏住呼吸,一手紧握甘蔗,凝神运功,蓄势待发。好吧,姓冯的,今夜你要是醒来就是你不得不死的命运,不要怪我。本公主也想放你一马的,但你硬要洞房的话…!

      「爹…孩儿不孝…」

      ──啊?
      天香用手肘撑起身体,怒气冲天地瞪着他。
      孩儿不孝?在新婚当夜说出这种话,敢情是把迎娶公主当成有辱家门的行为了?
      「好你个冯绍民,比我这个当公主的还骄傲啊?」
      咽不下这口气,她抓起甘蔗正要起身──今夜就当一次卑鄙小人,你地下有知,便在阎罗王跟前记上这一笔,我来世再偿还了──双脚踏地,都还未站起,便又听到冯绍民的梦话。

      「对不起…公主…」

      天香皱起眉头。愤怒的眼神转为疑惑,不解地望着那名仍在睡梦中的男子。「不是吧?只是娶个妻子,值得让你这样对天对地的道歉吗?娶我就真的那么不幸吗?冯绍民,你果然是个讨厌鬼、臭男人…!」

      赌气地又躺了下来,愤恨地用棉被盖住全身。这什么驸马、什么洞房花烛夜、什么世界上最大的幸福嘛!「冯绍民,今晚我对天发誓,日后不把你整死,我就跟你姓冯!」

      …公主的这个誓言,在很久之后才灵验。

      ***

      御花园,天香嘟着嘴生闷气,重重地用力踏步。她昨夜又被皇帝气急败坏地骂了,心情实在很低落。这次是因为,之前为了一根甘蔗而嚷着要剁掉驸马手臂、然后在皇宫中追了他一整个下午,最后甚至惊动不明就里的御林军以为有歹人要危害驸马而纷纷出动的事件。

      这怎么能怪她呢?都是那个姓冯的错!不像个男人跟她一对一决斗,只会像只泥鳅一样到处钻洞,要是他早点被她抓到,哪会有那么多麻烦好惹?她也不会又被父皇骂了一顿。

      「香儿妹妹,这就是你不懂男人心了。」遇到在花园中乘凉赏花的长公主与排名第五的十六岁小公主,天香便被她们两位打扮艳丽的女性柔柔地叫住。
      本来想要逃走的,却误了时机。跟这两个女人凑在一起不过就是谈男人而已。一个结褵多年一个情窦初开,她们说的话题总让天香头皮发麻。
      「又是我的错?」天香不平地吃着桌上的葡萄。「要是那个臭男人不逃走,我怎会去追他?都是他的错!」
      「状元不想伤你才跑给你追。不然你真期望他跟你较真,又像洞房隔夜跟你刀光剑影吗?」
      「若我们这位状元姊夫不逃走,今日不就成断臂驸马了?」小公主顽皮地调侃道:「我说香儿姊姊,你对哪个男子都能动粗,但对冯绍民可得手下留情。难得长得那么俊美无暇、又是文武双全的奇才,你休了他倒也罢,姊妹们可是个个都想捡这位状元郎当驸马,但香儿姊姊要是弄坏他,我们可不依了。」

      「不会吧,那姓冯的人气这么高?」天香漫不经心地拨起橘子,但耳朵却不知怎么回事,变得特别专注聆听。她心里在想,这冯绍民平常看他呆得根木头似的,连敲甘蔗都会出声,但敲他的头却一点声音也无。没想到居然是暗地里来的家伙,净在外头招蜂引蝶!
      长公主优雅地掩面轻笑。「状元公文韬武略样样杰出,日前跟你双双来拜见父皇时,几个未出阁的妹妹听闻风声都先去“试探军情”过了,每个人回来可都是相当满足的神色呢。」
      「你们喜欢这种类型的?」天香鄙视地吐出小子儿。「比女人长得还好看,像男人嘛他?」

      「驸马姊夫那绝胜潘安宋玉之貌,香儿姊姊是哪里不满意了?」小公主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姊姊莫不是喜欢那种虎背熊腰、一掌挥去就拿把人压扁的男子吧?」
      「就算是又如何?至少比冯绍民更像个男人。」
      「像个男人?开口闭口就听你这么说。」长公主无奈地摇头。「你可知道,真正的男人不是由外表论定,而是他的品德、他的智慧、他的情怀和负责任的心?妹妹,状元不让你担心,一直未曾告诉你朝廷上关于父皇的纷纷扰扰,这点你可知晓?」
      天香愣住了,沉默地望着她。长公主遂又道:「日前菊妃娘娘和王公公等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来什么风声,硬是要抓出状元的小辫子。这事儿在宫里闹腾了好一阵子了,妹妹你时常在宫外溜达,自是不会知道的,但状元可有拿这些烦心的事情向你抱怨?」

      当然是没有。天香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在宫外晃了几日后,偶尔回到公主府,挨不过庄嬷嬷的连珠带炮耳提面命,没办法只好派人去传召驸马来吃顿饭。冯绍民每次对待自己的态度都很平常,问着她这次出宫可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玩得开不开心、或是下次何时还要出宫去。

      每当这时候,天香都会粗鲁地回他句:“关你屁事。”
      在旁伺候的杏儿桃儿会因此而手贴着头、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而冯绍民却只是扬了扬那抹悠闲平静的浅笑,柔和地说:“确实不关绍民的事,公主高兴就好。”
      但若只是如此让步,天香还不会太过恼火,问题是冯绍民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反骨,总爱加一两句让人气得七窍生烟的话。
      像是“欸,只是公主常惹出麻烦,我总得知道什么时候该回府收拾残局啊”或是“真希望那些哭着找上门要公道的人,也能知道公主的麻烦实在不关我的事”。

      ──瞧,这还是人话吗?

