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余悸

　　“林然，你这样有意思么？做都做了，就不想为自己解释一下？”
　　“解释？”林然重新坐下来，“你觉得我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林然，你不就是等着看我出丑，好显示你的厉害么？”
　　某种程度上，某种程度上我可以承认这个指责。可是，“我等着你出丑？你是我的新上司，你在公司出丑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林然 ，你要是觉得我不称职对我不满，你可以直说。”
　　“直说？”林然嗤笑一声，“然后呢？你就会把位子还给我？”
　　“所以你真的是因为一个主管的位子就要挖坑害我？”蒋泊亭露出一副很受伤的神情，不似作假。
　　“我要害你？证据呢？”蒋泊亭，你的脑子呢？
　　“这种事你怎么会留证据？”
　　“蒋泊亭，”林然真的，忍无可忍吼了出来，“你在国外待了几年是不是把脑子弄坏了？所以你现在是因为听别人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就来指责我，是么？我来给你把事情从头到尾理一遍，你，一个刚毕业的海归，忽然空降公司说是从实习生，请注意，是实习生做起。短短半年被提升为部门主管，紧接着销售部提出完全不合理的需求，你，一个新上任的主管，不顾手下人的意见便答应了。现在，你发觉了这件事真的十分困难，却回过头来指责我才是背地里挖坑害你的人。我还能说什么？是，我很后悔，我当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应该先把你骂一顿，我当然知道会发生什么！”林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就因为我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三番四次去找你。还为了顾及你的面子不能把话说的太直白，蒋泊亭你闭嘴，我还没有说完！”
　　林然觉得口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还没有说完！”林然手指一伸指了指蒋泊亭，示意他不要插嘴，“徐瑞的项目结束的时候，我不相信你对此没有一点点的察觉。要么你太蠢，要么你察觉了，却因为自己已经夸下海口而无法拒绝。所以有了第二次，你知道为什么第二次姜总和我都没有异议么？”林然笑的像只狐狸，“如果你当初不知道，那么你现在知道了么？挑拨的话当然不会是韩天说的，但有他在，他想让你知道的你总会听到。甚至你现在还觉得跟他关系不错，两个人开始称兄道弟了吧？”
　　蒋泊亭啊，拜托你快点长大吧。

　　“但是，这些事情既然上面的意思是要做，要做给客户看，那我们也只能去做。我也觉得你这次肯定受了很多，”林然顿了顿，“委屈。可这个项目完成了，是你将来简历上很光彩的一笔，也是值得的，对吗？所以本来事情到这里还是有，有余地的。”
　　林然收住话头，看向蒋泊亭，“所以你现在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
　　“流程？”
　　林然重新坐下来，胳膊撑在桌子上手扶着额头，哎，总算清醒了。
　　“一件事情如果以流程的形式规定下来，你还怎么拒绝？蒋泊亭，你以你的身份压制下制定的流程，等你一旦离开，我们拿什么去施行？工厂卖你面子，可我们算老几？”
　　“我离开？我怎么会离开？”蒋泊亭一脸疑惑。
　　林然更加不可思议了，“蒋泊亭，我拜托你，你在项目会待多久？三个月？半年？你不过是项目的一个过客，结果你，你把项目部搞得一团乱最后……”
　　“林然，”这次换蒋泊亭站了起来，“我可真没想到有一个天会被你指责说我是一个过客。”
　　林然猛地抬起头来，“我们在说工作上的事好嘛！”
　　“对，要公私分明嘛！那我可以承诺你，这个流程我会负责到底，即便将来我不在项目部了，这个流程有任何问题你也可以来找我，好嘛？我说话算话，绝不会一声不吭就消失的。”

　　一个人可千万不要犯错，犯了错也千万不要被抓住，不然，你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莫名其妙地评判，指责。
　　“那既然这样，就没有任何问题了。谢谢你的招待，先告辞了。”
　　林然走到门口，蒋泊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万般失落，“林然，你还是不能否认，你明知我会面对什么，却还是让我带着韩天去了苏州工厂。”
　　“蒋泊亭，你听好了，你是我的上司，你的决定我只能听着。还有，如果我陪你去了，”林然回过身把背挺得笔直，“那么现在，真正想要喝酒庆祝的人，恐怕就是你了。你明白吗？下周见。”
　　蒋泊亭，如果说我让你失望了，那么你，也同样的让我非常失望。

　　周一，蒋泊亭的邮件堂而皇之的发了出来，销售部一片叫好声。当天下午林然便被蒋泊亭叫去开会。这次还是升级版的，两个机种同时变更，其中一个还有两个版本，分别发往三个不同地区。林然在会议室被气得笑出声来，“你们也真敢提，……”
　　会议室里气氛一片诡异，只有林然一个人的声音，“嗯，蒋经理，蒋总，你怎么看？”
　　“难是难了点，但是有我们林然在，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林然提醒自己一定要记得蒋泊亭此刻是如何拆自己台的，“各位，项目部需要内部讨论，下班前给你们回复。”
　　“我觉得，”蒋泊亭还要说话，被林然快速打断了，“我们最终以姜总的信息为准，好嘛？”
　　销售部没有多话，都等着看项目部的好戏。

　　蒋泊亭料想中的激烈争吵却没有发生，他和林然坐在姜总的办公室里，林然小声地在跟姜浩讨论着什么交期，测试，排班。蒋泊亭听了半天觉得林然根本早就做好了功课，趁他们的谈话告一段落时开口问道，“既然总是要同意的，为什么一定要搞那么复杂呢？”
　　这明显是问林然，然而林然摆明了不理他，只顾低头翻资料。
　　姜浩笑了笑，“泊亭啊，有些事呢，我们不好说的这么明白。我们项目有项目的准则，销售的确是重要地位，可是我们项目不能做成一个摆设啊。有些时候，如果我们自己都不发声，那将来只能是，任人宰割啊。”
　　蒋泊亭听了半天借口自己还有事退了出去，他一走林然浑身瘫倒在座位上，“姜总，再这么玩我撑不住了，说真的不是开玩笑，今晚回去我就更新简历。”
　　“哎呀，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预计要多久？”
　　“顺利的话一个月吧，先把要货急的做出来，然后另外两个可以一起做。但是有个问题，后面两个还涉及到了物料变更，如果可以用旧料就没问题，但如果同时要求用新零件，新零件的交货，测试，这不是我能管控的。”
　　“你能扛住吗？”
　　不能也得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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