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山花迎娶时

作者:郁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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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3 章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刚休完年假的韶英面对尹世熙的刁难终于硬气了一回,气势汹汹地把自己的工作证往柜台上一扔,告诉她自己不干了,旁边的同事都看傻了眼。

      最终这场反抗起义的结果以韶英写离职信为告终,不仅如此她还要按公司的要求继续工作一个月,否则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和招聘产生的费用都可能要求她承担。

      虽然感觉很丢脸,但是韶英在最后的一个月里完全放飞了自我,过得很愉快,工作时长以外的加班绝对不去,反正也不给钱;哪怕尹世熙的手指都快戳到她脸上,她搭配的衣服套装风格也绝对不改,反正谁不喜欢谁难受喽,只看业绩的大老板才不会来找她麻烦。

      韶英的生活节奏顿时放慢,想着自己即将失业要变为无业游民的身份,她决定好好想想自己将来要做什么,问了问还在这一行发展的朋友们,也回学校找了老师聊了聊。

      “如果你真的想成为有鲜明的个人风格、能够独当一面的设计师,我更推荐你去国外的学校,比如帕森设计学院、罗得岛设计学院、旧金山艺术大学或者纽约时装学院。像帕森斯这种商业气息比较浓的学院,他们的大多数老师手上都有品牌正在做的案子,授课内容和作业能够与真实的商业环境无缝对接。

      不过他们不会像国内一样把系统的东西都教给你,工业制版和工艺技巧都是作为辅助教学内容,要靠自己自学摸索,所以动手能力和独立思考能力会有很大的提升。国外更着重培养学生的设计发散思维、设计调研、明晰设计逻辑和设计流程的熟识度,还包括如何与商业运作结合,遵照系统训练的方式做设计项目。”

      韶英脑海里一直想着老师和她说的话,为什么她不去做一个真正的设计师呢,把脑海里的灵感化为现实,把自己的特色和欣赏的美学展现给所有的人,他们只是给她的未来起了一个开头,她就情不自禁地想着以后会怎样,开始有了无限的动力和希望,或许这就是梦想的力量吗。

      只不过去留学机构咨询了一下,韶英就发现要去美国读硕士,不仅要过语言考试,部分学校还要求提供GRE成绩,如果说英语水平还可以,但是天知道她的数学和语文要怎么办啊,多年没有学习过的江韶英陷入了沉思。

      只是作为一个没有事干的无业游民,和父母讨论过以后,韶英决定还是先开始学习吧,万一考不过再去找工作,不过她也没告诉别人,包括江延佑和朋友们,毕竟如果真的考不过,她估计会被江延佑嘲笑一辈子,真的会丢人丢到家,至于李星和,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而另一边,李星和在Zico的介绍下,了解到朴宰范准备建立自己的独立音乐厂牌,除了和朴宰范一起从西雅图来的Cha Cha Malone,他的公司还打算签下更多的优秀的音乐制作人,比如gray。

      李星和确实缺少一个更好的平台,能够不限制他的音乐发展的宽松的环境,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扶持他的公司。毕竟同是VV:D团队成员的Crush和Zion.T早就签在Dynamic Duo的Amoeba Culture旗下,而通过《给我钱1》比赛拿到冠军的Loco也成功地找到了下家。

      两方可谓是一拍即合,而他的专辑也会被作为新公司的第一份作品推出,李星和压力很大,他不仅想做出受欢迎的作品,还得让公司认可他的价值,在这段时间里他可谓是费尽心思,除了自己的作品,也要为找上公司的其他歌手提供合适的曲子。

      ·

      “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拿,原本的那件昨天被安雅琳买走了,不知道是不是送给男朋友。”赫美把熨好的衬衫递给她,“这件可是我从分店里调来的,你也是给男朋友买的吗?”

      韶英点了点头笑着对她说:“真是麻烦你了,不过我跟安雅琳可不一样,人家能轻轻松松地买十件八件,我还得咬咬牙呢。”

      韶英准备去把衣服给李星和,虽然不是第一次去他的新公司,不过她还是在新沙洞绕了半天才找到。不过她被前台的珠贤吓了一跳,仿佛集中培训过了一样,见到自己笑得极其亲切,一脸“你终于来了”饱含期待的模样,明明上次见到的时候,她还在埋怨自己会打扰李星和工作。

      “韶英姐,你好久没来了。”韶英听见如此温柔的声音有些不适,只好笑笑以示附和,不过看着对方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也没有搭话,只见珠贤半担心半埋怨地对她说:“最近总有人仗着工作便利来找我们星和欧巴,真是让人看不过眼啊,好像谁不知道她的心思一样。”