      外加他最擅长的叹息和皱眉,一副面对不受教的女儿实在无可奈何的老父亲模样,天香每次见到都必要跟他来一次饭后运动不可。不解风情的大木头,不会说甜言蜜语的大呆瓜,还要是那么爱用话激怒人的臭个性──就只因为那张皮相好,女人就眼巴巴追着他跑吗?

      天香同情地看着前方的两个女人。「我承认他是没把自己的苦跟我说过,但那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因为体贴我什么的,不过是懒得理我而已。你们两个还是快点醒醒吧,男人既不是由外表认定,冯绍民那张皮相也就不算什么了,不是吗?」
      「妹妹,你是真没发现状元对你的好,还是假装没发现呢?」
      「是啊,要我有个不论何时何地都愿意帮我收拾麻烦的相公,我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啊,说起来,不就是上月的中秋夜吗?驸马姊夫他──」

      「啊啊,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天香突然站起身,态度难得有着慌忙无措。「你们要是那么喜欢那姓冯的,尽管拿去便是,我可不会眨眼!」
      长公主微笑,啖了一口草莓。「我记得呢,上个月的中秋夜,十四皇妹直拉着状元公献殷勤,要不是看她年纪小不懂事,只怕香儿妹妹那张喷火的眼就要把驸马就地正法了呢。」
      「呵呵,香儿姊姊吃起醋来倒相当有女人味呢。」
      「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天香脸红地捂住耳朵。「不跟你们胡扯,我要走了!走了!」
      「──妹妹,你是真的很幸福啊。」

      天香离开前,还听得到长公主那幽怨妇人才明了的叹息。
      到底是何处该感到幸福?她有种想回头询问的冲动,但终究忍了下来,趁有机会拔腿便逃。

      那个中秋夜的事情是天香人生中的一大失误。平时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十四皇妹,在父皇宴请的众宾客中一眼就相中她口中那“潇洒俊俏、气质不凡”的冯绍民。当时天香见那个呆头鹅还一副悠哉惬意的样子,心底真是火冒三丈。人家姑娘家三番两次来为你斟茶倒酒、吟诗作对、琴瑟和鸣,难道还真当她只是“仰慕才学欲结为好友”吗?说出去连三岁小娃儿都不信了,更何况是理应聪明绝顶的状元郎?

      那小丫头也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还在冯绍民跟他那票兄弟离席后,有意无意地依在天香耳边说:“古有娥皇女英,今有天香若盈。”
      天香听闻,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回:你想当女英,我还不愿意当那娥皇呢!
      表面上她还是极为客气稳重地道:“若盈妹子,你这不是把父皇和太子老兄的颜面踩在脚下吗?娥皇女英是美事一桩,但我家的状元公可不是皇帝龙体,哪儿消受得住?”
      学着冯绍民平常慢条斯理的说话态势,竟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高傲的威严。
      “让人听到,这犯上的罪名,怕是连公主也得脑袋落地。”

      虽然这句话成功地击退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妹,但也被同在身边的长公主和五皇妹听到。此后两人每见她又在数落冯绍民是臭男人时,总会拿这件事儿来调侃她。天香吐出厌烦的大气,原本想听从父皇的命令回府思过,如今被弄得心烦意乱,哪还有心思待在府内?

      要是又遇到冯绍民,真不晓得该怎么办。
      她的思绪停顿了一下。
      为什么?天香问着自己,为什么想到冯绍民跟别的女子在一起,心里就会觉得如此愤怒、像是吸不上空气般,隐隐发疼呢?
      一定是因为不甘心,她都没机会去找剑哥哥了,凭什么冯绍民就能跟女人快活?对,就是这样,不甘心只有自己沮丧、只有自己必须痛苦地担负起这个不幸的婚姻。

      「冯绍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她走到花园的一角,牵着已经在那儿等待的毛驴。心生一计,使嘴角扬起邪恶狡诘的笑。「小黑,走,我带你去尝尝驸马家的书!」

      一人一驴,首度雀跃地走在去驸马邸的路上。接下来发生的事都只是她跟冯绍民婚姻中常见的争执罢了,本来也习惯这种吵吵闹闹的生活方式了,可谁会料到,有一天吃了忘情丹后,一切的一切全都走了样。

      本该是忘情无心的她,为何反倒对冯绍民逐渐专情倾心?她本来想要视而不见的优点、本来想装作不知道的温柔、本来宁愿是死也绝不承认的魅力,全都在那段时期如浪潮般汹涌地涌进空荡荡的胸口。

      是的,本该是无心的,却被冯绍民的所有举止塞满。再也无关爱与情,只是因为存在着那样美好的事物、因为身边有着这样杰出的男子,所以不得不被撼动。长公主从前说过的话,再次浮现于天香的脑海。

      “真正的男人不是由外表论定,而是他的品德、他的智慧、他的情怀和负责任的心──妹妹,你真是幸福啊。”

      「…我真是幸福。」干哑涩然的笑声,幽幽魅魅地回荡在无人的天牢中。脚边滚落大赦的圣旨,天香泪眼朦胧,再也看不清前方的景象。「我爱上了一个男人,却发现他其实是个女人。我承认了他是全天下最有资格被称为男子汉的丈夫,结果他从头至尾却是……」

      低低地笑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真是、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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