      珠贤的话说得十分暧昧模糊,韶英也不知道事情是什么样,只好假装自己有事急着过去。然而她来到工作室门口,果然看见两个人相谈甚欢的场面,只不过看着女生若有似无的接触(skinship),还有李星和灿烂的表情,江韶英突然觉得这场面十分碍眼。

      李星和有点良心地抬起眼看了一眼她,没有让韶英在门外一直等下去,还互相给她们做了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江韶英,这是安雅琳,找我来讨论她新专辑的构思”。

      正所谓女人的第六感一样,一眼就能区分出谁不怀好意,就像面前这个一样,笑得让人如沐春风,眼神还透露着无辜和温柔。可韶英又不想表现得和喜欢争风吃醋的高中生一样,把一切都当成自己的假想敌,只能想成是自己太敏感的原因。

      然而生活好像在一次又一次地磨炼着她,李星和说安雅琳要和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韶英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场面,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恢复平常心,努力说服自己也许人家只是有跟情侣一起吃饭的喜好。

      三个人的晚餐,本来想着气氛会有些尴尬,但是不考虑她的感受的话,谈话氛围还是很愉快的。李星和偶然说起今天关于音乐的体验,而安雅琳在一旁时不时搭话给以回应,他仿佛因此受到了鼓舞,更加热切地说了起来,韶英隔着氤氲的水汽抬头看着他,觉得李星和的样子有些陌生。

      韶英听着两个人来来回回的对话,Electronic Dance Music也好,chord progression也罢,每个简单的单词凑在一起她就不太懂。

      桌上的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飘着葱丝的红色汤水渐渐地沸腾,鲜橙色的胡萝卜块和淡黄色的土豆块聚在一起滚动着,只有鸡肉纹丝不动地沉了下去,逐渐染上辣椒的颜色。她专注地看着锅里翻滚的食物,感觉自己的心也沉了下去。

      韶英这顿饭吃得有些胃疼,快结束的时候率先起身走了出去,呼吸着外面燥热的空气。安雅琳走了之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韶英才注意到李星和身上的衣服,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他身上这件和自己手里的一模一样。

      难道安雅琳买的那件是送给李星和的,如果真的是这样,因为今天是和对方见面的日子,李星和才换上的吗?韶英有点难以相信,她拎着手里还没来得及给他的袋子,只觉得有千百斤重,坠得她手腕疼。

      “这件衣服很适合你,很好看。”

      “是朋友送的。”李星和言简意赅地没有多说,却露出很喜欢的样子。

      韶英的心里掀起了风浪,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你喜欢雅琳吗,你们应该很聊得来吧。”

      “我们只是工作上的朋友,为什么这样,你以前都不会说这种话。”李星和感觉今天的韶英有些奇怪,他想起了之前她说的东西,“这是要给我的东西吗?”

      “这个是要退掉的。”韶英缓过神来,勉强笑了一下。

      李星和用手在韶英面前晃了晃,“你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江韶英多想勇敢一点直接问出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如果他真的变了心,真的喜欢上别人,她就爽快地说分手,绝对不挽留,可事实是她退缩了。

      “可能是没有睡好。”

      ·

      韶英看着手里精心挑选却没送出去的衣服十分膈应,打算直接把它退掉,无视了赫美询问的眼神,只是含糊地说因为不合适。突然旁边传来一阵喧嚣声,好像是碰见了哪个明星,韶英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在韩国一半的人都成为了艺人,而剩下的一半都在准备出道。

      “所以安雅琳真的有男朋友了,这是打算公开吗?”旁边的店员和赫美窃窃私语,交流着八卦。

      江韶英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故意绕了一圈,却隔着橱窗突然看见了安雅琳,只见她避开了店员,亲自给对方系上了领带,显得很是亲密,脸上温柔的神色清晰可见,和她同行的男人微微侧过身,韶英看着熟悉的模样愣在原地,不禁失笑。

      他们站在一起显得很般配,想必也很聊得来,多好啊,如果没有她的话。

      外面突然刮起了风,而且刮得一阵比一阵大,还夹杂着一两丝的雨点,听着喧嚣的风声,好像提前进入了雨季。

      韶英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商场,一个人还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想着过去发生过的一切,任由泪水时不时地掉落。她深吸了一口气,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电话,听着那头的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着,好像在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过去,韶英紧攥着手心,更加确信了自己要做的决定。

      韶英没有着急,慢慢等着李星和什么时候能看见她的未接来电。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

      她终于接到了李星和的电话,如果放在平时,韶英一定会担心自己是不是打扰到了他,可现在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们分手吧。”

      “你怎么了,等我结束了去找你,到时候再好好谈行吗……”

      “不需要,我是认真的。”韶英第一次按掉了李星和的电话,不愿意再听下去,不过伴着呼吸她感到有一点胸口疼,也许是越来越大的雨点砸在她身上的缘故,但是伴随着这疼痛,韶英感受到了一丝解脱。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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